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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江夢秋道:「那就交給我好了,但我不是替你代理這件事,只是替你找到薛少泉後,還留待你自己去解決。」

  韓瑩道:「可以,那就全仗費心吧,我先走一步了。」

  段天化忙道:「韓女俠,你怎麼走了呢,那小子雖然看出你的劍法深淺,卻不見得高於你,尚未經比較,你就認輸一走,未免太不值得了。」

  韓瑩冷冷地道:「他說得對,我比老鶴仍然差一截,苦練多年,依然不如人,我不認輸幹嘛,難道我還真好意思跟那小夥子去拼死拼活!段天化,你別轉歪主意,我對你八煞門也早有風聞,我不參加老鶴那邊跟你們作對,可也不會參加你們的,越女劍派出了一個敗類已經夠了,要不是袁凱以猿公劍為標榜,我早就割下他的腦袋,不讓他貽羞鄉里了,你省省心吧。」

  說完在峰頂一點腳,飄然而逝。

  袁凱鐵青著臉道:「豈有此理,回頭我非找這婆娘算帳不可。」

  方梅影微笑道:「算了吧,姓袁的,你的老祖宗是越女劍派家奴,世上誰不知道,就算你殺了韓瑩,你也不能算是越女劍派的正宗傳人。」

  相傳猿公劍法始祖是一頭通靈白猿,與越女劍始祖同在會稽山修道,兩下相遇較劍,到底人靈于獸,白猿甘拜下風,拜投門下為奴,後世雖有越女猿公兩派劍法,但猿公劍始終都未在越女劍前抬得起頭來,今天韓瑩當眾相斥,再加方梅影一揭他的底細,氣得袁凱暴跳如雷,但段天化城府極探,不住低言相勸,將他壓了下去。

  方梅影低聲道:「江兄弟,你可把我這個姑奶奶給弄糊塗了,你到底是怎麼練眼力的?

  我連劍紋都看不見。你卻連大小深淺都看得清清楚楚,這簡直不是人的眼睛。」

  崔妙人也在旁邊低聲道:「是啊,我是眼快,記住她出劍的動作,辨出是誰複兩字,看是看不見的,但我相信這兒沒一個人能看得出,你倒是怎麼看清楚的?」

  江夢秋低聲笑道:「在二位大姊面前,兄弟不敢使心機,人的目力有限,遠隔十數丈,半分來寬的劍紋,誰也看不清楚,兄弟也是按照她動作的大小而推定的。」

  方梅影道:「你別騙人,從動作上推斷,怎麼連劍紋深淺寬窄都能一分不差、這簡直是神話了。」

  江夢秋莊容道:「不是神話,我爺爺教我武功時,就是從這裡奠基的,他老人家要我先別忙著求精,而去求博,儘量從判斷別人的出手深淺上下功夫,先知彼而量已,能勝則勝之,不能勝則避之,所以我從越女劍出劍的勁力以及能施展發揮的程度上去判斷,大致不會太差了。」

  崔妙人不禁歎息道:「仁翁的心胸果與常人不同,所以才能健存至今,他胸中先養天機,自然不易損匱。」

  方梅影默然道:「我祖父如果能跟江爺爺學得一二分,也不會死得那麼早了。他老人家竭盡智慮,焉得長壽呢?」

  這邊在竊竊私語,峰上其他各人也在動腦筋,由於江夢秋一舉驚人,他們都要盤算一下了,也對這年輕人作了一番估計,考慮著是否值得再栽一次跟頭,十年前折在簡士堯手中猶自可說,沖霄鶴名滿江湖,他自三公之後,被譽為宇內第一高手,七劍九狐,銷聲匿跡江湖十年,盛名不衰,今天如果再栽在這小夥子手下,那可是永劫不復了。

  沉默了半天,天狐白無瑕首先道:「江小友雖未展示所學,但目折越女劍,已見高明,輕功一項,我是認了,十年之約,我承認還是不如老鶴,只希望老鶴在內勁方面再展露兩手。讓我們輸個心服口服吧!」

  千手劍佛虛印和尚合十道:「即此一道也免了吧,貧衲受簡老施主點化,戒殺十年,悟出吾佛慈悲之旨以及本命虛空之理,天下無不可渡之人,又何必要以殺止殺呢?老衲來此,純為應約一晤故入,且喜諸君無恙,大家化去戾氣,以為祥和,在這雁回峰上握手言歡,各道契故,豈不更有意思,諸友以為老衲之言如何?」

  方梅影一笑道:「大和尚,你一片佛心,能渡得八煞回頭嗎?如果你有這種佛力,我就聽你的!」

  段天化笑道:「問題不在我們,是老鶴不放過我們,他全家十幾口被殺,肯就此甘休嗎?」

  簡士堯立刻道:「段天化,只要你們肯解散八煞門,從此不再殺人,我那滿門血債就一筆勾銷。」

  虛印上人合十道:「善哉!善哉!簡老施主此一片佛心,足以上感蒼天,下撼幽冥,段施主……」

  段天化道:「你別聽他說得容易,十年來他耿耿於懷,就為了那滅門的血債,那有說放過就放過的……」

  簡士堯莊容道:「段天化,十年來我想不透的是我一生與人無怨,為什麼有人要恨我如此之深,今天總算聽你說明白了,你們殺我全家,只是為了對我的考驗,我既然限制你們殺人,自然應該接受你們的考驗。」

  段天化笑道:「那麼你真的是放過那筆血債了?」

  簡士堯道:「不錯,但是有條件的,這條件就是今後你們不再殺人,否則我的家人就死得太冤枉太委屈了。」

  段天化大笑道:「老鶴,如果你真有老和尚濟世渡人的佛心,就應該只管你自己,不管別人,肯不肯放棄仇念是你的事,你無權要求我們什麼,殺不殺人是我們的事,也不必答應你什麼,大和尚我的話,對不對?」

  虛印上人頓了一頓才道:「話是對的,但簡老施主要求的是一件好事,各位應該答應的。」

  段天化笑道:「為了老鶴倒是可以答應的,但我們的仇家不止老鶴一個人,別人要殺我們怎麼辦?」

  虛印上人微怔道:「以各位的武功,自衛應無問題。」

  段天化道:「對天狐白無暇那種高手,自衛可不容易,除非付之捨命一拼,否則只有等死的份。」

  虛印上人道:「白施主與各位又有什麼過節?」

  段天化笑道:「他憋了十年,早就忍不住了,想找我的兒子開刀,制住了我的兒子,交給他的老僕看管,準備等這裡的事一完,這邊放個信號,那邊人頭落地。」

  虛印上人道:「白施主行事雖稍偏激,卻是個正人君子,如果各位前接受調解,相信他會肯放下屠刀的。」

  段天化笑道:「已經來不及了,我的幾位老友都很喜歡小犬,豈能看他受制,因此在上山的路上,順手解救了小犬,還把他那老僕殺了,他還肯甘休嗎?」

  虛印上人轉頭向白無瑕道:「白施主……」

  白無暇冷冷地道:「老和尚,你別苦口婆心地來勸我,我絕不肯答應的,這倒不是我不買你的面子,而是我看透了這批人,絕不是可渡化的材料。」

  虛印上人道:「這個老衲倒不相信。」

  白無瑕冷笑道:「那你不妨試試看,你整天跟著他們好了,只要你一天不離開他們,我就一天不動手殺他們。」

  虛印上人道:「可以,老衲就加入八煞門。」

  方梅影道:「老和尚,你考慮清楚一下,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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