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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南疆飛龍記 | 上頁 下頁


  一名侍衛恭敬地獻上了劍,鄭和抽出了劍,挽了個劍訣,微一躬身道:「小侯請了,咱家這是切磋,用不著性命相搏,大家點到為止吧!」

  梅玉的劍本來就執在手中,一揚劍道:「鄭公公,我沒真正學過劍,練的也不是名家手法,只知道拼命,也控制不了手下,不會什麼點到為止,所以你不必客氣。」

  鄭和笑道:「小侯客氣了,誰不知道小侯是技擊名家,劍下無十合之敵,咱家提出點到為止的要求,只是請小侯劍下留情而已!」

  梅玉懶得多說了,挺劍追擊,勢子很利,但鄭和卻從容地化解開了。

  梅玉是天生的身高力強,鄭和贊他劍下無十合之敵倒也不是虛誇,他在金陵跟人揮拳動武,還有挨揍的時候,若是動起兵刃,卻從來沒輸過。正因為如此,他怕殺傷人命闖大禍,才很少跟人動傢伙。

  今天他雖然也知道鄭和在宮廷中是個傑出的劍手,卻沒太當一回事,他跟宮廷侍衛和劍術教練供奉們常打架械鬥,心中很瞧不起宮廷武學。

  可是今天跟鄭和一交手,他才發現宮廷武學確有其不可輕侮之處,鄭和的一支劍並無精招,卻盡得一個穩字。他連攻了幾十手精招,對方卻穩如泰山,使他連平招都遞不進去;不由打出火來了,攻勢更急。

  鄭和一面招架,一面卻低聲道:「小侯,燕王覓皇帝很急,必欲得之,你還是讓我去搜一搜的好,否則日後小侯和方公子將舉步維艱,這是為你們好,咱家已經接受密報,知道皇上必在小侯處,我去搜一下,掩人耳目,一定不會把皇上搜出來的,你們才可以掩護他離開。」

  梅玉一怔道:「你到底幫誰?」

  「咱家只是皇家的奴才,燕王和皇帝都是太祖後人,咱家誰都不幫,不過咱家一直以為皇帝太年輕,行事不免意氣了,還是讓燕王攝理幾年的好。」

  「你倒說得好,攝理幾年?以後呢?」

  「以後的事要靠皇帝自己了,目前只有雲南的黔國公沐英,軍力壯大,自居一隅,而且對皇室忠心可許,只有他才可以庇護皇帝,上那兒歷練個幾年,然後再待時而回,他是太祖嫡系,又於正式受命,該比別人有更好的機會,如果實在不行,也只有付之天命了。」

  「燕王有了天下,會放過他嗎?」

  「事在人為。小侯,燕王也是從皇帝手中爭來的天下。燕王能,他為什麼不能,假如他不行,那就是他真的不行,怨不得人了。咱家只能為他盡到這一點心,記住咱家的話,目前別作什麼勤王之舉,燕王的勢力太大,不是任何一個人能抗禦的,而且燕王是他的叔叔,在諸王中,也比他得人望,這一段時間,他只有認了吧!」

  說完,手下忽地加緊,前兩劍把梅玉逼得連連退後,第三劍卻挑飛了梅玉手中的長劍了。

  這固然是梅玉因為他的話而減低了敵意,但鄭和的劍技也確實比他高明!

  方天傑也沒想到梅玉會落敗的,一時不禁呆了。

  鄭和笑笑道:「承讓!承讓!小侯,咱家可以進去了吧!對你的劍術,咱家還是十分佩服,只是你勇猛有餘,穩健不足。再過十年,咱家一定不如你!」

  梅玉一言不發,只比了個手勢,鄭和回頭道:「來四個人,跟咱家一起進去,其他人就在這兒散開等著,不准進入屋裡,不准擾及農莊的一草一木,違令者,處極刑。」

  鄭和帶了四個人進入到農莊,搜了一遍,什麼也沒搜到,向梅玉道了聲得罪,又帶人到別處去搜了。

  其實皇帝就躲在地窯裡,地窯上面有個蓋子,鄭和一進屋子,就直接站在蓋子上,指揮那四個人東搜西尋,十分仔細,卻始終沒搜到地窯。

  梅玉是跟著進來的,看了鄭和所站的位置,心中對他既感且佩,這個太監是有兩下子,他幾乎一眼就知道皇帝的藏身處了,若非他有意成全,皇帝是很難脫身的了。

  所以那四名禁衛軍在搜查時,梅玉表現得十分合作,舉凡是能藏人的箱籠櫥櫃,他都自動地打開了。

  鄭和在臨走時,說的話尤其有意思:「小侯,天下易主未易姓,還是朱家的江山,只不過你們的爵位是否能保住就要看自己了,尊大人與新主素來就不和,咱家想他老人家是不會戀棧那個侯爵的,所以小侯最好也預為之計,不必留連此地了。男兒志在四方,出門遊歷一下,行萬里路,未嘗不是人生快事,小侯以為如何?」

  梅玉自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點點頭道:「我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們也不會留在京師惹人討厭的。一兩天內我就滾蛋,只是怕有人不讓我們走!」

  鄭和道:「這個小侯放心,咱家現在暫兼禁軍總監,金陵城中的守衛由咱家負責,小侯要想出城就趁快,咱家總有一份情面的。若是拖久了,守城的換了人,那就較為難以說話了。」

  梅玉拱拱道:「承情!承情,鄭公公,盛情心感,難得你有這份心,我會永遠記住你的。」

  鄭和歎了口氣:「還有一點小侯該明白的,咱家雖是監軍,但只是臨時受命,那些人未必事事都聽咱家的。當著面,咱家可以鎮壓住一點,背著咱家,他們對小侯未必就有那麼客氣。請小侯也不必跟他們一般見識,凡事總要忍讓一點。」

  梅玉道:「在下理會得。」

  鄭和這才帶了人走了。方天傑籲了口氣:「真沒想到這絕後的殺人劍技有如此精湛,連二哥都輸給了他,不過他的眼力卻是太不濟了,大哥躲在裡面,他都沒搜到。」

  梅玉搖頭一歎道:「他哪裡會搜不到,只是放了一次人情,故意如此而已,此人倒還有點良心。」

  「什麼,他是賣放人情,那怎麼可能呢?我聽說燕王朱棣跟他交情最深,從小就是兄弟相稱,這次燕王入京,他居間內應,出了不少力,是燕王的死黨……」

  「這些都不錯,他是燕王死黨,擁主燕王,他很賣力,但是對老大,他到底還念及主屬一場,沒有趕盡殺絕。這些話都不必說了,我們還是快點保護著大哥離開吧,南京是危地,不可久留。」

  他們從地窯中請出了建文帝,商量了一陣,還是決定上雲南去投奔鎮南王休英。

  這是鄭和指點的,他對朝中的情形很熟悉,什麼人跟燕王交好也最瞭解,他指點的人選是不會錯的。

  建文帝與清涼寺中的幾個侍駕大臣商議了一下,也是贊同前往投奔沐英,因為沐英手中那支兵是自己召募訓練的子弟兵,對沐英忠心耿耿,唯命是從,他們又能征慣戰,訓練精良。而且雲南地處面南灣,沐英本人又極得苗夷的擁戴,燕王不敢輕易發兵征剿。最主要的是沐英對太祖忠心可期,太祖死時,他是主張擁嫡最力的人,對建文帝極力支持,現在去投奔他,一定可以得到庇護的。

  只有一個問題,就是燕王遍尋建文帝不獲,也會考慮到他們會去投奔雲南,沿途必然派人追緝,這一路行去,必然危險重重。

  危險歸危險,該走的路還是要走,只有冒險此行了。

  最使梅玉感到洩氣的是建文帝出奔時,隨行的這幾個大臣都是文臣,手無縛雞之力,碰到追兵時,那些人不但幫不上忙,還得分神去照顧他們。

  照方天傑的意思,是丟下那些人,叫他們自己設法到雲南去,只由他跟梅玉保著朱允蚊走。

  但是建文帝卻不忍心丟下他們,梅玉也狠不下這個心,他們雖是文臣,卻能拋下富貴家人,不避危險,冒死追隨伴駕,忠心還是可感的,丟下他們不管,于情於理卻說不過去,最後的決議還是由已有度碟的應賢、應能伴著皇帝同行,三個人都是和尚打扮,以行腳僧的姿態結伴而行,也容易掩人耳目些!

  梅玉與方天傑則仍舊以原來的公子哥兒的身份,或前或後,

  只有一腳之差,盯牢了那三個人同行。

  由於建文帝落髮成僧是個絕大的機密,而且他們三人又有正式的僧籍度碟,倒是沒人去注意。闖過了好幾道關口,反倒是梅玉和方天傑受到了不少盤查,不過他們的世家公子身份還是有用的,到時發個脾氣,都順利過了關。

  這當然是由於鄭和的關照。鄭和對那些錦衣衛都有過吩咐,說是燕王即位天下,朝廷的人事不會太大的變動,對那些舊有的公卿們仍多禮遇,要這些錦衣衛們對一些公侯的子弟,仍宜多加優遇。

  又過了幾天,情況就有了變動,燕王已正式宣告即位,遷都北京,易元為永樂元年。

  汝南侯梅殷因為不肯擁戴新君,已被明令頹除了侯爵,下在獄中,家產查封入官,大學博士方孝孺的境遇更慘,他因為不肯代燕王起草詔告天下,而且還當廷辱駡燕王篡位,被武士們當廷擊殺,家人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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