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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水文青正色地道:「不是高調,我夠資格說這種話,也確實是關心他們,所以我才出死力,賣命地幹這份工作,否則我大可舒舒服服地享清福去,不必操這份心。」

  常玉琳道:「我現在就是要你享福去,帶了寒月去過你們的逍遙歲月,不要管朝中的事。」

  水文青笑道:「我可以不管,但冷寒月卻不行,她姓朱,是皇帝的女兒,她有責任幫她的老子操心國事。」

  「她管個屁,什麼事都不懂。」

  「這一點她自己也明白,湊巧的是我比她多懂一點,所以她才請求我幫忙,替她多負點責任。」

  「這麼說你是為了她才管這些事的?」

  「可以這麼說,不過現在已不同了,因為她已經把全部的責任委託給我,她自己反而只處於協助的地位,因此,現在已變成了我的責任,有沒有她我都不會放手的。」

  常玉琳憤然地道:「你是鐵定了心,不顧她死活了。」

  「誰說的,我很關心她的安全,而且我也在努力地打聽她的下落,要救她出來。」

  常玉琳冷笑道:「你找得到嗎?」

  「玉琳!不要太小看了密探的力量,除了冷家莊之外,我自己還有一批人,何況我還可以向侍郎府的高人鳳求助,動員這麼多人的力量,我有把握在三天之內找到她。」

  常玉琳的確有點擔心,他是深知密探的本事的。所以聽說水文青回來了,不敢到囚禁冷寒月的地方去,唯恐一個不小心,引鬼上門,因此他只有色厲內荏地道:「水文青,你別逼我上極端,必要時我只有殺人滅屍滅跡。」

  「我相信你作得出來,不過我要告訴你一句,超過十天,我如果找不到她,就認定已被你殺害了,我就開始對付你了,你明白這對付兩字的意義嗎?」

  「笑話!你敢對付我?我手中有二十萬禁軍。」

  「那只是你統轄的部隊,並不是真正屬於你,他們是屬於朝廷的,如果你想用來圖謀不軌,不妨試試看,你能使多少聽命,禁軍是用來捍衛皇室的,雖然由你組織召募訓練,但是那些人的忠貞卻是,由我考核的,靠不住的人,我已經悄悄地整肅掉了,我也曾知會過你,這些年來,我交付給你的名單不下千人……」

  常玉琳臉上汗下如雨,卻說不出話來了。

  水文青又無情地道:「你也別幻想你的權力真有多大,袁尚文畏罪自盡,他就是知道你保護不了他,別以為他沒有遺書,他有一封親筆血書在我手中,憑那封血書,我可以證實你的罪狀。」

  常玉琳不知道是真是假,厲聲大叫道:「那你就把遺書公開出來治我的罪呀!」

  水文青淡淡地道:「治一個天下都招討大元師的罪,絕非朝廷之福,為了大局著想,我不忍心這麼做,我也希望你自己能明白,在錯誤沒造成太深前回頭,趕快放回寒月,收拾起你的野心,我給你一天時間去考慮。」

  說完他站起來走了,雖然常玉琳一再叫吼,但是水文青卻沒有理他,揚長地出門而去。

  常玉琳像戰敗的公雞似的,倒在椅子上,他覺得自己是個傻瓜,做了一件很傻的事。

  本來是要威脅水文青的,現在受威脅的是他自己,他也實在恨自己,為什麼一直都比不上水文青,處處都差他一節,他們是一起長大的,朱若蘭(冷寒月)就一直沒把他看在眼裡,卻對水文青唯命是從!

  幸虧常家累世治軍,在用兵上別有心得,可是他也知道,水文青若是有意於此,這天下都招討兵馬大元帥,還是輪不到自己的。

  劫持冷寒月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他也知道那很笨,但是總想以縝密的計畫,給水文青一點打擊。

  誰知道以為十分縝密的行動,水文青一去就找出了毛病,袁尚文一死,他就知道完蛋了。

  現在他要考慮的是不是就此屈服,不過,他實在忍不下這口氣,他決心不理,倒是要看看水文青是否有這個本事在三天內把人找出來。

  至於說殺人毀屍滅跡,他的確不敢,因為他知道逼急了水文青,那是很可怕的,水文青真會殺了他,而要提防水文青的狙殺,更是十分困難的。

  好在,他也不是全無準備的,冷寒月是他手中的一項有力憑持,控制住冷寒月,至少可以壓制住水文青不敢亂來;其次,他還有第二個憑持,除去水文青。

  這是他構思已久的一個計畫,也作了多年的準備,現在是實施這個計畫的時候了。

  他寫了一封手令,由人送到一個秘密的地方,交給一個神秘的人,那個人接到手令後:只有一個答覆──敬遵所諭,三日覆命。

  常玉琳看到那張回條後,猙獰地笑了。

  他秘密地豢養著這一個秘密的團體,幾乎無人知曉,這個秘密團體中有八個人,八名絕世無二的狙殺高手,養他們的價值很高,每月幾乎要上萬兩銀子,好在常大將軍養得起,這八個人的唯一任務就是狙殺水文青。

  他們接受這個任務已經兩年了,平時的工作就是研究水文青這個人,以及研練各種殺死他的方法,然後在接到命令後,開始實施。

  狙殺的命令已下,狙殺的行動就開始了。

  研究水文青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他經常不在,而已很難把握他的行蹤,但是兩年的功夫畢竟沒有白下,至少他們已經掌握住一些水文青的習慣,和經常出沒的地方。

  水文青只要在京師,廣順茶樓是他常去的地方,因為他要到這兒來跟幾個朋友見面。

  在這兒,他不是爵爺,也沒人知道他是定國侯;人人都叫他水公子,都知道他是個有錢的富家公而已。

  這天他照例地來到廣順茶樓,夥計很熱心的招呼他:「水公子您好久沒來了。請上樓坐,您的包廂一直留著。」

  「馬二混子來了沒有?」

  「來了,他每天都會來轉上一次。」

  馬二混子不是什麼大人物,只是地面上的一個混混,可是他偏偏跟水公子交上了朋友,水公子在廣順樓有一間包廂,裡面可以安放兩桌,馬二混子在廣順樓可以放量吃喝,甚至於還可以帶朋友來大吃大喝而不付一個子兒,帳由水公子付,不管多少,水公館按月有個帳房來結帳,從沒少過一文。

  所以不僅水公子是廣順樓的恩客,馬二混子那夥人也是!廣順樓很受歡迎的人。

  水公子進樓坐定,底下忙送上了茶水和點心,馬二混子也跟著三個弟兄上了樓,正要開口說什麼,忽然一個賣花的老太婆擠了進來:「水公子,剛串好的香茉莉花,您買一串。」

  這個老太婆也是常在街上走的,姓胡,叫胡婆子,水公子也常光顧她,每次都化了十個銅子兒買她一串花環。

  馬二混子卻因為有重要的事要報告,被她打斷了,心中很不高興,伸手一推道:「去!去!胡婆子,大爺們有要緊事,你少來打攪。」

  他不過隨手一推,胡婆卻一直跌出去,撞在一旁的茶几上,把頭也碰破了,倒在地上直哼哼。

  水公子一皺眉頭道:「二混,你怎麼對老人家發橫。」

  馬二混子一怔道:「公子,小的不過輕輕推了一下,根本沒用力,她怎麼會摔倒的?」

  水公子道:「你知道你那一推有多重,人家又上了年紀,怎麼經得起。」

  說著他站了起來,親手把胡婆子扶了起來,掏出一塊銀子道:「老人家對不起,這是給你壓壓驚,沒摔著吧!」

  胡婆子哼哼唧唧地站起來,彎腰又去拾地上的花籃,從裡面掏了一個花藍,突地往水文青臉上丟去。

  水文青本能地用手一接,才發現那是一條白色的小蛇,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而胡婆子卻像一陣風似的沖下樓去。

  馬二混子的動作也夠快的,撈起一張圓凳就摔了出去,胡婆子才沖樓梯一半的地方,圓凳已經追上了,一下子打在她的後腰上。把她連人帶凳一起打得滾了下去。馬二混子飛身下撲,像是一隻巨鷹,一下子就飄落樓底,胡婆子剛想爬起來,馬二混子的一腳已踩了下來,哢的一聲,大概背骨踩斷了,胡婆子哎的一聲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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