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六月飛霜 | 上頁 下頁 |
一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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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寒月想想又問道:「你能確定他們是上京師嗎?」 「這個我當然不能十分確定,不過四個被殺的蒙面人,有三個是在京師的,所以我認為該回去一查。」 冷寒月歎了口氣道:「我實在難以相信梅鐵根會把他的秘密巢穴設在京師,那是最難活動的地方。」 水文青道:「我倒不覺得突然,其實也就是近半年來,我們才對他展開反擊,然後又弄個高人鳳來整掉他一批人,在此之前,京師是他們活動最烈的地方。」 「可是他設置的這些秘密人手全無線索。」 「這是他聰明的地方,有一批人在明裡活動就夠了,用不著再動暗藏的人手,不過再往深處一想,則又不足為奇了,將來他們作為最大的作用仍是在京師,他這批人手不僅是用來對付你父親,將來也可能用以跟甯王抗拒,甯王如果得了天下,也一定是進入京師,這批人才用得到。」 冷寒月猛點頭道:「不錯!不錯!我以前怎麼想不到!」 「不僅是你想不到,連我也沒想到,別看我們連連予天府以重創,梅鐵根的老謀深算乃是我們所不能及的。」 決定了目的,爭取的就是一個快字了,水文青與冷寒月兩個人用最快的方式回到了京師。 他們的密探組織十分嚴密,在每一個大城小鎮都設有聯絡站,隨時準備有最好的快馬,而且每一站都有人牽著馬在路旁等候,以供交換。 行程計算十分精確,休息睡眠的時間,他們搭乘水路的快船,風向不對時,用人力搖櫓劃槳,幾乎是沒有一刻停的,水道不通時,則有雙人一肩的快轎抬著趕路。 他仍之所以要如此急急地趕路,就是要爭取到時間,趕在那個受創的蒙面人之前回到京師,好從容佈置。 日夜兼程,每天最少的行程也在六百里以上,人固然十分辛苦,但是還能支持,因為每天至少還有四個時辰休息,雖然休息也在行動,但至少可以閉上眼睛睡覺。 所以這一程雖然地跨皖魯贛燕四省,足足有三千多裡,他們卻只以五天的時間趕到了。 冷寒月簡直難以相信道:「五天功夫,飛越幾千里,假如不是我親身經歷,打死我也不會相信。」 「姑奶奶,你要知道這一段行程,花了多少錢?那要幾十萬兩銀子呢!」 冷寒月又不通道:「文青,我倒不是小氣,但怎麼算也用不了那麼多錢吧!」 「怎麼沒有,這一路行來,動員了多少人力,要養著他們,每年的花費在百萬兩之上。」 冷寒月道:「原來是這麼算的,那麼我們即使不用,這筆錢還是要花的,對不對?」 「當然了,我設下這些人員,也不光為我們趕路用的,那是用來傳遞緊急消息的。他們可以比朝廷的飛急羽遞還快上一倍。」 「這一算又便宜了,朝廷每年花在飛遞驛站上的費用,約十倍於此數,拿一半的錢來擴充主兒……」 「寒月,這是不能合併的,朝廷的驛報是傳遞軍情之用,我這是傳送秘密消息的。」 「作用是一樣的。」 「不一樣,我這個機構是秘密的,專為密探而用的,若是與軍遞合併,就失去守秘的作用了。」 冷寒月歎了口氣道:「我不懂的地方還是太多,還是少參加意見吧,對了,我倒是想起來了,朝廷撥給你的經費是每年八十萬兩,光維持這一個部門都不夠吧!」 「的確是不夠,而且還差得很多。」 「那你是怎麼維持的,總不會是你自己掏腰包吧!」 「我自己是個窮光蛋,全部身家加起來不到十萬兩銀子,那是我留作將來養老之用的。」 「可是這些缺額又從何貼補呢?」 「想法子賺,我用的全是精華之選,他們有很多取不傷廉的生財之道,只要動動腦筋就行了,所以我們的經費不但不短絀,反而十分豐裕,說起來可是一樁大學問,以後再慢慢告訴你吧!」 冷寒月也只是隨口問問,她最不感興趣的就是錢的問題,因為她從來也沒有為缺錢而傷過腦筋,冷家莊本身就有個特權,憑一張字據,就可以在天下任何一個府庫中提取現銀,再大的數字也沒有打過回稟。所以她從來也不操那個心,卻不知道水文青為了籌集費用所下的苦心,他手下有數以萬計的人員,每每都是絕頂高手或奇技異能之士,要這些人來做事情,又談何容易,個個都需要極高的報酬的,國庫年年支黜,也撥不出更多的錢來,一切都要水文青去動腦筋,想辦法的,幸好他是個有辦法的人。 這些話不必對冷寒月詳細去說,一時半刻也說不明白,他只是道:「你可以到冷家莊去休息一下,同時也見見你父親,一慰倚閭之思,他可想你得很。」 冷寒月道:「你又要忙些什麼,有事可不能把我撇開。」 「我要處理一下瑣務,也作一些安排,不過你放心好了,再過兩天,我們又要回復到高人鳳與賈若鳳的身分了,那時就有你忙的了。」 「怎麼,我們還要回去扮演那兩個人?」 「是的,要打擊天府,最好還是利用那兩個人的身分,他們是替甯王效力的,梅鐵根會把帳記到甯王頭上去的。」 「不會吧!軍餉被劫,只是甯王對梅鐵根的變相津貼,他們畢竟是一夥的。」 「不是這個樣子,劫餉之舉並未得到甯王的同意,梅鐵根只是不告而取,或許事後會打個招呼說他要這筆錢,叫甯王認帳,甯王也是滿肚子不高興……」 「那為什麼在處決人犯時,他會派個人來阻止?」 「那只是受了天府暗中的壓力,不得不敷衍一下而已,那個叫李龍的參將不是個重要人物,來時的態度也不積極,甯王若是真想為天府撐腰,該派一隊大軍過來,硬把人犯接收過去了。」 「那麼我們若是把梅鐵根給收拾了,反倒幫他的忙了。」 「可以這麼說,但梅鐵根是個禍害,此人若不除,于朝廷禍患尤巨,因此明知對他有益,也不得不為之。」 冷寒月呆了一呆道:「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子的,好了,你去忙吧,我先去見父王去。」 兩人分手後,水文青倒是很從容,先把幾個人叫來問了一陣,然後慢慢地梳洗換了衣服,又到了澡堂子裡泡了一下,然後才輕輕鬆松地一腳逛到城外的海甸,那兒很熱鬧,是一般平民的住宅區,店鋪雲集。 他筆直走進了一家大戶門中,那家的宅院很大,可是門庭破舊,早年一定顯赫過,現在已冷落了。 他在這兒的身分是文青水,是個有名的浪子,在門戶出入的人居然都認識他,有人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文青,久沒見你了,又在那兒撈了一票了。」 文青水笑笑道:「跑了一趟金陵,發了點小財,忙著給各位送禮來了。」 「是什麼好生意,能挑挑我們嗎?」 文青水只笑不言,旁邊有人道:「小文的財路咱們可沾不上邊兒,他不知道又貼上那個財主的女兒撈上一票。」 文青水眉頭微皺道:「咱們不談這個了,走!走!好久沒跟大家玩兒了,咱們殺上幾把。」 有人道:「小文!咱們這兒的局面大了,一莊下來最少是二百兩,你推得下來嗎?」 「怎麼跳得這麼高,以前不是才五十兩嗎?」 「這都是狄小侯興起來的;前一陣子他有個遠房的親戚來京中活動,撈了一筆闊了起來,把注子加大了,連下注也限制不得小於十兩了。」 「那好啊!我這一次也弄了一票,可以跟他拼一拼。」 「只可惜你來得不巧,他離開了有個把月了,聽說是又弄到了一筆財路……」 文青水笑笑,跟著大家進入到裡面,這兒還真熱鬧,差不多全是他的熟人,又是一陣寒暄招呼。 這兒聚集的全是京中一些世家子弟,有窮有富的,但再窮也不過略為拮据一點,手頭上多少總有幾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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