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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羅菩提道:「何必要求別人諒解呢?但求心安即可,如果是為了要別人知道,反是沽名釣譽了。」

  薩玲娜嫣然笑道:「大俠與師姐倒是一般論調,難怪未曾謀面,卻已引為神交知己了。如果她知道大俠來看她,一定非常高興的。」

  說著走到一所華廈前,薩玲娜向桑妮、莎妮一揮手道:「你們去把妲妮放出來。她縱虎之罪,羅大俠不願去追究,我也就算了。以後可不准再如此胡鬧。」兩個女子面現喜色,恭身而去。

  薩玲娜接著道:「我聽了大俠與劉老伯的談話,對大俠的胸襟十分佩服,所以不等大俠開口就遵命實施,免得大俠又要拿話替她們遮蓋。」

  羅菩提臉上一紅,只有謝了一聲。

  薩玲娜笑道:「怎麼要大俠道謝呢。該是我表示歉意才對。一來是我管教無方,二來也是我失察,沒想到她的膽子會這麼大。所以將她拘禁起來,使她知所警惕,同時也向大俠作個交代,以免大俠誤會我們是心胸狹窄之輩。」

  羅菩提忙道:「姑娘言重了。」

  進入屋中,只見堂軒高敞,陳設雅潔,一塵不染。

  薩玲娜親自倒了兩杯茶奉上,笑道:「這茶水是山泉經過曝曬後煮沸的,不含瘴氣,大俠可以放心飲用。」

  羅菩提紅了臉。

  老劉笑著說道:「我是怕妲妮那丫頭弄鬼,才警告羅大俠要留神,薩姑娘自然不會做那種事。」

  羅菩提端起茶來喝了一口。

  老劉道:「薩姑娘,既然你聽見了我們的談話,也知道羅大俠的來意了。」

  薩玲娜道:「那可真不知道,我在看見羅大俠測試過山道上佈置後,就離開你們了,以後你們說些什麼我沒聽見。」

  羅菩提道:「羅某此來是為了家師被人用百日消魂草所陷害,命在旦夕,想求取一本龍鬚草以救家師。」

  「但聽劉老丈說,此草為山主繼命所需,倒是不便再求,只想問問何山主,此草是否尚有他處生產?」

  薩玲娜一怔道:「龍鬚草本來有很多,確為何師姐保命之物,但多年前忽被人連根拔除了,僅師姐存有六本,僅敷一年之用……」

  羅菩提臉色黯然道:「那家師就沒希望了。」

  老劉忽然道:「令師佛印上人有眾家生佛之稱,淮會陷害他?」

  羅菩提道:「還不知道,羅某前月回佛印禪院為家師祝壽,到了那兒,見他老人家已昏迷不醒,連口都不能開!」

  薩玲娜道:「是誰說他中了百日追魂草毒?又是聽誰說的必須要龍鬚草才能救治?那根本是胡說,百日追魂草產自蠻區,聽說金龍草就可以療治,本山這兩種草都種植有,你不用擔心。」

  羅菩提神色也一怔道:「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這兩種草都是我培植的,我對它們的藥性都很清楚,它們互為生克,都是毒草,卻可以互相沖和。」

  「那就是說中了金龍草毒,則百日追魂草可解,反之亦然了?」

  「是啊!這兩種草原產自雪嶺之巔,我移植下來後,將母本全部拔除了,除了此地外,再無他人有之。奇怪了,令師怎麼會中百日追魂草之毒呢?我們的人沒到中原去呀!」

  羅菩提更覺得奇怪了。

  薩玲娜又皺眉道:「再說,這兩種草只有四本,我每天都親自澆灌,也沒有遺失過。羅大俠,你會不會弄錯,令師真的是中了百日追魂草的毒嗎?」

  羅菩提道:「我並不清楚。」

  薩玲娜道:「那你怎麼知道說是……」

  羅菩提道:「是諸葛山真師伯診斷的。」

  薩玲娜道:「聖手儒醫名列八奇,醫術冠世,他的診斷絕不會錯的,但他怎麼會叫你來取龍鬚草為解藥呢?龍鬚草是這兩種毒草的冤家,吃下去益增其厲,會立刻送命的!諸葛山真說什麼也不應犯這種錯誤呀?」

  一言未畢,廳後有人接口道:「你錯了!諸葛山真判斷的完全正確。金龍草和百日追魂草互相沖克,但如果將兩種毒草事先併合提煉,兼具其毒性,則必須龍鬚草才能解除。我本來覺得不解,玉面修羅乃俠中之聖,不會來湊這場熱鬧的,何以跋涉窮荒,遠道來到此地。」

  「我又揣測他是有所風聞,前來阻遏那批邪魔的,但不該找到我頭上呀?」

  「現在一聽,就完全明白了,同時也把一個心頭的懸疑澄清了,諸葛老邪一定也來了,他怎麼捨得不來呢?」

  說著,廳後轉出一個漢裝麗人,羅衣高髻,容貌莊嚴。雖然也很美,但另有一種懼人的威儀。

  看她年紀不過二十五六,但她雍容的儀態卻又使她看來更為成熟一點,總之她給人的印象很特殊,使人絕不會去想到她的年齡,也無從估計,既不是老,也不是年輕,即非華年,亦非妙齡。

  薩玲娜肅然起立道:「師姐,您來了,消息怎麼樣?」

  老劉一見,也恭敬地作了一揖道:「山主好,老奴參見!」

  羅菩提肅容拱手,不待介紹,已知此人就是蠻荒聖女何妙容,同時也明白她得號之由來了。她給人的第一個印象就是如此,除了聖女之外,也沒別的稱呼了。

  他才叫了一聲:「何山主……」

  何妙容卻笑笑道:「坐!羅大俠,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你比我想像中年青,但也恰如我想像的,玉面修羅就應該是你這個樣子,坐……坐……」

  她連說了兩個坐字,羅菩提只得坐下。但薩玲娜與老劉都不敢坐下,他們在何妙容面前都很拘謹。

  薩玲娜又端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然後道:「師姐,剛才我們的話您都聽見了,您說什麼百日追魂草可以與金龍草併合提煉,那似乎是不可能的。」

  何妙容一笑道:「怎麼不可能,一到了諸葛山真手裡,有什麼不可能了,要不,他怎會有聖手儒醫之稱呢?」

  薩玲娜又是一頓道:「就算可能,也找不到這兩種藥草。舉世之間,就只有我在藥圃中各留了四本。」

  何妙容道:「你才多大,早在你沒有出世之前,就有人在雪嶺之巔將三種藥草都移植幾本去了。

  「龍鬚草也是那時絕種的,幸虧我為了療治我先天的痼疾,預先移了六本在百獸谷中,才把命留到現在,也幸虧是在百獸谷中,才能使龍鬚草留到今天。」

  薩玲娜忙問道:「是誰?」

  何妙容道:「本來我也不知是誰,現在才確定了,你想還有誰能識得這三種藥草的性能,還有誰知道金龍草絕了種,更有誰知道龍鬚草在我這兒?只是此人百密一疏,沒有想到百日追魂草是被移植到此地來了。」

  「那個人重登雪嶺,發現那兩種草都絕了種,大放其心,以為從此也沒有人能夠認得他的毒謀了。」

  薩玲娜叫道:「您說的是渚葛山真?」

  「不是他還有誰?普天之下,除了我們百花山和百獸谷外,大概就只有他的藥葫蘆裡藏著這三種異草。」

  羅菩提失聲叫了起來:「山主,你的意思是說,陷害我師父的是諸葛山真師伯了,那怎麼會呢?」

  何妙容道:「假如不是他,就是我這師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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