情俠(150)_司馬紫煙

一五〇

　　楚無情頓覺面紅耳赤，忙把話岔開：「請問姑娘，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怎會在這裡的？」

　　玉姑娘表情嚴肅道：「這裡是玉廬，我爹是鼎鼎大名的神針玉郎中，專以針灸為人醫治疑難雜症，所以我也略知一二。

　　「昨夜有位老人家把你送來，說你是被他所救，但被人制住幾處致命死穴，如果超過十二個時辰把受制的穴道一一解開，縱然不死，也必終身成殘，說完他就把你留下走了。

　　「偏偏我爹不在，去山中采藥，最快得三五個月才回來，我心裡一急，只好自己動手試試，可是怎麼也查不出你穴道受制的部位，這如何是好……」

　　楚無情暗自一驚，急問：「送我來此的是什麼人？」

　　玉姑娘道：「我也不知道，年紀至少有七十以上，把你丟下不管就走了，簡直莫名其妙。」

　　楚無情心系李嬌嬌，追問道：「就送來我一個人？」

　　玉姑娘眼皮一翻道：「就你一個已經讓我手忙腳亂了，要是多送兩個來，那不把我逼瘋才怪！」楚無情的心往下一沉，他只記得當時在石室內，在一片驚亂中，被招魂天尊制住幾處大穴，當即失去了知覺，以後的事全然不清楚。

　　照眼前這年輕姑娘所說，他是被一個七十多歲的老者所救，送來這裡的目的，是想要那位神針玉郎中為他解開穴道。

　　那老者是誰？李嬌嬌又上哪裡去了？

　　心裡一陣焦灼與混亂，使他茫然地見自己赤身裸體地躺在床上，身旁還坐了位妙齡少女。

　　甚至連那少女雙手齊動，往他遍體摸索，他竟渾然無覺。心裡只在想著，萬一李嬌嬌有個不測，將來如何向師父師母交代？

　　玉姑娘惟恐被他識破，不敢過分做出挑逗動作，一本正經地在他全身各處穴道部位探索，一面自言自語道：「奇怪，怎麼找不出受制的穴位……」

　　楚無情突覺大腿根部內側，身體最敏感地帶被她纖手觸及，不由地全身一震，急道：「姑娘，我受制的部位不在那裡！」

　　玉姑娘朝他眼皮一翻：「你以為我連穴位都模不清？我只不過試試你的反應！」

　　楚無情強自一笑，遂道：「姑娘，男女授受不親，我這樣赤身露體，有失禮儀，萬一被人撞見……還是請姑娘替我蓋上被吧！」

　　玉姑娘笑斥道：「你真迂腐！看你也是習過武的人，江湖兒女哪有這麼多顧忌，我只不過是想為你解穴救命，你可別想歪了。連我都不在乎，你還怕什麼？」

　　楚無情被她駁得啞口無言，只好沉默起來。

　　玉姑娘忽問：「你自己知不知道，受制的是哪幾處穴位？」

　　楚無情道：「我是被人以獨門點穴手法所制，受制的穴位大概是華蓋、幽門、期門、氣海及中極五氣，但他出手太快，無法確知順序。

　　「如果不按順序沖解，絕對不可能解開的。」

　　玉姑娘故意不服道：「我倒不信這個邪，就從中極穴開始。」

　　楚無情一聽大驚，因中極穴的部位在臍下四寸。面對這妙齡少女，赤身露體已很尷尬。如何再經得起她動手查探？

　　可是不等他出聲阻止，玉姑娘已當真付諸於行動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玉姑娘以中、食和大拇指三指按捏的手法，讓楚無情不得不相信，這少女是精通穴脈的大行家。

　　玉姑娘的纖纖玉手柔若無骨，而且細白嬌嫩，有如凝脂冰肌。

　　楚無情被她的一雙柔手，在中極穴部位一陣輕按細捏，不禁有些心神蕩漾起來。

　　他心中大駭，尤其發現這少女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種勾魂攝魄，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

　　這種眼神，就像經常出現在他夢魘中的女子一樣，對他具有莫大的誘惑，那是得自西域姥女的迷魂豔術！

　　難道眼前這年紀輕輕的少女，竟與那女子……

　　念猶未了，忽聽玉姑娘笑問：「你是不是習過什麼秘功奇術？」

　　楚無情訥訥道：「沒，沒有……」

　　玉姑娘笑斥道：「你騙人！我感覺到你體內有一股似柔似剛的真元之氣，不斷地蠢蠢欲動，仿佛是出於本能的自然反應，試圖衝開受制的幾處穴道，一遇阻力，立時返歸丹田，這種現象異于常人，若非習過什麼秘功奇術，絕不可能發生。你別瞞我，老實說出來，我才能為你解穴呀。」

　　楚無情心知瞞不了她，乾脆避重就輕道：「小時候有位老人家，看我體弱多病曾教我習過幾年吐納方法，我想那不可能是什麼秘功奇術吧！」

　　玉姑娘詭異地笑笑：「你只習過簡單的吐納功夫？我不相信。」

　　楚無情表情認真道：「我說的是實話。」

　　玉姑娘輕喟道：「唉！如果你習過秘功奇術，那就省事多了，我只須助你一臂之力，你就可借本身潛力將受制的穴道衝開。可惜……看來我只有瞎子摸象，替你作全身試探，才能找出根源了。」

　　楚無情索性閉上眼睛，任由她去隨意擺佈。

　　玉姑娘裝模作樣，附耳緊貼他胸脯上傾聽著。

　　聽了片刻，笑問：「嘻！你的心怎麼噗通噗通地跳得這樣快？」

　　楚無情無言以對，保持著沉默。

　　玉姑娘的手開始遊動，不經意地脫口說出：「小夥子，你的肌肉好結實啊！」

　　楚無情心神猛然一震，疑念頓起，心想這少女年紀輕輕的，怎會用如此以老賣老的口氣？難道……

　　忽聽玉姑娘若有所悟道：「唔……我明白了，你大概習過什麼玄奧的精神功吧！」

　　楚無情一聽，更增添了幾分疑心，但他不動聲色，輕描淡寫道：「哦！原來吐氣納氣就叫精神功，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還是第一次聽說呢。」

　　玉姑娘突以命令的口氣道：「你少裝蒜，睜開眼睛看著我。」

　　楚無情雙目一睜開，就被玉姑娘那勾魂攝魄的眼光逼視，使他心神一陣激蕩，幾乎無法自製。

　　他不由地心中大駭，幾疑眼前的少女，就是經常在夢魘中出現的女子化身！

　　這一驚非同小可，楚無情急忙收斂心神，默誦著精神功心法口訣，極力使自己保持靈台明淨、六合歸一。

　　玉姑娘嫵媚地笑道：「幹嗎這樣緊張？我又不會吃人，只是想幫助你呀！」

　　楚無情不敢說話分神，仍然保持沉默。

　　玉姑娘開始不耐煩了，終於單刀直入地道：「我知道了，你曾習過天山密勒池的精神功。」

　　楚無情不禁又一個大震，證實自己的判斷果然不錯，索性也開門見山地問：「招魂天尊是你什麼人？」

　　玉姑娘暗自一怔，表情逼真道：「招魂天尊？我連聽都沒有聽過！」

　　楚無情道：「現在你在騙人，不說真話了。除他之外，沒有人知道我習過天山密勒池的精神功。」

　　玉姑娘雖被他一語道破，仍然保持嫵媚的笑容道：「那麼你願不願意，以精神功交換自己的性命？」

　　楚無情鄭重道：「非我不願，而是我曾在教我的人面前立下重誓，絕不向任何人洩露精神功的一字一句，甚至最親的人也不例外。」

　　玉姑娘慫恿道：「凡事都有個權宜之計，你為了保命，而且還關係到別人的生死，授你精神功的人也不能怪你。除非他是個極端自私又不通人情世故的老怪物。」

　　楚無情置之一笑道：「你不必拿話激我，更不必以生命相要脅。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別人的生死更威脅不了我。」

　　玉姑娘猝然道：「我可以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種痛苦你受得了嗎？」

　　楚無情道：「精神功的基本，就是克服任何身心上加諸的痛苦。在東洋武術中，有種類似的功夫，就稱為忍術。這個『忍』字，便代表了一切。」

　　玉姑娘威脅道：「我可以破了你的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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