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千樹梅花一劍寒 | 上頁 下頁 |
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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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梅芝淒然長歎,半晌才道:「說起來這也是我們王家的醜事,先父王明祥雖然幼秉家學,卻一直恪守祖訓,沒有在武林中炫技自獻,所以未為世人所知……」 林淇忍不住道:「從姑娘的身手看來,令尊必然是一位絕頂高人,若是肯在江湖走動,絕對會成為名重一方的大豪!」 王梅芝搖搖頭道:「你別說了,就是這一點苦心才害得我父母慘遭巨變……這事情還是從頭說起吧!先祖棄世之後,只與下先父與一個幼年小妹,便是剛才你見到的玉蓉姑姑,因為先父別無手足,對她未免偏愛一點,從小就給她紮下武功的基礎,可是蓉姑卻不像先父那樣怡淡自守,十五歲那年就偷偷地溜出去一趟,仗著家傳武功在外面胡作非為,闖出一個『黑水仙』的名號!」 林淇倏然驚道:「『黑水仙』就是她,聽說她當年心狠手辣,曾經殺死過不少知名之士,橫行江湖五、六年,與白玫瑰齊名,後來不知如何消聲匿跡了!」 王梅芝點頭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在外面碰上了一個厲害的對手,鎩羽而歸,吵著要先父將家傳的一些深奧的武功教給她,家父不忍心拒絕她的要求,又不願她仗技再入江湖,所以故意揀了一點耗日費時的難練功夫,將她困在家中。 那時我母親剛嫁到我家不久,暗看出她的面相上有著凶脈,眼蘊殺紋,天性兇殘,將來一定不得善終,為了她好,才暗中對先父提出警告,將家傳秘笈上的最上心功錯筋移穴大法秘而不授,不知怎地被她知道了,對我母親懷恨于心,常常想害我母親,可是先母為人十分聰明機警,使她一直得不到機會下手,直到她分娩之後,她居然乘先母產後荏弱,暗中點了先母的血經,使先母血崩而死!」 林淇駭然道:「她的手段也未免太毒了!」 王梅芝垂淚道:「誰說不是呢!先父到後來才得知先母的死因,然而提不出證據,而且也不忍破壞了手足之情,一直將痛苦埋在心中。 蓉姑害死先母后,又纏著先父要學錯筋移穴大法,因為這項功夫練成之後可以使血脈倒流,穴害隨心移換,不僅功力大增,而且可以不受敵人之害。 然而先父對她已存戒心,再者先母在受害之後,深知引禍之由都是起自那本武功秘笈,的確加以燒毀了,先父才以此理由作為推託,因為這門功夫十分深奧,先父也不過學成其中的四、五成,她見求書無望,改纏著家父,將所知相授,卻為先父嚴辭相拒,遂使她連先父也恨上了,終於利用一種極為厲害的毒藥,下在水果中害死了先父……」 林淇失聲道:「那你們客廳中的葡萄也是含著那種劇毒了?」 王梅芝點頭道:「不錯!先父中毒之時,我才十歲,略知人事,先父怕我也受了她的毒手,忍住中毒的痛苦,潛入大內宮廷,盜得無垢木簽,暗中交給我,要我自己提防,同時也把他一生所知寫下遺交給我,叫我背著她練成,更吩咐我若是她再怙惡不悛,就不必再顧親情,將她翦除,以免為害世人!」 林淇歎道:「如此說來,令姑母確有可殺之由,但不知姑娘因何始終不下手?」 王梅芝垂淚道:「她毒害了先父之後,良心好像受了譴責,一直留在家中,對我也十分親熱,閒時也傳授我的武功,我心中雖然想起她暗害我父母的仇恨,可是看她的表現又不敢深信,所以一面在暗中自習先父遺笈,一面從她學武,她不知道我另有法門,還不住地誇獎我進步很快,就這樣過了七、八年,直到去年她忽然耐不住寂寞,又一個出門去了!」 林淇忙問道:「方才聽說她已經嫁人了,但不知嫁給了誰?」 王梅芝臉上忽現怒色道:「嫁了一個大混蛋,老色狼!」 林淇見她神色不預,不敢去打岔,王梅芝卻歎了一聲,又自動地說下去道:「這次她出門並沒有太久,也沒聽說惹出甚麼事,可是卻帶了一個男人回來,說是她的丈夫,那個男人外貌倒還端正,武功身手都頗為不弱,就是行為太壞,見了我不久就胡言亂語,我氣得幾次跟他打了起來,因為不敢露出先父傳授的武功,自然打不過他,可是蓉姑每次都將我們分解開來,而且嚴重地告誡了他一番,他才停止對我的糾纏。 直到兩個多月以前,他從外面又招來了許多朋友,說是要重組甚麼十三友,因為缺了幾個人,要拉蓉姑與他一起參加,蓉姑答應了,他們就利用我家作為根據地,從此月日多事,鬧得雞犬不寧!」 林淇這才問道:「聽說十三友中,另外還有兩個年輕女子……」 王梅芝點頭道:「不錯!一個叫李芳菲,聽說是淮揚的名妓,跟你還有一段關係!」 林淇臉上一紅道:「我們不過是因為師門上的淵源,談不上『關係』二字,還有一個姓夏的女子……」 王梅芝望了他一眼道:「那是『冰心仙子』夏綠姬,人長得最美,也最風騷,跟十三友中的老大侯行夫很好,跟元治中不乾不淨的,氣得蓉姑幾次要跟她鬧翻臉!」 林淇不禁一愕!夏妮更名夏綠姬,自汙行節的苦衷他是明白的,倒是元治中這個名字從所未聞,十三舊友中也沒有這一個人,不知又是哪路人物?更不知夏妮為何要跟他搞在一起…… 王梅芝冷笑一聲道:「夏綠姬對你讚不絕口,李芳菲對你評價很高,說你文武兼才,資質無雙,弄得那些老傢伙將你列為第二個勁敵?」 林淇神色微微一動道:「誰是第一號勁敵呢!」 王梅芝想了一想道:「那個人據說與你也有關係,十三友中舊人都吃過他的虧,就是不知道他的姓名,大概只有你自己才明白那人是誰!」 林淇知道她說的是自己的父親林世輝,連忙道:「在下也不清楚,只是蒙面人傳授過我幾手功夫!」 王梅芝冷冷一笑道:「你不說也沒關係,他們馬上就會找到那個人了!」 林淇心中大是震動,連忙問道:「在哪裡?」 王梅芝本來還不想說的,但是見他那份情急之狀,才「噗哧」一笑道:「侯行夫來的時候帶了兩個女子,老一點的叫段金花,據說是苗疆中一個很有名的人物,在這兒關了十幾天,有一天晚上突然無端地失了蹤,他們疑神弄鬼地猜了半天,始終未得結果,然而斷定她一定是被人救走的,侯行夫等人這些日子四下打聽她的下落,弄得連覺都睡不穩,直到今天你來了,才算找出結果!」 林淇愕然道:「我怎麼會跟這件事扯上了呢?」 王梅芝道:「本來十三友重聚是為了對付那個神秘的蒙面人,起初他們都懷疑他死了,可是你在門口說那個人也找到此地,他們才相信救人之舉必出於那人所為,你在門口鬧的時候,侯行夫的確不在,『恨天雙侶』進去了一會兒,侯行夫才回來,一聽那句話,立刻就動身趕到太行山了!」 林淇更奇道:「到太行山去幹嘛?」 王梅芝道:「段金花中了侯行夫的化骨散,全身軟癱,行動不得,舉世之間,只有太行山上有一個人能解得此毒,侯行夫判斷那個人一定會帶著段金花前往求治,他們想趕著去攔阻這件事,因為段金花武功非凡,被侯行夫用巧計擒住的,假若被她恢復了功力,與那個人聯起手來,他們可就麻煩大了,因此侯行夫顧不得來對付你,匆匆交代了一下就先走了,只留下蓉姑與元治中押後,元治中似乎也不願意留在這兒跟你惹麻煩,只在酒菜中下了一些迷藥,也催著蓉姑走了!」 林淇尋思片刻才道:「你一直都留在此地嗎?」 王梅芝點頭道:「不錯!這兒是我的家,蓉姑不要它了,我可不能不要!」 林淇頓足道:「那你為甚麼要讓我那同伴吃下迷藥呢?」 王梅芝一嘟嘴道:「那個醜八怪毀了我家門口的石獅子,那一雙叫化子砸我家的大門,我一定要給他們吃些苦頭……」 林淇焦急地道:「姑娘可誤了我的大事了,這些魔頭的功力一個個俱非昔比,他們要是找到了那個人,寡不敵眾,這如何是好……」 王梅芝冷笑道:「這倒奇怪了,迷藥又不是我下的,你怪我做甚麼? 早知道你這麼不通人情,我連這些話都不告訴你了!」 林淇無可奈何,只得對她作了一揖道:「種種開罪之處,在下這裡致歉,請姑娘想法子將那些人弄醒過來行嗎?」 王梅芝搖頭道:「我沒辦法,元治中的迷藥無物可解,非要睡足兩晝夜才能醒過來!」 林淇大急道:「兩晝夜?那豈不太糟糕了!」 王梅芝笑笑道:「太行山那個人究竟跟你有甚麼關係?使你如此著急!」 林淇想了一下,才誠懇地道:「是家父!」 王梅芝也失聲道:「啊!令尊不是鹽台大人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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