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千樹梅花一劍寒 | 上頁 下頁 |
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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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相逢後,她噓寒問暖的溫情。 「由種種的跡象看來,此事仿佛大有可能,可是父親與她為甚麼都不告訴我呢?假若不是的話,怎麼又會有那些巧合呢?」 他看見費冰的臉上又有了疑色,連忙正容道:「你別胡思亂猜了,這是不可能的事!」 費冰不再作甚麼表示,只是道:「走吧,看看你的心上人去吧!」 說著領頭逕行,這時那兩扇大門又自動地關上了,室中全不透天光,完全是利用一盞盞明貝做成燈罩,鑲嵌在牆壁上,發出淡黃的光輝。 林淇邊行邊道:「此地為甚麼要如此嚴密?」 費冰笑笑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嗎?這是本山的禁地,除了我之外,連本山的弟子都在禁足之列,自然要防備森嚴了,否則像風姥姥那等年齡地位,早該享些清福了,何必還要整天看守在此地!」 林淇呆了一呆道:「那老婆子的地位很重要嗎?」 費冰點頭道:「不錯!她是我娘的奶媽,她的媳婦連素姿又是我的奶媽,你在臨潼不是已經見過了嗎?其實連奶娘倒不怎麼樣,那風姥姥可真是個不得了的人,武功造詣也許比我爹還強呢!」 林淇點頭道:「這一點我可以相信,她既有那麼大的能耐,何以還要受你爹的驅策呢?」 費冰正色道:「名分關係,不管她本事多大,在名分上,她只是一個陪嫁的奶媽,自然要聽我爹的話,不但如此,有時候我也可以對她發發脾氣!」 林淇這才不作聲了,二人默行一陣,身上寒意漸深,林淇忍不住抖顫一下道:「現在是春天了,不應該如此之冷!」 費冰一笑道:「這座屋子叫寒冰宮,顧名思義,自然不會暖和!」 林淇頓了一下才道:「我知道,只是我在奇怪那寒氣從何處而來……」 費冰用手一指地下道:「從地底滲出來的,此地正當山陰的風竅,所以爹特別蓋了這一所宮殿,將風穴鎮住,同時利用地底的寒氣作為……」 話到此處,她突有所覺,不再向下說,只是笑笑道:「待會兒你一看就明白了,我只能說到這裡為止!」 走著,走著,終於來到一間偏殿,寒氣更重,殿門垂著彎簾,看不透裡面的情形,只有殿門上題著一方匾額道:「指天入地!」 費冰停步笑道:「你對這四個字有何意見?」 林淇品評了一下,點頭道:「好!意氣干雲,有沖霄之志,只是腕力較弱,似出女子之手筆,不過年紀輕輕能有此造詣,已屬難能可貴矣!」 費冰不服氣地道:「你怎麼知道這是個女子的手筆?又怎麼知道她的年紀很輕?」 林淇微微一笑道:「書法一道,全在意會而不能言傳,這作書之人,我一眼即可看出造詣、性格、年歲、火候來,只是無法說出道理……」 費冰眼中微光略閃道:「你知道這字是誰寫的嗎?」 林淇笑笑道:「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她一定是個自負、固執而倔強的女孩子……」 費冰輕輕一歎道:「你說的對極了……我再考考你吧!這四個字題在此地是甚麼意思?」 林淇想了一下才道:「你不用考了,你爹早就告訴我要我見識一番天下無敵的劍法,這四個字定然是劍式的名稱!」 費冰長歎無語,半晌才道:「算了!我真後悔跟你定下那一年之約,否則遇上你這樣的對手,我真希望跟你好好地較量一下……」 林淇將臉色一沉道:「一年之約可是你自己定的,我並沒有接受!」 費冰一揚眉道:「你一定要跟我成為仇敵嗎?」 林淇沉思片刻才道:「你我無怨無仇,我並不想與你成仇……」 費冰臉色才放鬆,林淇緊接著又道:「不過你如一定要跟侯行天等那批人混在一起,組織甚麼十三友,我自然無法坐視你們為惡……」 費冰臉色又變,撩起門簾怒聲道:「別廢話了,快進去看看吧!這是天魔九大式的起式,它可以告訴你,甚麼才是真正的劍法!」 林淇站在門口搖頭道:「我不想看!不管你把那劍法說得多神妙,我卻無意偷學!」 費冰冷笑道:「你別想得美了!憑你這一點造詣,就想在短時間內把天魔九大式偷學了去……告訴你吧,爹雖然得了劍譜,卻也無法練到了家,這才雇了精匠,按照圖式將姿勢雕成塑像,以供揣摩練習之用,你卻以為在一眼之間就能偷學了去,真是癡人說夢……」 林淇聽她這一講,倒是激起好勝之心,大踏步跨進室中。 這是一間寬廣的空室,只在牆上懸著一柄長劍,劍旁離牆尺許之處樹著一尊持劍的人像。 那是一尊全身赤裸的男像,以玉石為質,雕刻得非常精細,連身上的肌膚纖縷亦俱了了可辨,手中所持的劍卻是真金所鑄的利器。 林淇淡掃一眼道:「這一招並無出奇之處!」 費冰冷笑一聲道:「真的嗎?那你不妨走到它的前面去試試看!」 林淇知道那雕像中設有機關,可以隨意移動傷敵,心想:「祗要自己小心一點,卻無甚可懼之處。」因此舉步欲待移近。 費冰卻趕快叫住他道:「別忙,把劍帶著!」 邊說邊移身到牆前,抽出懸掛的長劍,擲向他的手中。 林淇舉著長劍,才走到石像之前,驟覺那石像所持的劍尖正迫向自己的眉心,來勢甚速,連忙向下一蹲,意圖避過。 誰知才一低頭,卻見那劍勢正好撩了上來,堪堪將及咽喉,趕緊揮動手中的長劍迎了上去。 「嗆啷!」 一聲暴響了,林淇手中的長劍被擊得脫手飛開,石像的劍尖仍是不變姿勢由上取他的眉心,林淇束手無策,只得閃身後退。 腳步才動,身形反往前撞,好像已經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 劍尖愈來愈近,就在那快要撞上去的時候,費冰從旁邊撞了過來,拉住他的身形一拖,林淇才算脫出危困,籲著氣道:「這石像製作得真好,看上去好像不會動,其實卻……」 他本想說這石像的動作變招快逾絕倫,怎知費冰聞言一笑道:「它本來就不會動嘛!」 林淇聞言一驚!硬生生地將自己底下的話咽回肚子,改由側面走到石像之旁,伸手摸了一下,又輕叩了幾下……不錯!這是一尊死像,絕對不會移動的。 可是……剛才又是怎麼回事呢? 費冰看出他心中的疑惑,笑了一下道:「這一式叫做指天入地,自然上下包容,而使人無所遁形!」 林淇不信地道:「它既不會動,剛才怎麼會分為數式向我攻擊!」 費冰口角含笑,微吟道:「牛蛙唯見月如天,只道蟾蜍化萬千,一旦跳出井欄外,方知月外別有天!」 林淇知道這是在譏笑他,可不知道自己有甚麼可笑之處?怔怔地正在發呆,費冰又笑笑道:「有人夜行,覺天上明月步步相隨,有人舟行,覺岸外青山節節後退,你也認為夜月隨人,青山後退嗎?」 林淇搖頭道:「那當然不會……甚麼,你是說那石像並未移動,而是我自己撞上去的!」 費冰拍手笑道:「你到底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 林淇猶自不信,費冰笑笑道:「這些劍式若是平易無奇,爹怎會說它天下第一劍法!」 林淇身不由主從地上拾起長劍,依照那石像的姿勢比了一下,覺得仍是無甚出奇之處,費冰卻連連搖頭道:「不對!不對!這種上乘劍法,姿勢、步位,差一點都不行,爹所以要刻一個裸像,就是要從肌肉的反應上,透示出各部位用力的程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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