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千樹梅花一劍寒 | 上頁 下頁 |
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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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妮冷笑道:「你真是不識好歹,那段時間正是你練功最緊要的關頭,有時你失去了自製,一個人又笑又哭,假若不是師傅遙空以內功幫助你鎮定心神,恐怕你早就完了。 師父一生好強,在苗疆中的地位比神還高,這件事情發生後,她的盛名受了多大的打擊,可是為了你,她什麼都不在乎,我真不懂她為什麼會對你那麼好,我追隨師父的年代最久,從未見她對人有那麼關心過……」 林淇聽得如癡如呆,在迷糊中又好像有點記憶,每當練功到了緊要關頭,自己的心神常受到幻景的困擾,可是到了最後仍是挨了過去,萬沒想到那是段金花在暗中幫忙,段金花為什麼要對自己那麼好呢?難道僅只為了與那個人的一點淵源嗎? 在段金花的口中約略可以猜出他們當年有過一段綺情關聯,那個人不肯說,段金花也不肯說,當年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他思索了半天依然不得其由,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最後一句無心的問話,卻給了段金花高傲的心性以最大的刺激,所以她才一怒而去,對於一位恩情深重的前輩,這些行為實在太失禮了,想了片刻,他才對夏妮道:「為了段夏妮,也為了娃狄娜,我也必須要找到鹿加那批人,只是我毫無頭緒,姊姊能給我一點指示嗎?」 夏妮目光灼灼地注視著他,半晌才道:「假若我師父有了災難,你肯不顧一切地幫助她嗎?」 林淇又是一驚道:「段前輩會有什麼災難?」 夏妮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心靈上總有這種預兆,你知道我是黃金族的人,我們族中有一種特殊的巫術,可以預測先機,我的功夫過不到家,僅只能有個大概的感應。」 林淇對這點倒是相信的,因為夏妮曾經一言道破他的心事,頓了一頓才道:「段前輩比我高明多了,我能幫得了她的忙嗎?」夏妮變得十分不耐煩地道:「這不是能力的問題,而是你有沒有那種誠意。」 林淇慨然道:「撇開段前輩對我的成全恩情不談,就為了她是娃狄娜的師父,我也會盡心盡力地幫助她,即使粉身亦在所不惜!」 夏妮略為動容道:「好!沖你這句話,我對漢人的看法也要改變一點,我們走吧!」 林淇連忙問道:「上哪兒去?」 夏妮漠然地道:「這我無法答覆,以我們目前的腳程是追不上師父的,然而依照我的心靈兆示,我相信可以在她最危險的時候趕上她。」 林淇默然不語,只是點點頭。 夏妮閉上眼睛,好似在運用她心靈的感應來決定方向。 過了約莫有一刻鐘的光景,她才突然睜開眼睛,眸子中精光頓射,大聲叫道:「走吧!神靈的指示在南方。」 說著領先急行而去。 林淇不相信她是受到了神靈的指示,卻不懷疑她的判斷,所以也毫無猶豫地跟在後面追去。 夏妮的速度很快,她的身形在狹窄的山道上宛如一道輕煙前直飄。 林淇本來以為追不上的,可是他一提勁,發現自己在這一月中的進境居然增加得出乎意外,腳下提步移身輕捷無比,遙遙地跟在後面,雖然無法邁過,卻也不至於落下。 如是一前一後,也不知飛馳了多久,只是天色已由正午而漸近黃昏,算來也有三個時辰了,若以距離計,至少也有幾百里了。 山道早已不見,他們只是在叢岩密林中穿行,霧氣煙煙,珍禽異獸不計其數,林淇一心追隨夏妮趕路,根本沒有注意,直到一水遙遙阻路,夏妮才停下身來。 林淇也跟著停下,見夏妮已經是汗水盈盈喘息不止,乃含笑道:「姊姊大概累了吧!」 夏妮掠他一眼,語氣忽轉欽敬地道:「公子這一月精修,比我幾十年的苦練猶有過之!」 林淇自己也莫名其妙,然而身上的確沒有疲累的感覺,看看夏妮的情形,知道她的話並無虛假,只得訕然地笑道:「也許因為我是男人,體力比較充沛一點。」 夏妮搖搖頭道:「公子別謙虛了,以我的體力而言,絕不遜於任何男子,公子所習的功夫,師父也差不多全教過我,惟一的理由是公于稟賦的確超越常人,難怪師父會對你如此器重。」 林淇當然不便承認這個理由,可是也沒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釋,只是傻兮兮的一笑,算是答覆那句話。 夏妮沉思片刻,忽地指著面前的那條河說道:「公子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林淇搖搖頭,這條河並不寬,只是水色特異,微帶一點赤黑色,在晚霞的映照下,波濤翻滾,發出耀眼的烏金光輝。 夏妮神情激動地道:「這是我們苗人的禁地,叫做生命之河,據說這河的源頭,便是生命大神的居地,當然此說並無根據,可是也無人敢提出反證,公子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林淇不明白她何以會提出這些問題,只得又搖搖頭。 夏妮笑笑又道:「那原因很簡單,因為從來沒有人能到達源頭上去一探究竟,這河水是由一道瀑布中流下來,要想探測河源,必須穿過瀑布,直到現在都沒有人敢這樣做,因為這河水含著一種劇烈的毒質,沾到人身上立即潰爛,所以功力至高如師父,也不敢輕身一試,公子知道我把你帶到此處的用意嗎?」 林淇更糊塗了,莫名其妙地道:「姊姊總不會是想叫我去試探一下河源吧?」 夏妮莊重地搖頭道:「那倒不是,我是來實現我畢生的心願的,公子看到我的臉嗎?」 林淇仍然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是見她的態度那麼莊重,只得回答道:「聽娃狄娜說姊姊原是苗疆有名的美人,只因為受到奸人的陷害才變成這個樣子……」 夏妮恨恨地咬著牙齒道:「不錯!那個罪該萬死的惡徒,我寧可他痛痛快快地殺了我,我倒不會恨他,可是他把我弄成這副見不得人的醜相,真比殺了我還難過,我畢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要報復他,叫他也要嘗嘗我身受的痛吾……」 林淇忍不住道:「姊姊對他報復並不為過,只是……跟這條河有什麼關係呢?」 夏妮目中射出希望的光采道:「關係太大了,那個賊子非常狡猾,我若以這副形狀出去找他,目標非常明顯,他早就聞風逃避了,因此我必需要改變我的容貌……」 林淇點頭道:「姊姊考慮得很對,中原有許多易容的秘術,我可以代為效勞……」 夏妮搖頭道:「用不著,我要變得整個像另外的一個人,使他自動前來找我。」 林淇急忙問道:「姊姊要用什麼方法呢?」 夏妮手指河水道:「就用這河水,我已經研究得很清楚,這河水的毒質與我所中的毒素可以互相消克,使我的容貌變形。然而必須要公子的助力,等我從河水中出來時,公子迅速以純陽真火,替我打通玄陰關穴,這是我幾十年來等候的機會,希望公子不要令我失望,因為舉世之間,只有公子你才符合這個條件,而且據我的心靈預兆,此舉對於援救師父脫險也大有關係,公子幫助我完成這個心願吧,我會永遠感激你的。」 說完還不等林淇作何表示,她已迅速地脫光身上的衣服。 在夕陽的輝照中,在林淇的驚愕聲中。 她那雪白的胴體筆直地投向那翻滾的河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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