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南疆飛龍記 | 上頁 下頁 |
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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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卻沒有人理會他的命令,那批甲土在一名將軍的率領下,直逼李至善而去。 李至善大驚叫道:「該死的東西,你們都要造反了?」 陳祖義冷笑道:「舅舅,這兒是蘇門答臘,而我才是這兒的酋長,他們在我的國度裡怎麼會聽你所用呢?」 李至善怒叫道:「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東西,忘了是誰把你們提拔起來的嗎?」 陳沮義笑道:「舅舅,要講忘恩負義也是你自己先開的頭,是你對建文帝不忠不義,怎怪得我們呢!」 那些甲兵們一擁而上,把李至善捉了起來,在捆綁的時候,李至善就稍作掙扎,那些人就趁機對他拳打腳踢。 李至善這時只會哼著道:「陳祖義,你這畜生,你居然敢如此對待老夫;鄭和的大軍壓境,若沒有老夫的策劃,看你如何應付去。」 陳祖義沉聲道:「老頭兒,你若是能應付得了,也不會被人家從緬甸、暹羅趕出來了,不是我對你無情,實在是你對人的那一套太差了……」 陳永義破著兩條腿,用根棍子做拐杖,仍然在第二天上午,代表他兄長陳祖義來見鄭和,這次多了一個被捆著的人,卻是李至善。 陳永義很謙卑地道:「欽差大人,以前都是這老兒在作梗,使家兄礙手礙腳,行事每多掣肘,其實家兄是存心歸降天朝,接受冊封的,也是這老兒推三阻四,所以家兄特地捆了這個老兄,向欽差大人表示誠意。」 鄭和見果真是李至善被縛在船頭,倒是頗為歡喜,吩咐人到對方船上把李至善收了過來,然後向陳永義道:「貴酋長究竟是否願意到船上接受冊封呢!」 陳永義道:「家兄想這受冊是十分莊嚴的事,在船上舉行未免太潦草了,再者,家兄也希望讓所有的部屬和國中的人民,都能見到冊封的情形。 鄭和道:「這麼說來,他是願意在陸上受冊了,那也很好,他有沒有準備好本使大軍登岸的事宜呢?」 陳永義攤開了手中一幅輿圖道:「啟稟上差大人,這是高港全城的輿圖,家兄實在找不到一塊可容萬人的空地,而將輿圖奉上,請欽使大人自行指定地點好了。」 鄭和手中其實早就掌握了高港的輿圖,只是比這一份簡略多了,大致方位都相同,知道這份輿圖不假,更難得的是圖上標明了尺寸,都是以丈為單位,一目了然。 圖上最大的空間倒有幾塊,於是笑著道:「這些地方都屯兵呀,本使座船上都有帳篷……」 陳永義道:「欽差大人明鑒,這些地方都是丘陵地帶,地形並不平整,若要住人,最少要動員上萬人民,費時經月的平整,欽使大人若是能稍延時日,家兄一定把地方整理得好好的。」 他說話有條有理,鄭和倒是無可辯駁了,指著另一處地方道:「這兒呢,這兒就在城外,本使在船上用千里鏡子望過,一片具是平原。」 陳永義道:「此地是可以屯兵,惟獨沒有河流,食水無法供應,萬餘人的飲用非同小可。」 「那不是有一大河嗎?」 「這條河由城中流出入海,但是出海之處海水濃於淡水,不能飲用的。」 這也非常有道理,鄭和道:「看來只有請大酋長到船上來受冊了。」 陳永義道:「歷來冊封都是在陸上行之,家兄是有心歸順,但是欽使大人也不能折辱他。」 「這是什麼話,叫他到船上來就是折辱他了。」 陳永義抗聲道:「不錯,歷來冊封都是上國派使臣到附庸國的都城行之,從來也沒有把番王召到京師去受冊的,只有兩國交戰之後,才縛酋赴京……」 「本使只是要求大酋長到船上來,可不是上京師去。」 「都是一樣的,欽使的座船等於是大明的朝廷,受冊之儀,必須在敝國的陸地上進行。」 「只有五百人,擺不出軍儀。」 「軍儀只在其威而不在人多。」 「陳祖義一再要本使登岸冊封,是什麼意思?」 「這是為了維護雙方的尊嚴,家兄只是受冊為附屬外番,卻不是一條走狗,為了一塊肉骨頭,便搖尾乞憐地來了,上國尊嚴要維持,家兄在此地落腳生根,更需要體面,若是屈辱過甚,我們便不惜一死相拼了。」 鄭和聽他說得如此強硬,倒是沒了主意,主要的還是對方站在理上,自己為一軍主帥,但行事也得有個尺度,把對方逼得求戰,即使勝利了,己方總不免有所損失,回到京師便難以交差了,此行的副帥是谷王朱穗的人,一定會借機攻訏自己,成祖面前自己也難以交代了。 斟酌半晌,他才沉聲道:「本使決定於明日登岸,後天上午卯正,舉行受冊大典,地點就在城外的廣場上,本使所攜的兵員為兩千人。」 陳永義道:「欽使,家兄說城中最大的能力,便是供應五百人的食宿。」 鄭和臉色一沉道:「本使不跟你們討價還價,更不能由你們指定有多少人可以登岸,一萬人的供宿太多,本使可以諒察他的籌措困難,若是兩千人他都供應不了,叫他不必費心,本使一切可以自理了。」 陳永義對這一點倒是不敢堅持,因為鄭和開出了新的條件,也不是他能做主的,只有告辭回去了。 陳祖義沒有再著人來答覆可否,但是派了不少的人在城外清理場地,拆除了幾間零落的民房,想是準備大軍入駐,而且還準備了大批的豬、牛、羊搞師之物以及魚果蔬菜,倒真是一片誠心的樣子。 鄭和一直在觀察中,倒是弄不清對方的意態,但是也不能示弱下去,想了一陣後,終於把副帥谷英召了過來,吩咐十他一陣,叫他精選了兩幹名甲兵,先行登岸。 高港的港灣倒是不小,但是也停泊不下許多船舶,鄭和大軍有近百條大船,此刻都停在外港中。 船上的食水與米糧準備頗為充分,只是浮海日久,士兵沒有吃到新鮮菜蔬與魚肉,很多人都生了皮膚病,這是食物失調所致。 所以鄭和也極須登岸補充新鮮菜蔬,最近幾天來,他們全仗一些醃魚鹵肉佐餐,也吃得很多人都嘔吐,所以登岸調劑是勢所必行的。 但就是兩千人登岸,也不是件小事,高港所修建的簡單碼頭只能容三條大船停泊,兵員必須假小船登岸。 這些兵丁們在海上顛搖久了,一踏上岸,人還是有些兒搖搖晃晃的,腳踏實地,還是不易控制住平衡,因此,軍容談不到威嚴,能勉強維持個隊伍行列已經算不錯了。 好容易兩千人列成隊形,開到城堡前時,城門忽地大開,裡面湧出了大批生龍活虎似的甲兵,一下子把他們包圍起來了。 領軍的副帥谷英騎在馬上,馬是由中原帶來的,也不習慣海上的顛波,走起路來時也是搖搖擺擺的。 他鼓勇策馬來到軍隊前,大聲喝道:「叫你們的主帥出來答話。」 鑼聲響處,一員大將騎著一頭神駿的黑色駿馬,金甲、金鎧,金鞍轡,亮閃閃的威如天神,他拍馬到谷英面前站定,大聲道:「本王陳祖義,來將通名。」 「大明永樂天子陛下特委征西副帥谷英。」 陳祖義道:「原來閣下只是副帥,鄭和呢?」 「你居然敢直呼欽使的名諱。」 陳祖義哈哈大笑:「為什麼不敢,本王乃一國之君,跟你們明朝的皇帝是同等的地位呀。」 「哼!你這外番小邦,居然也敢與天朝上國相比。」 陳祖義憤怒地道:「姓穀的,你敢看不起我的國家,等你每個地方都去一遍,就知道我這外邦小國有多大了,那絕不比你們中原小。」 他手中的令旗直揮,周圍的甲兵一擁而上,明朝的兵才踏上陸地,身體尚來適應,再者,人數也不及,除了一小半被殺外,有一千多人都成了俘虜,被捉進城去了。 鄭和在外港的主舷上用千里鏡看得很清楚,卻是徒呼奈何,束手無策。 好在他心中早有計劃,準備了可能有變,把運兵的小船都召回了船隊,而且把一些炮船也對準了高港,裝妥彈藥待發。 當戰變一起,十幾條炮船上的幾十門火炮都點火發炮,轟聲連天,炮彈有的落在戰場上,有的落在城中。 這一陣火炮轟得陳祖義心中發慌,急急地帶著俘虜退進了城中,閉門不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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