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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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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四娘微笑道:「老娘先進招,不是太抬舉你了嗎?」 一清傲然道:「我們都是代表故盟主朱南明出戰,不管你們勢力多大,你們仍然是盟主手下的敗將。」 耿四娘道:「可是我們殺死了朱南明。」 一清道:「盟主是死在你們暗算之下,你們卻曾當眾敗給盟主;見不得人的事,不足以為榮。」 耿四娘怒叱一聲,軟帶連著鋼叉,飛卷而出。 一清沉著反擊,劍鋒砍在腰帶上,如中敗革,輕若無物,毫無反勁,而帶槽鋼叉卻繞飛而至。 幸而一清見機得快,連忙抽劍反撩,才及時撥開鋼叉。耿四娘赫赫冷笑聲中,手腕輕抖叉頭挾著一片寒光,又飛繞上來。這次一清有了經驗,知道地在這條軟兵刃上手法特別卓異, 攻擊的主力仍是帶頭的鋼叉,不過控制的關鍵卻在這條絲帶上;一條平凡的絲帶,在她手中, 竟成了有生命的東西,從心所欲地運轉鋼叉,作淩厲的攻擊。 絲帶又軟又靭,加上手法的運用,不易著力,劍砍不斷,卻反而會牽動鋼叉,引來難以預防的奇襲。耿四娘原是使用長柄大叉的,現在化剛為柔,更見厲害。在漫長的十年中,她功力的進展,確是不可思議。 鑒於先前的經驗,一清不敢再用劍去碰觸她的絲帶,只是看准叉來的勢力,才用劍撥出去。這是種很吃力的戰法,光是應付她詭異莫測的招式,已經吃足了苦頭,更抽不出時間來反擊了。因為那鋼叉的來勢太活,明明是直線進迫的,忽然會拐彎襲向兩側,簡直令人防不勝防。 十幾個回合過去了,一清始終是處在挨打的局面下,一枝劍緊貼著自己的身子招架,抽不出半點還手的時間。 周無塵看得心驚肉跳,低聲道:「不好,老道士要糟,他的劍一直走陽剛的路子,本來跟耿四娘是一條路,現在人家改變了陰柔的路子,老道士非吃虧不可。」 苗仲遠道:「周大俠,你是專擅陰柔功夫的,這一場應該由你去應付才對,怎麼讓方大俠出去了呢?」 周無塵苦著臉道:「誰想得到?探海夜叉以前也是走的陽剛路子,老道士才搶著接這一場的。」 苗仲遠道:「山海四奇十年來只在暗中擴展勢力,本人很少出面,即使與人對手,也都是趕盡殺絕,不留活口,大概就是為了要隱藏他們的武功路子,不為人知。周大俠看看是否 能去替他下來,這樣子是不行的。」 周無塵歎道:「那有機會呢?老道士被纏得脫不開身,我想插進去也不行,現在只希望他能振作一下,回攻個兩三手,只要透一口氣,我就立刻接替上去。」 陶姍姍雖然站在對面,對他們的談話卻一字不遺的聽了進去,立刻冷笑道:「你別做夢了,我們早就有了計畫,兩個頂一個,只要你一動,立刻有人接上來……」 苗秀秀不服氣道:「我不信。現在我們這邊有五個人,此你們多出一個,我們一起出手,你又怎麼辦!」 陶姍姍笑道:「你為什麼不試一下呢?」 苗秀秀回頭對鶴鳴道:「朱大哥,你看怎麼樣?」 鸛鳴沉著地道:「不行,這不是辦法!」 空靈子道:「對了!小姑娘,比人多,你們差得遠呢。除非你們剛才把三十六名追魂弩手全解決了,才可以占到優勢;現在他們還有三十三個人等著,你們一動,三十三支弩箭集中發射,你們吃虧更大!」 此人不愧老謀深算,一言中的。陶姍姍笑道:「倒底空靈先生見的世面多了,這一手你們還得多學學。因為是武林盟主之爭,我們才恪守江湖規矩,一個個地來;假如你們想倚仗人多,我們還怕人少了不成?」 苗秀秀噘著嘴,一副無奈之狀向鶴鳴道:「你不想個辦法,今天大家是在幫你的忙。」 鶴鳴雙手一攤道:「我有什麼辦法呢,除非是大家都退出,交給我一個人來對付;師父與周老伯又不肯這樣幹。」 周無塵莊然道:「鶴鳴,你要弄清楚,我們不是要跟你搶著動手,更不是活得不耐煩要找死;今天的大局要靠你一個人挑,假如你死了,我們誰也活不成,山海四奇絕不會留下一個活口的。所以我們搶在頭裡,想增加一點你成功的可能性,各人的生死都無關緊要,你能衛冕成功,使武林盟主不落於別人之手,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鶴鳴肅容道:「小侄知道。」 周無塵道:「知道就好,你在旁邊仔細看著,一點一滴都不能放過,這是我們用性命換來的。」 鶴鳴不再開口,臉上一片堅毅之色。這時動手的兩個人已進入緊張的狀態,一清拼命苦守,居然擋住了耿四娘很多精妙的攻擊。耿四娘邊戰邊笑道:「真有你的,老傢伙,想不到你能支持這麼久,看來你這十年也沒閑著!」 一清忽然神威振發,朗聲道:「耿四娘,你以為練就這套軟兵刃,就可以制住我了,柔能克剛,剛何嘗不能克柔。現在我就給你見識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劍法!」 劍勢突變,猛然一劍蕩出,將鋼叉反擊向耿四娘而去,耿四娘連忙抖動絲帶旋回鋼叉,一清劍勢已洶湧而至,直掃前胸,耿四娘只得拋揮絲帶纏了上去。誰知一清已凝聚功力,劍發如潮,將絲帶一揮數截,餘勢未已,仍然攻了過去。耿四娘眼看要傷身在劍刃之下,手腕忽地一翻,掌中那兩尺多長的絲帶為勁力所注,抖得筆直,以極快的手法,毒蟒出洞,搠進了一清的前心,透背而出;跟著寒光再閃,一清握劍的手也被斬落下來;跟著又是一腳,將一清踢了兩個翻身,從地下的斷臂上取下了寶劍,哈哈大笑道:「方易清,我就是等你這一著,你想以剛克柔,別忘了老娘也是練硬功出身的!」 說完一振手腕,抖抖絲帶搖落一團亂絲,手中竟是一柄軟劍。她又笑道:「你再也沒想到我的絲帶裡還藏著軟劍吧。這是我精心的傑作,劍身是由數十段小環片連成的,反手一抖就成為一支利劍,不過這柄劍還此不上你的那支,所以老娘才看中你的劍。凡是老娘看中的東西,沒有弄不到手的,現在你服氣了吧!」 一清胸前背後都冒出鮮血,斷臂之處更是血流如泉,可是他努力地掙扎起來,嘶聲道:「鶴鳴!你看清楚了,這就是閃電劍法,劍式既快且毒……」 耿四娘哈哈大笑道:「不錯!可惜朱南明死得太早了,否則不必靠雷火梭,憑我的劍法也能制服他!」 一清飛撲向前,耿四娘舉劍一揮,將他腰斬成為兩段;可是一清上半截身子仍然撲在她身上,一條完好的手臂從她手中奪下了自己的劍,往後一拋,飛向鶴鳴,等鶴鳴接住後,他的斷骸也被耿四娘拋開了。一清倒在地下,仍然鼓其僅餘的微力道:「鶴鳴,我終於把劍交給你了!」 僅剩半截身子還能說話,使得耿四娘那等凶人,也為之駭然退後。鶴鳴過去挾起一清半截身子,見他的眼睛仍然未閉,遂往雪堆上一放,拜了一拜道:「師父,您英靈不泯,就多留一會兒,看弟子為您報仇雪恨!」 說完退過一邊,周無塵目中閃著淚光道:「老道士,你先走了,可得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來!」 回頭又對陶姍姍道:「海女!耿四娘練了閃電劍,你一定練了霹靂劍,希望你用這門劍法打發我吧。」 陶姍姍笑道:「好呀!嫂子,把劍借給我一下。」 耿四娘道:「姍姍,方老鬼倒是厲害,臨死還能把劍搶了回去,我這把軟劍恐怕不易發揮霹靂之威。」 陶姍姍笑道:「不要緊,周老兒也不是什麼厲害腳色,有十分之一的威力,也足夠解決他了。」 耿四娘將軟劍丟給她道:「周老兒的輕功很了得,你發劍時可得看准一點,別叫他溜開了白費氣力。」 陶姍姍笑道:「溜得了嗎,雷霆一擊,神鬼難逃,這就是霹靂之威;雷要打人的時候,幾時聽說能溜得掉的!」 周無塵手搖摺扇上前道:「我還是這把老傢伙。」 陶姍姍一笑道:「我開的是仁義當鋪,不管新貨舊貨,都一律照單全收,而且估價豐厚,有求必應。」 周無塵臉色沉重地一收摺扇,凝勢待發。他這柄摺扇,隨身多年,鋼骨金葉,可抗利刃,手法特異,展開為刃,合攏為扇,可砍可點;扇尾有兩枝鋼骨,倒翻過來,還可以刺,是一件奇特的兵刃;因為份量輕,扇身短,配合他那身小巧功夫,相得益彰,掙下武林中的赫赫盛名,與方易清二入,成為武林盟主朱南明手下最得力的助手。 方易清死了,他也決心一死以酬故主,所以此刻臨場,大有蕭蕭易水之概。其餘的人都沒什麼,只有鶴鳴道:「周老伯,您肯把這一場讓給小侄嗎?」 周無塵沉聲道:「不肯,你的責任在我死後才開始,直到你成功才結束;而且你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所以你必須等著,等待著一個最有利的時機出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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