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七劍九狐 | 上頁 下頁 |
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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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一擊掌,亭外進來五個髫齡少女,個個都長得很清秀,托著五個大玉盤,—一從他們面前經過,偎翠則起立伴著她們,每到一人面前,她就用銀叉挑起盤中的菜肴,放在五人身前的小銀盤中,這第一道菜是冷盤,做得卻十分精細,完全是各式花朵的形狀,各取其本色而成。 江夢秋出身膏梁,也最懂得吃,一經品嘗之後,也不禁佩服盧滄客懂得享受,以那味山茶花為例。 花朵是烤鴨皮澆上玫瑰汁而製成的,人口清香沁涼,卻又鬆脆不減本味,他吃得出荷花是鹿脯制的,玉蘭是雞肉制的,還有幾樣花則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了。 盧滄客十分得意地道:「江老弟看她們還可以吧。」 江夢秋一笑道:「帝王之家,未必有此享受。」 盧滄客道:「江老弟雖是諛詞,盧某卻沒有這等手藝,這每一朵花,都是她們親手琢削而成。」 江夢秋忽然笑道:「盧先生精于口享,在下倒想獻醜。敬先生兩味粗肴,請先生品嘗一嘗如何?」 盧滄客先是一怔,繼而大笑道:「老弟是個中行家,盧某一償口福,幸何如之,但不知要些什麼材料?」 江夢秋道:「很簡單的東西,很快的時間。」 盧滄客十分高興地道:「廚房就在後面,倚紅,你快領江老弟前去,同時也跟著學學。」 江夢秋起立笑道:「不必麻煩了,指點我廚房的所在,由我自己去弄好了,我有個毛病,有人在旁邊就會手忙腳亂,做不出東西來了。」 偎翠笑道:「江公子這就是行家話,烹調之道,端在師心獨創,且也是不傳之秘,爺雖然懂得吃,還不懂得裡面的規矩嚴著呢,我們就等著欣賞吧。」 江夢秋到了後面,沒有多久,帶著個小女孩,捧了兩樣東西進來,在每人面前放上一點,一綠一白,綠的是一段段的小圓柱,白的是一團厚乳狀之物。 盧滄客用筷子先挑了一點白的放在口中,然後又嘗嘗綠的。 過嘗越有味,江夢秋做的本不多,分作幾份後,每人的份量更少,很快就被他吃完了,似乎意猶未盡,忍不住道:「江老弟,這太好了,你是怎麼弄的?」 江夢秋一笑道:「先生可知這是什麼東西。」 盧滄客道:「就是不知道,盧某活了這麼大半輩子,從來就沒有嘗過如此佳味,到底是什麼呢?」 方梅影等人也吃了,一個個都傻了眼,但知其佳,誰也說不出名目來,連倚紅偎翠二女也都分了一份絕口稱讚。 方梅影道:「江兄弟!真看不出你一個大少爺,連衣服都不會洗的人,居然有這一手,別逗人了,快說吧。」 江夢秋笑笑道:「說了你們也不會情,一道是涼拌豆腐,一道是炒青萊心,都是最普通的東西。」 盧滄客叫道:「什麼,青菜豆腐有這個味道?以上的是二種青菜和豆腐?我絕對不相信。」 江夢秋一笑道:「確實是這兩樣,各位極少嘗過,才得口味特別而已,此理無他,終日吃膏梁,不知菜根香,如果整天吃它,就不會覺得好了。」 盧滄客道:「老弟說的雖是至理名言,但青菜豆腐,盧某也經常食用,否則廚下也不會備有此物了。」 江夢秋道:「當然,在手法上有點講究,因為家祖晚年修道茹素,只好在烹飪與調味上多作研究,我跟著也學會了幾手,寒家也精於口欲,只是不像先生這兒的排場,我們都是取最普通的材料,作最高的享受。」 盧滄客肅然起立,長揖道:「領教,領教,化腐朽為神奇,才是深得個中三昧,盧某從事做作,益見膚淺,今後如有機會,一定到府上去多討教一番。」 江夢秋道:「家祖也雅好此道,先生跟家祖一定會很投機的,只是家祖喜好自然無拘,恐怕先生不習慣。」 盧滄客道:「不會的,盧某並非一成不變,令祖乃當世完人,在令祖面前,自然以迎合他老人家為主。」 江夢秋一笑道:「如果能這樣,家祖一定也很歡迎的,只可惜為了我要闖入江湖,家祖已命令家父把家都搬走了,連我都不知道在哪裡,只好等事了之後,家祖自會跟我聯繫,那時再敦請先生前往一敘。」 盧滄客說了幾聲遺憾,又道:「江老弟是大行家,你們也別獻醜,隨便就叫人弄弄吧,你們還是快去準備一下,把我的好馬都裝配起來,騎出來讓方女俠過目一番,同時也把你們的劍法演一演,看看你們是否夠資格跟了去。」 江夢秋含笑歸座,兩個女孩子也到後面去了。 方梅影挨著江夢秋的耳朵低聲道:「兄弟,多虧你這兩道菜把他給唬了,不敢再賣弄,否則我們都要出醜了。」 江夢秋道:「我也是怕他這一著,老實說,我跟爺爺的時候居多,對這一行並不內行,如果上的菜我們一樣都不懂,反而落他笑話,所以我只好先唬他一下。」 方梅影道:「唬也要有玩意兒。」 江夢秋道:「他的玩意兒多著呢,就是這些普通的玩意兒他不屑一顧,這都要感謝爺爺,他老人家既愛吃,又要茹素,整天在豆腐茄子上下功夫,被我學了兩手。」 方梅影也笑道:「將來做你家的媳婦兒可不容易,且哪兒找個女易牙來才能侍侯得兩老滿意呢。」 江夢秋微微一笑,沒有作答,這時已改由那五名侍女上菜了,形式雖極盡華麗,卻沒有什麼特別的花樣,酒至半酣,一個侍女卷起珠簾,使大家都可以看清前面,那是一片草地,倚紅與偎翠都作塞外胡姬的打扮,緊身小襖,足掛蠻靴,頭戴皮帽,騎了兩頭駿馬,得得小馳而來。 到了亭前,欠身作禮後,開始表演騎術,那倒是真功夫,馬身上金裝銀飾,十分華麗,卻沒有鞍子。 他們忽而馬上,忽而馬下,左右穿梭,鐙裡藏身,表演完後,又換了兩匹馬,同時也叫了幾十少女幫忙,每人手執一根長幡,兩女催馬急馳,沖到那些少女身邊時,她們手揮長幡平掃過去,兩女立到一提韁繩,兩騎淩空急躍,讓長幡貼腹而過,一次又一次,最高時,居然可躍空五六丈高,跳出十來丈遠,馬好騎術更精。 第三度換馬,場上的佈置也變了,由傳女們搬出十幾個鼓形的瓷墩,那原是供人坐的,他們卻別出心栽,另作用處,每相距十來丈,就安下一個,排成兩行。倚紅與偎翠飛速催馬,跑到第一對瓷墩時,兩腿輕挾,馬就跳了起來,四蹄收攏,恰恰落在瓷墩上面,然後縱了出去,落在前一個瓷墩上。一個個地跳過去,馬蹄不沾一點地,只有到了最後一躍時,偎翠的那匹馬用勁略大,將瓷墩踢翻了一個。 盧滄客已表示不滿意:「這妮子最近太懶了,疏於練習,否則不應該出岔子的。方女俠,你看這些馬如何?」 崔明珠忍不住道:「好極了,盧先生,真難為你怎麼訓練的,我從來也沒有見過這麼好的馬匹!」 盧滄客笑道:「不過是閑下無事,馴著好玩而已,但為了搜羅這些馬匹,倒是下了一番功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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