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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不……不多,可是有些同年外放內調,都帶了家眷同行,小的總得準備得充分一點。」

  「剛堅自己來了,也是住在這兒嗎?」

  「回格格的話,家主人難得出門,前幾天因為放差,出來迎接侯爺,因為是公務,仍是住在行館,只是抽空到此地來坐了一坐。」

  杜英豪笑道:「他的家眷卻是住在這兒的。」

  周子祥對這位傳奇人物深具戒心,不敢玩滑頭,只有道:「家主人這人公差不長,沒有帶家眷,不過六夫人因為南來探親,在家主人之前幾天到達,暫居下處,只是趕巧而已,可不是一塊來。」

  玉佳笑道:「就算是一起來的也沒關係,我們可不是來查他這些的,周子祥,昨天辦交接時,剛大人對杜候帶同來的貢品不太滿意,沒有及時簽署收下,想必是對侯爺有點誤會,所以我們今天特別來跟他私底下解釋一下。」

  岡子祥道:「格格,家主人的公務,小的怎敢參聞,侯爺該找家主人談去的!」

  玉佳道:「我們就是找他面談的,你可別說他不在這兒,我們問過了,知道他昨天下午就來了,一直沒回行館去。」

  岡子祥怔了一怔道:「回格格侯爺,家主人昨日午後是來了一下,但是摸黑就走了!」

  杜英豪臉色一沉道:「周總管,你別給我來這一套,他在驗收上挑眼見,我知道他是在借題做文章,今天來看他,是給他面子了,他若是曉事的,就好好跟我商量一下,多少我會對他有一份謝意,但他若是拿鐃,那可打錯了主意,多少比他更厲害的角色,我都扳倒了,還會在乎他不成?」

  周子祥見杜英豪翻了臉,更為惶急,連忙道:「侯爺明鑒,家主人確是不在此處。」

  杜英豪冷笑道:「這就怪了,我到行館去問過了,說他昨天下午就上這兒來了,一直沒回去。」

  「家主人是在昨天下午來過,跟六夫人盤桓了兩個時辰,然後說有重要公務,帶了兩個人走。」

  玉佳道:「走了?走上那兒去了?」

  「小的不知道,小的只是下人……」

  杜英豪冷笑道:「鬼話,他分明是要跟我過不去,拒不簽收而已,周總管,你去告訴他,說他只是副使,並不是非要他簽署不可的,他這避不見面就是失職,寶親王等得很急!」

  周子祥急得汗都流了下來道:「侯爺,家主人的確不在此地,小的立刻派人出去找找他!」

  「你知道上那兒去找他?」

  「小的不知道,但是有兩位府中師兄弟是追隨家主人來的,昨天家主人公務用不到他們,被小的留了下來,他們也許知道家主人的下落!」

  玉佳笑道:「好!那你叫他們去找找看,找到了他就告訴他一聲,說侯爺跟我私下來找過他,若是肯商量,大家最好別傷了和氣,如果他一定要跟侯爺作對,侯爺也不是省油的燈。」

  周子祥只有連聲稱是,杜英豪卻憤然地道:「叫他放馬過來好了,我性杜的絕不在乎,而且我也說句狠話在這兒,貢品叫人動過手腳沒錯,那是大聖門的手法,我已經看了出來,我相信他跟下手的人必有接觸,才出來找他談談,因為我跟大聖門的人略有淵源,才對他客氣,若是他堅持拿蹺,我出動所有的江湖交情,不怕找不到那個人,那個時候就要他吃不了兜著走了。」

  周子祥臉色蒼白,只有連聲稱是的份兒,一路鞠躬如也,送走了兩位貴客,然後一溜煙似的奔上了後莊的一幢小樓。樓上一位花信少婦,抱著一頭金絲小猴,正在對窗發楞。

  看見他來了,將頭一抬,周子祥卻湊過去道:「六夫人,事情不太妙,剛才杜侯爺來了,他是找大人私下商量的,因為大人不在,他很生氣,說的話很不好聽。」

  少婦冷笑道:「他發什麼狠,貢品失盜,鬧出來就是砍頭的罪,他敢不乖乖的聽話!」

  「六夫人,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杜侯爺很精明,居然已經看出是大聖門的手法,目前他不願追究,才打算私下了斷,若是條件談不攏,他將會利用江湖上的全部力量,循著線索追查,恐怕遲早會把夫人給追出來。」

  少婦臉色一變道:「他知道是我?」

  「目前還不知道,但是以他的精明,加上了他的江湖勢力,大概不難把夫人給追出來,大人一定是怕他究詰,才躲了起來,小的看夫人也趕緊離開這兒,秘密回京的好,在這兒實在不安全!」

  「怕什麼?他還敢來抓我不成?」

  「夫人,他手底下的能人很多,這所莊子是攔不住的,他剛才已經叫出了大聖門的名稱,如果再給他們找到夫人手中的這頭靈猿,夫人就藏不住了,那時大人也就糟了。」

  兩個人的語聲更低,商量了一下,最後周子祥才道:「趁他們現在還沒注意這個地方,夫人立刻就走,而且是由後莊的秘密水道坐船出去,小的這就去吩咐準備,夫人略作收拾就來吧!」

  少婦點點頭,周子祥急急地走了,少婦發了一陣呆,然後整了一個小包袱,裡面都是從杜英豪那兒盜來的貢品,然後打開一口精細的竹籠子,把懷中的那頭金絲猿放了進去,也急急地下樓了。

  她走的是後面,走進了靠荷花池的一間小屋子,等她再出來時,卻已是很遠處的河邊了。

  有一條小船泊在河邊,她跳上了船叫道:「老周,你怎麼還沒準備好?划船的人呢?」

  邊說邊掀簾進艙,人就呆住了,因為艙房中兩把椅子上,端坐著杜英豪和晏菊芳,而那個周子祥卻跪在地板上。

  少婦神色一變,隨即咬牙道:「老周,你好,居然敢出賣我,我要你的命!」

  抬手間錚的一聲,一縷黑線由袖口射出,周子祥的額角上已插上了一枝小袖箭。

  晏菊芳神色一變,抬手就要接兵器,杜英豪卻擺擺手道:「別動手,我來跟她談!」

  他轉向了少婦,然後輕輕一歎道:「素華,十幾年來,你已經成為一個少婦了,怎麼還是這樣心狠手辣,出手就傷人性命!」

  這個叫素華的少婦厲聲道:「杜英豪,你步給我來這一套,姑奶奶天生就是這個脾氣,凡是出賣我、欺淩我,或是企圖占我便宜的人,我絕不放過他,你不是送了我一個外號叫辣手觀音嗎?我若是不辣手,怎麼對得起這個外號?」

  杜英豪輕輕歎道:「你怎麼越變越壞了?」

  素華怨聲道:「我從來也不是好人,所以你才瞧不起我、討厭我,占了我的身子後,悄悄地扔下我跑了,我叫你跑跑看,是否逃得出我的手掌?」

  她的手又對準了杜英豪,窄窄的袖口中有一枝黑色的管子,正是袖箭的射筒。

  杜英豪有點狼狽,但仍然維持著鎮定,歎了口氣道:「素華!說話要憑良心,我並沒有存心要占你便宜,是你拖著我拚酒,兩個人都喝醉了,醉酒後大家都糊塗了,何況我也沒不負責任,我要求你跟我一起私奔過,你卻反而在你爸爸面前告我一狀,害我差點送了命,你們父女倆商量著要宰我。」

  素華沉聲道:「我怎麼能跟你私奔,我是大聖門唯一的傳人,怎麼可以丟下門戶不管……」杜英豪道:「這就是了,你丟不下門戶,我卻不能放棄我的祖宗。」

  「誰叫你放棄祖宗了?」

  「你們!你不能下嫁,非要我入贅易姓,而且還要我跟你們一起做賊,這可是我祖上所不容的,我不跑,你們要殺我。」

  「你為什麼要學我大聖門的手法功夫?」

  杜英豪道:「我並沒有想學,是你父親硬要教給我的,他一廂情願,認定我是大聖門的傳人了,卻沒問問我同不同意,這能怪我嗎?」

  素華冷笑道:「你現在抖起來了,官拜侯爵,又是天下第一大英雄,瞧不起我們做賊的了,當年你落魄的時候……」

  杜英豪道:「當年我窮了一點,可並不落魄,我年輕力壯,什麼活都能幹,也餓不著我,所以我同樣的瞧不起做賊的,素華,你別以為我在你家住了幾個月就得把人賣給你們了,說我欠你們一點情,我不否認,說我忘恩負義我就不認帳了,我不是無處投奔,非住你家不可,是你們硬留下我的。」

  素華臉寒如冰道:「道理被你一個人占了。」

  杜英豪歎了口氣:「話不是這麼說,你有道理也可以提出來的,只要你能壓倒我,我絕不強詞奪理,若是你提不出道理來,就得向國法低頭。」

  素華難以相信地道:「什麼,你要用國法來制裁我,姓杜的,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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