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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包圍在他身邊的女人一共是六個,她、崔妙人、倚紅與偎翠、崔明珠,還有一個簡士堯的孫女簡曉萍。

  簡曉萍與他的感情如何不得而知。

  就相處的這一段時間來說,她發現了江夢秋有一種奇特的力量,他能使各種年齡不同的女子都喜歡上他,悄悄地或偷偷地愛著他,願意為他犧牲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在內_可是有一件更奇怪的,就是每一個人都不曾想到過要獨佔他,不嫉妒他與別的女子接近。

  似乎每一個人都瞭解,這個男人是不可能獨佔的,不必爭取,自然有自己的一份地位,拼命爭取也只能得到這麼多,每個人都只想為他做點什麼,都不希望得到什麼。

  因為他不要人表示就已經把他的感情給了你,不是他所有的感情,也不是他一部份的感情,因為他給人的感情是完整的,不是從別一個人那兒分出來的。

  自然而然,不經穿鑿,不加敷設,他把不同類型的感情給了每一個不同的人,而且也滿足了每個人。

  倚紅和偎翠是一組,自己與崔妙人及崔明珠又各成一組,這四種不同感情無分厚薄,也無從比較。

  「為什麼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方梅影經過仔細的分析以後,終於概括地有了一個簡單而暫時的答案,他江夢秋是一個天生的情種!不是到處留情的那一種,也不是濫用感情的那一種,對任何一種女人他都能適應,沒有做作。自然而然地發揮他的真摯,他的熱情,引起對方心靈的共鳴。

  自從六十歲到十六歲,每一個女子都會為他著迷,他不會比六十歲的女人年老,也不會比十六歲的女孩子年輕。

  他可以做十六歲女孩子的兄弟,因為他幼稚而惹人愛憐,可是他也能做六十歲的老婆子的夢裡情人,因為他成熟,體貼又有男人的氣概,他使十六歲的女孩子感到成熟而激發天生的母性,想去照料他,但他使六十歲的老婆子感到年輕心折,而想去親近他依靠他。

  江夢秋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他比一個孩子更孩子氣,也比一個成人更成熟,這樣的男人不值得愛嗎?

  那自己愛上他既不算特別也不是什麼羞於承認的事了。

  想到這兒,方梅影感到心中舒坦了,輕鬆地籲了一口氣,江夢秋既是一個人人皆愛的男兒漢,我方梅影既是一個女人,又何能例外呢?又何必矯情例外呢?」

  因此她忽而又有個奇想:「要一個怎麼樣的女人才能征服他,使他臣拜裙下而得到他的愛情呢?」

  「我方梅影不是這個人,一代美人情狐崔妙人不是這個人,刁鑽豪放而又潑辣冷靜的崔明珠不是這個人,我們都沒有這種力量。」

  那個地靈夫人能顛倒眾生,必然是個絕代尤物,為什麼不讓她去試一試,看看她是否能有這種魅力。

  方梅影的臉上現出了微笑,她是為保護江夢秋而來的,現在她卻改變了主意,準備站在一個旁觀者的立場,甚至是贊助者的立場來促成這一件事了。

  只要不傷害江夢秋,不危及他的生命,不損害他的武功,不有辱他的人格,方梅影倒是有意暗助地靈夫人一臂之力,至少,她不準備破壞地靈夫人的風月陣仗。

  「如果能看見江夢秋成為一個女人的俘虜,那也是很有意思的事,至少我可以學到如何征服男人的方法,而我方梅影智慧如海,無事不通,就是這方面欠缺一點。」

  七劍九狐中雖不乏正人,但每一個人都有點邪氣,智孤方梅影的心中,此刻就萌生了一絲狐意。

  在一般的道德標準而言,這是一種邪惡的思想,但七劍九狐的行事,都是他們自己的想法,可是江夢秋仍然無邪而又信任地,走在他最敬佩的方大姊的身邊。

  絲毫不為即將遭遇到的一切可能情況而擔心,他緊閉嘴唇,堅毅的表情,顯示他心中自有一股可克服一切的勇氣與把握。

  慢慢的,回廊已到盡頭,他們已來到一幢寬敞的平房之前在門洞開,燈火明亮,卻是靜悄悄的不見人影。

  是因為這兒是禁區而不設防呢?還是屋中人已知他們的來臨而布下了羅網與陷阱?這兩者都有可能,但不管是那一種可能,他們已經來了,要救人就得闖進去。

  方梅影在門口還猶豫了一下,江夢秋卻毅然地跨了進去,遠看來像平房的屋子要等進了門才知道判斷的錯誤。

  這一片屋子是整個毗連的,屋頂高低起伏只是外面視覺上的錯誤,這兒只是一大片有很多柱子撐著的廣廳,除了周圍的牆外,裡面再無任何間隔。

  磨得很光滑的石柱,平整而發亮的雲石地板,在燈光的照耀下,不像外表那樣的灰暗,每根柱子都很粗,粗得可以藏住一個人影,卻也可能藏著許多看不見的敵人。

  方梅影略略打量了一下才道:「奇怪,怎麼會沒有人,這麼一大片地方空得像座墳場似的。」

  江夢秋笑笑道:「大姊比喻得太妥切,這兒的人都住在地下,像幽靈一樣,不是墳場是什麼呢?」

  邊說邊往前走著,方梅影見他快接近一根柱子,連忙叫道:「兄弟小心,柱子後面可能藏著人。」

  江夢秋道:「不會的!我進來後就施展了天視地聽之術搜查了一遍,在十丈之內,連鬼都沒有一個。」

  說著仍然走過去,就在他經過一根柱子時,忽地人影掠出,寒光忽閃,刺向江夢秋背後,距離既近,突擊者的身手奇佳,江夢秋又沒有防備,這一劍看來是絕難躲過了,連方梅影都驚呼出聲。欲救不及。

  但江夢秋就在劍鋒將要迫體之際,身子忽而一閃,那劍尖只掠過他的衣服,挑開一條裂縫,而江夢秋的長劍卻猝然點出,刺中那人的背上,勁力十足,但落手極有分寸,劍尖只輕輕點中對方的穴道,那人身子往前一僕,跌了個母豬摔地,同時因為江夢秋那一劍很捉狹,剛好點破了他運氣的穴口,真氣渙散,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路。

  等他用手撐地站起來時,不僅臉青鼻腫,嘴唇在石板與牙齒的對擠之下,滿口都是鮮血。

  江夢秋一笑道:「朋友!劍手之戒,最忌背後偷襲,這次給你個教訓,下次可不能這麼卑劣了。」

  那人怒吼一聲,由於一握一跌之故,震開了被劍氣閉住的穴道,功力恢復,運劍又撲了過來。

  江夢秋從容地與他對了兩三招,忽地運劍一絞,將他的長劍絞脫了手,跟著劍身平拍,擊在他的頭頂上,將他打了暈了過去,方梅影由柱子的另一邊繞了過來,確知柱後再沒有人了,才道:「兄弟!原來你還有天視地聽的功夫,早知道柱子後面藏著有人了,可把我嚇了一跳。」

  江夢秋笑道:「我哪裡會這種功夫,而且天視地聽,必須在靜中施為,哪能一面走一面行功的,我只是跟大姊一樣。想到柱後一定有人,才故意說說大話,使他以為瞞過了我急著出手,才著了我的道兒。」

  方梅影也笑了道:「不過你的膽子也夠大了,竟讓劍刃挑及衣服時才閃躲,要是偏了一點可慘了。」

  江夢秋道:「不會偏,我算准了距離,最快的速度也只能夠到衣服而已,這傢伙竟然能達那個標準,可見得身手不平凡,若不是先點破了他的氣穴,讓他摔了一跤無法立即恢復,還不容易制住他呢,我們來問問他是誰吧?」

  方梅影道:「不用問,他出手是東海的路子,必須是東海門下的三歐之一,不是歐三江,就必是歐五湖。」

  說著將那漢子從地上提了起來,先點住穴道。然後在人中處戳了一下,將他弄醒過來。

  那漢子目光閃著怒火,方梅影笑道:「你是歐家老幾?」

  漢子怒聲道:「二太爺!」

  方梅影道:「果然是歐三江,只是你自稱太爺,未免太狂了一點,在這個地方,你只是一個奴才的奴才。」

  歐三江目中噴火,正待破口大駡,方梅影一板臉道:「歐三江你那老鬼師父都死在我們手裡,你哥哥歐大海昨夜吃的苦也不少、假如你敢說出一句不人耳的話,小心我收拾你,叫你求生不得、求死無門。」

  歐三江這才把到口的話咽了下去,方梅影又道:「為了少受罪,你最好再合作一點,問什麼就乖乖答什麼!」

  歐三江為她的氣勢所懾,只得道:「你想問什麼?你們既然來到此地,想必也很清楚了,能說,我可以說,不能說的,你殺了我也沒有用。」

  方梅影道:「我只想知道日間被擒的兩個女子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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