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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一點都不錯,這個偽裝的老瞎子,正是江湖中令人聞名喪膽的老魔頭!

  這師徒二人果然厲害,似已識破他們雙方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早就看出大批人馬偽裝跟蹤韓翃出城,然後化整為零,分批潛回了長安。

  今晚師徒二人謀定而動,由朱丹扮成附近樂坊的保鏢,虛幻尊者則以神簫翁姿態出現,旨在誘出兩方面的全部人馬。

  因為,神簫翁一旦出現,雙方守伏的人馬勢必傾巢而出,這樣才能來個一網打盡,趕盡殺絕!

  師徒二人不但很沉著,充滿信心,而且配合得非常密切。朱丹扮成附近樂坊的保鏢,冷不防出手,出其不意地使鬼婆娘被攻了個措手不及。

  僧道二人趕到,朱丹即使以一對二,也有殺了他們的絕對把握,但他卻並不急於使出殺手,故意未盡全力,目的是要纏住這一僧一道,誘出對方的全部伏兵。

  扮成老瞎子的虛幻尊者,起初並不惹人注意,等他一拿出簫來吹奏,與傳來的琵琶聲和嗚,這才使人誤以為他就是被琴聲引來的神簫翁。

  同樣的,虛幻尊者也不急於出手,目的是要引出更多的人來。

  他比朱丹更佔便宜,那就是終南山和馬家寨的人,旨在把他抓住,絕不會傷他,更不敢要他的命。

  所以他有恃無恐,盡可逗著怪郎中等人玩。

  果然,兩處一動手,便驚動了守伏的人馬,紛紛從四面八方趕來。

  虛幻尊者一出手,就使史彪和兩名壯漢喪命,同時也被陰秀才識破了真面目。

  一聽陰秀才失聲驚呼「虛幻尊者」之名,眾人無不大驚失色,個個魂飛天外。

  尤其是馬家寨方面的人,已奉有馬永昌指示,一旦遇上虛幻尊者師徒,不必當真全力相拚,盡可能保全實力。

  史彪的武功,在馬家寨裡算得上是出類拔粹的,除了馬寨主兩兄弟,僅次於總管胡森,尚且被虛幻尊者一出手就斃命掌下,其他人那還敢輕舉妄動。

  不待胡森發出撒退號令,他們便四散逃命了。

  但虛幻尊者殺性已起,那容他們如願,狂喝聲中,身如大鵬沖天而起,淩空一個飛旋,俯衝直下,便聽又是一片驚呼慘叫,幾名壯漢紛紛倒地不起。

  虛幻尊者果然名不虛傳,他的身法如虛似幻,根木看不清他人在何處,卻又見到處都是他的人影,使那些驚亂成一團的壯漢,簡直不知往那個方向逃命。

  就連怪郎中和陰秀才在江湖上已算是一流高手,面對這虛幻尊者,也感到手足失措,更遑論其他人了。

  秦風眼看跟他交情極深,幾乎形影不離的史彪慘死,不禁驚怒交迸,頓時形同瘋狂,奮不顧身地緊握短匕向虛幻尊者攻去。

  連攻幾刀,分明已刺中,結果卻刺了個空。

  虛幻尊者的「虛形幻影」身法,江湖上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真正見識過而能活著的人不多。

  說得更正確些,是見識過而能活著的人不多,甚至可說是絕無僅有,因為跟他交過手的人,幾乎沒有人能把命保住。

  秦風悲憤過度,似已喪失理智,無法控制自己,接連幾刀走空,仍不知難而退,竟揮刀一陣亂砍亂殺起來。

  這時怪郎中與陰秀才正全力以赴,雙雙聯手夾攻虛幻尊者。但雙方實力懸殊,陰、怪兩人被逼得手忙腳亂,險象環生,眼看就快招架不住了。

  秦風剛好撲來,舉刀照準虛幻尊者背心猛刺。 這一刀勢猛力沉,而且來勢迅疾無比,照理說,虛幻尊者絕難閃避得開的。

  但他身形一晃,看似人在原地未動,秦風的刀卻沒有刺到他。

  「哇!」

  這一聲慘叫不是發自虛幻尊者口中,竟然是陰秀才,因為他欺身攻近,欲以一對淬毒的文昌筆,直取虛幻尊者中盤。攻的是「氣海」「丹田」兩大致命要穴。

  這兩處大穴,即使被一般兵刃擊中,也必是非死即傷,何況陰秀才的這對文昌筆前端,是毒美人花了七晝夜時間,浸泡在毒液中以溫火煨過,足以見血封喉,可說霸道無比。

  可是,虛幻尊者身形一晃,陰秀才的雙筆非但走空,反而措手不及,被秦風的短匕剌進了胸膛。

  秦風自然也難幸兔,慘遭一對淬毒文昌筆插入腹部,使他連哼都未哼出一聲,就已一命嗚呼。

  由於變生肘腋,事情發生得太快,怪郎中根本來不及看清,便見陰秀才與秦風撞在一起,隨即仰面倒栽,雙雙倒地不起了。

  怪郎中這一驚非同小可,驚魂未定,虛幻尊考已到面前,當胸一掌擊來。

  情急之下,怪郎中奮起全力暴退丈許,仍被那股淩厲掌力擊得胸口一震,如同被百斤鐵錘猛擊,口噴一道血箭,仰面一個倒栽,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僅僅只是片刻之間,五名主將中,已是三死二傷,怪郎中還是重創。而馬家寨的眾兒郎,更是傷亡過半,剩下的已不足十人。

  虛幻尊者的凶名果非虛傳!

  但他仍未停止屠殺,似乎非趕盡殺絕不可,否則絕不罷手。

  那邊的戰況似不及這邊慘烈,主要是朱丹數月前在終南山谷中,傳授韓翃身形步法時,遇上了「終南七煞」中的老大邪魔君,和老五毒美人。

  當時,他以一敵二,雖將毒美人擊傷逃走,又力斃邪魔君,但他自己也身受重傷。

  要不是他急中生智,提著邪魔君的人頭趕回谷内,把合力欲擒韓翻的一僧一道驚走。如果當時真動起手來,朱丹與韓翃一個也活不成。

  邪魔君使朱丹受的傷不輕,若非本身功力深厚,根木不可能支持到趕回去請師父療傷,早就喪命在途中了。

  由於傷勢太重,虛幻尊者雖以本身真元為愛徒療傷數月,至今仍未痊癒,以致功力大打折扣。

  否則,憑朱丹的武功,僧道二人早就被撂倒了,那能支撐這麼久。

  儘管如此,僧道二人雖全力以赴,勉強支持了近百招,仍然感到有些招架不住。尤其那邊的陰秀才和怪郎中一死一傷,更使他們的心涼了半截,鬥志全消。

  這一來,他們敗象已露。

  朱丹得理不饒人,立即加緊猛攻,使得僧道二人心神大亂,益發招架不住了。

  就在他們情勢危急之際,突聞人聲譁然,遙見近百人高舉火把、燈籠、提刀拖棍地浩浩蕩蕩奔來。

  長安是京城,那容得江湖人物滋事,尤其是如此大規模的廝殺惡鬥,簡直是無法無天。

  黃捕頭早已聞報,但他官卑職微,自知鎮壓不住這種大場面,立即親自飛報杜總捕頭,調集了近百名捕快趕到平康裡巷來。

  虛幻尊老志在「琵琶三絕」,不願公然與官府為敵,眼見大批捕快飛奔而來上立即發出聲尖銳口哨。

  朱丹這才住手,師徒二人掠身而去,轉眼便已消失在黑暗中。

  僧道二人總算把命保住,他們已顧不得怪郎中和陰秀才是死是活了,由凶和尚奔至圍牆角邊,一手提起昏死的鬼婆娘,急與惡道人飛身上了屋頂,勿匆逸去。

  胡森更是顧不得剩下的不到十人,掉頭就飛奔而去,趕回客棧去向馬永昌告急。

  等到杜總捕頭率眾捕快趕到,只見橫屍遍地,沒有一個活人。

  這一場激戰惡鬥,傷亡的人數總計在三十人以上,其中除了怪郎中和陰秀才,以及被凶和尚帶走的鬼婆娘之外,全部都是馬永昌帶來長安的手下。

  京城裡出了這麼大的亂子,身為司馬的侯希逸不久便已聞報,使他不禁大為震驚,當即下令全城展開搜查。

  於是,整個長安城裡,陷入了一片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之中。

  平康裡巷的笙歌也停止了,經過一場驚亂,所有尋芳客都紛紛打道回府,使家家樂坊均關門閉戶,變成從未有過的寧靜。

  馬永昌聽畢胡森的報告後,整個人都驚呆了,坐在桌旁一言不發,像是泥塑木雕似的。

  恭立在他面前的胡森,忍不住問道:「寨主,我們現在怎麼辦?」

  馬永昌半響才回過神來,沮然道:「我們來了五六十人,如今剩下的不及半數,而且大部份是娘兒們,史彪和秦風又死了,我……我真的不知該怎麼辦了。」

  胡森撫著已包紮的右掌,愁眉苦臉道:「寨主,以前我只是風聞虛幻尊者的凶名,今夜親眼見到,才知這老魔頭確實名不虛傳,憑我們現有的人手,根本無法為二寨主報仇,更別想爭「琵琶三絕」了。我們不如回去……」

  不等他說完,馬永昌已斷然道:「不!我絕不會就此罷手的!」

  胡森一臉無奈道:「寨主,我們還有這個能力嗎?」

  馬永昌沉思了一下,道:「城南神威鑣局的黃老鑣主,過去我曾幫過他忙。雖然談不上深厚交情,總算打過交道。

  尤其這老傢伙貪財好色,只要許以重酬,再弄幾個小娘們使點手段,他什麼事都會去做。

  現在事態已經鬧大,引起官府注意,我們不宜再住客棧,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不如跟黃老鑣主打個商量,暫時住到他鑣局去,再從長計議。」

  胡森忙道:「寨主打算借重他的力量?」

  馬永昌把頭微微一點:「他的武功不弱,應在你之上。當年走南闖北,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號人物,否則神威鑣局也不可能維持到今天。如今他雖已年邁,把鑣局的事交給了手下,自己不太過問,終日只知沉迷酒色。

  不過,他鑣局本身的人手就不少,再加上憑他的聲望和交情,在黃河一帶要號召一些江湖好手並非難事,所以我決心去找他合作。」

  「合作?」胡森不由地一怔:「寨主,你是說把「琵琶三絕」……」

  馬永昌搖搖頭道:「他很現實,對「琵琶三絕」不一定有興趣,要的是白花花的銀子。」

  胡森若有所悟道:「寨主是打算花錢要他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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