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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杜英豪左右各擁著一名嬌滴滴的美女,一位是格格,一位是公主。後面跟著四個老婆,再後面則是千余名手執利刃的彪形大漢,這種聲勢,只有氣吞河嶽四個字才足以形容了。

  來到西寨之前,裡面的人也已到了絕路,無法再逃了。因為寶親王也下了一道絕戶計,他親致高麗國王一封措辭極為嚴厲的信,論他不守藩屬的本分,收容中華的叛逆在境內嘯聚非為。

  高麗王有苦說不出,他固然惹不起大清朝廷,也惹不起那一批亡命之徒。無可奈何之下,只有在新義州布下重兵,牢牢地堵住,不讓平安寨的人再進來,除非他們逃過鴨綠江回到中國去,否則別無他途,這個絕戶計使得平安寨中的人只有硬起頭皮來,面對著杜英豪了。

  康嘉出來時可憐兮兮的,老遠就屈膝請安道:「侯爺安好!格格安好!小的給您請安。」

  玉佳格格寒著臉道:「康嘉!你好大的架子,還得我們登門,才能見到你的金面。」

  康嘉道:「小的不敢當,因為侯爺是跟美枝子公主一起來的,而且一腳就到東寨去了,小的以為您二位是另有要事,所以沒敢過來打擾。」

  杜英豪微笑道:「好!康總管,算你會說話,現在我們那邊的事都辦完了,就剩你們這邊了,你又是作何打算呢?」

  康嘉一忙道:「小的不懂侯爺的話,還請明示。」

  杜英豪冷笑道:「你倒會裝糊塗,我就明自告訴你好了,你們勾結日本海盜以及暗中圖謀不軌等種種不法情事,都已經證實了,現在我就是奉了寶親王的諭令,要捉拿你們歸案。

  康嘉不知如何回答,他後面的人群中起了一陣騷動,一個便裝老人,大步地垮了出來。

  這老人的神情很威嚴,相貌清瘧,自然而然地透露著一股逼人的威勢,使得每一個面對他的人都感到很不舒服,就像他的身上長著許多無形的暗刺,刺在每一個人的身上。

  胡若花咕噥地道:「這老頭兒邪氣得很!」

  她的形容很恰當,這老頭兒給人的感受只有邪氣才可以表達,玉佳格格低聲地道:「這是我三伯伯善親王……恐怕他才是這個集團中真正的主腦,以前我也在奇怪,憑京裡那幾塊料,沒有一個是成事之具的,怎麼能弄出這一片局面的,有他在裡面就不出奇了。唉!其實寶哥早該想到他的!」

  杜英豪皺眉道:「他也是王爺!王爺真多!」

  玉佳笑笑道:「本朝入主天下已數傳了,而我們的老祖宗又都是多子多孫的,皇帝雖然只有一個,但是他同輩的堂兄弟都很多,都是王爺,只不過親戚有近有遠,王爺也就有貴有平的。」

  杜英豪笑道:「我聽說在京師有窮得沒褲子穿的王爺,還以為是人家瞎編排來糟蹋你們皇室的,現在看來倒是真有這回事!」

  玉佳紅著臉道:「皇族也不是每個人都大富大貴的,當權在勢,主管著一個部門的,日子自然過得好,那些賦閑多年的,也不會拮到如何,只要是宗人府中有籍的,每年都有固定的歲俸,足夠維持一個數十口之家的生活了,皇帝對這些親戚們並不小氣,可是有些人不爭氣,不事正務,揮霍無度,挨苦受窮是活該,誰也不會同情他。」

  杜英豪只是隨口說說,他對皇室的底細可沒興趣,忙轉變話題道:「這位善親王好像也是屬於不得意的一位吧,我怎麼沒聽說過呢?」

  玉佳道:「這倒很難說,二十年前,他曾經顯赫一時,因為他手掌血滴子統領大權。」

  「血滴子,那不是早就撤銷了嗎?」

  「也不過十幾年的事,他們是皇帝的私用衛隊,又是密探,對皇室親族和重巨大員都有先殺後奏之權,可以想見他那時的威風了。」

  「那不是比皇帝還要權力大了?」

  「也可以這麼說,皇帝要殺一個人,還必須申明罪狀,發交有司、三審定讞後方付之執行,但血滴子卻不須如此,悄悄派個殺手去摘下腦袋就行了。」

  「這不是亂了王法嗎?皇帝不能用這種手段來治理天下的,而且會招致怨恨而不會帶來太平!」

  「是的,最早是先帝所設,那是因為吏治太糟,必須以非常的手段來大加整頓,倒是見了效,因而就傳了下來,但等到現在的皇帝即位,對血滴子的作風極不滿意,而善親王又犯了個大錯,皇上趁機會把血滴子解散了,而這位三伯也就失了勢!」

  「他沒被關起來,乜沒有被殺頭?」

  玉佳恪恪笑道:「沒有的事,宗室是不受刑的,關起來更沒這事兒,撤去差事賦閑已是最重的懲罰了,假如罪當死,也是賜令自盡,沒有砍頭的!」

  「這不公平,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玉佳道:「侯爺,你別找我抬,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這可是你們漢家老祖宗定下的規矩,我們是蕭規曹隨,照著奉行而已!」

  這一翻書簍子,杜英豪可直了眼,他的肚子裡壞主意雖多,就缺少一點墨水,普通的事兒,他靠著博聞強記,還能唬唬人,一往深處談,可就要原形畢露了,玉佳以為他是個很有學問的人,在文章上準備跟他舌戰一番的,杜英豪只有再度掛起免戰牌,搖手道:「咱們不談這個問題,還是談談眼前的人吧,我對他全無印象!」

  玉佳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文武兩途都很了得,精于謀略,雄心勃勃,被解除勢力後,聽說在西山練丹學道,參研長生之訣!」

  杜英豪一笑道:「那不是騙人嗎?神仙不死,誰也沒見過一個,他怎麼會信這一套?」

  玉佳道:「沒人信,他也無非是借此寄身而已,因為以前他太囂張了,得罪的人也很多,那些人現在又當勢了,他只好躲起來,表示清靜無為,使人家不再防備他!」

  杜英豪一笑道:「不過他究竟還是老實不起來!」

  玉佳輕歎道:「是的,他清修了十多年,大家都忘掉他了,那知道他在暗中,又搞了這一個紕漏,不過這次倒真秘密,連我父親都不知道!」

  善親王一直靜靜地等著,見兩個人頻頻低語,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這才提醒了玉佳,連忙上前福了一福道:「三伯,您好!侄女兒給您請安!」

  善親王哼了一聲道:「你現在才記起了我?」

  「三伯,侄女兒是在向杜侯爺介紹您老人家,免得他不知道而冒犯了您老人家!」

  善親王冷冷地道:「你有沒有告訴他,我這個親王比他那個侯爺大多少?」

  杜英豪哈哈大笑道:「王爺,你可是怪我沒給你跪下來叩頭請安了!」

  「你知道就好,朝廷有朝廷的禮制!」

  杜英豪笑道:「王爺,別來這一套了,你這個王爺現在正是發黴的時候,黴得發黑,而我這個侯爺封正大紅大紫之際,俗語說得好,失意的鳳凰不如雞,我不要你叩頭已經算好的了。」

  善親王氣得混身直顫道:「好!好!姓杜的,算你有種,玉佳,你聽見了,將來你作證!」玉佳低聲皺眉道:「侯爺,你身奉王命,是可以不必對他請安,但是你不該說那些話的!」

  杜英豪笑道:「那些話有什麼不能說的?王爺!不必叫誰作證了,有機會當著皇上的面,我再照樣說一遍給你聽都行,那是你自取其辱,老實告訴你,見了皇上我也沒磕過頭,而且你也該打聽一下,上一任的宗人府宗,就是為了要我叩頭而垮臺!」

  善親王氣得白鬍子亂飛,厲聲叫道:「老夫不怕垮臺,但朝廷的禮制不能不維持,老夫非要你磕頭不可,你磕不磕?」

  杜英豪傲然地道:「不磕,而且我還要辦你一個冒充宗室王爺的罪名,大清國的王爺何等尊貴,那有像你這麼窩囊像的,你算是那門子的王爺?」

  玉佳低聲道:「侯爺!他的確是善親王!」

  杜英豪笑道:「格格!這可不是你說了就算的,一位親王到了外國是代表朝廷的,他必然會持有朝廷的符節,負有朝廷特別交付的使命,他就是要離開京師到別的地方去,也必須要取得朝廷的允許,更別說是離開國境來到外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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