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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不等李秋鴻發問,朱門三豔已異口同聲道:「確有其事!」

  李秋鴻心知中秋夜,楚無情曾喝醉,後來李嬌嬌告知,說他舊疾復發,須要去配製秘方藥丸。

  當時李秋鴻還要白素娟取了紋銀百兩,及兩張合計六百兩的銀票,囑李嬌嬌拿去給楚無情的。

  那夜楚無情獨自去開封,騎的正是「火胭脂」。

  次日李嬌嬌將銀子和銀票,原封不動交還,李秋鴻尚為楚無情的不藥而愈感到欣慰,不料竟扯出這麼大的麻煩來。

  李秋鴻當然相信楚無情,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傷風敗俗之事,即使喝醉也絕無可能。

  但對方言之確鑿,使他不得不鄭重地問道:「三位姑娘可能指認出此人?」

  朱豔日憤聲道:「當然能,就算他骨頭化成灰,我也能認出。」

  這時那桌的楚無情只顧低著頭吃飯,他倒不是心虛,而是自覺那夜做的確實有些過分,如果被朱門三豔當面指認,真不知該如何自辯。

  而李嬌嬌卻停著筷不動,正淚光閃動地在看他。

  李秋鴻看在眼裡,似已覺出事情非常棘手。但他身為秋鴻山莊的莊主,被人當面指出莊內有採花盜藏身,此事若不弄個水落石出,萬一傳揚開去,他的一世英名,豈不毀於一旦。

  事已至此,他不得不使出緩兵之計道:「等重九泰山劍會之後,在下歡迎朱兄及三位令嬡蒞臨敝莊,召集全莊所有的人,由三位姑娘指認……」

  朱豔星道:「何必等那麼久,我們現在就可指認!」

  朱豔日突然站起,向楚無情一指:「就是他!」

  這一來,不僅李秋鴻、白素娟和李嬌嬌神情大變,連郝思文與那老家人也不禁面面相覷。

  而所有的目光,不約而同移向了楚無情。

  其他幾桌的食客一看情形不對,心知此事絕難善了,忙不迭紛紛結帳離去,以免遭到池魚之殃。

  楚無情不能再保持沉默了,他起身離座,走向這桌來,從容不迫地道:「三位姑娘,你們不能斷章取義,何不把整個事情的始末和盤托出。」

  朱豔日想起那夜栽在楚無情手裡,至今仍恨得牙癢癢的,不禁怒形於色道:「我們說的都是事實!」

  朱大發聲援道:「她們絕不會無中生有。」

  楚無情轉向朱大發道:「這位前輩剛才我好像聽說,中秋之日,曾有人以賣馬為由,帶了店外面那匹馬,混進你在開封的宅院,企圖對三位令嬡非禮,是嗎?」

  朱大發沉聲道:「沒錯!」

  楚無情又問:「那麼請教前輩,這『企圖』二字當做何解釋?」

  朱大發怒道:「你當我沒念過書,想把我考住?企圖的意思,就是你雖存非禮之心,卻未能得逞!」

  楚無情置之一笑道:「三位姑娘都身懷武功,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一般女子,且有朱門七香隨護在側,縱然我有非分的企圖,充其量也只不過心裡想想而已,絕對不可能付諸行動。譬如說吧,誰都想當皇帝,如果有人做的是白日夢,並未當真造反篡位,這也算犯了滔天大罪嗎?」

  朱豔日怒斥道:「你逼我們把全身都扒光了,還說沒有行動!」

  楚無情笑問:「我能『逼』得了你們嗎?」

  朱豔星恨聲道:「你制住了我二姐,我們搶救不及。為了二姐的生命安全,不聽你的擺佈行嗎?」

  楚無情道:「好,我承認制住了你的二姐,逼你們脫光了衣物。那麼請問這位姑娘,你們既然投鼠忌器,不得不聽由我擺佈,我又為什麼不趁機當真非禮你們呢?」

  朱門三豔面面相覷,一時無言以對。

  楚無情這才正色道:「老實說吧,我跟你們無冤無仇不願傷了你們,又怕你們盛怒之下,不顧一切追出,迫使我非出劍不可,所以才出此下策。只有逼你們脫光衣物,堆在一起燒掉,這樣你們才無法追我啊,當時我是一念之仁,想不到竟被你們反咬一口!」

  朱大發聽畢,向三位愛女問道:「是這樣的嗎?」

  朱豔日只好點頭,朱豔星卻撒嬌道:「爹,不管怎麼說,女兒受此大辱,被這小子逼令脫光衣服,您一定得為我們討回公道!」

  「那當然!」

  朱大發先向愛女承諾,然後轉向李秋鴻問道:「李莊主,你怎麼說?」

  李秋鴻聽楚無情一番自辯,駁得朱門三豔啞口無言,心裡一塊重石總算放了下來,遂道:「楚無情是我門下的弟子,教不嚴,師之惰。他的作為確有可議之處,只怪我沒有把他管教好,一切我難辭其咎,我願意鄭重向朱兄及三位令嬡致歉。」

  「致歉?」朱大發臉色一沉,嘿然冷笑道:「李莊主也未免把事情說得太簡單了!」

  李秋鴻不動聲色道:「依朱兄之見呢?」

  朱大發轉向三位愛女笑道:「受辱的是你們,你們自己說吧!」

  朱豔月沙啞著嗓門恨聲道:「要這小子讓我們三人各刺一劍,死了是罪有應得,死不了算他命大!」

  李秋鴻大一哼,斥道:「太過分了,一劍就足以致命,更何況是三劍,你們分明是想置他於死地!」

  朱豔月道:「我們正是這個意思。」

  朱大發哈哈一笑道:「李莊主,年輕人的事,讓他們年輕人自己去解決,咱們喝酒。來,我敬李莊主一杯!」

  李秋鴻振聲道:「我既然在這裡,這就是我的事。」

  朱大發的臉色很難看:「李莊主,你硬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

  李秋鴻道:「他是我弟子!」

  「好,好!很好!哈哈……」

  朱大發狂笑聲中,原已按在桌邊的雙手,突然暗使內勁,便見整張方桌向下一矮,原來四隻桌腳已下陷半尺。

  他是故意露一手向李秋鴻示威,但不可否認,就憑這一手,便可看出他的功力何等深厚。

  李秋鴻不由地贊道:「朱兄果然好功力!」

  朱大發又哈哈一笑:「獻醜了,兄弟不過是一時激動,手上稍加用力,絕非故意炫耀,失態!失態!」

  言下之意,他不過是牛刀小試而已。

  楚無情這時已按捺不住,趨前恭聲道:「老師,事由我起,一切就由我自己承擔吧!」

  在李秋鴻的心目中,楚無情是他用以對付四霸天樂九玄的秘密武器,也是他此番參加重九泰山劍會手中的一張王牌,豈能輕易提前曝光。

  他不禁故作勃然大怒,斥道:「胡說!我不在場,自然管不著,既然我人在這裡,誰要敢碰你一根汗毛,我就不答應!」

  楚無情皺眉道:「老師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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