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飛霜(86)_司馬紫煙

八六

　　梅鐵棍也低聲道：「家老，如何以牙還牙法，看他一副從容之狀，分明是有了充分準備，只怪我們太輕估他了，剛才那一戰，雖是他利用突擊的機會出手，但身手之快，判斷反應之快也大出人意料，的確是個不好纏的傢伙。」

　　索天彪道：「我們不必動，只要盯牢他，讓我們帶來的人在外面動起，也來個大殺一通……」

　　「那要殺到馬侍郎的家人了，行嗎？」

　　「管它呢！只有這樣才能叫他無所容身，否則今後天府就無法再混了。」

　　梅鐵根想了一下才點點頭道：「好吧！豁出去幹了，我想朱宸濠不敢跟我們抓破臉的，索老發令總攻擊吧！」

　　索天彪朝窗外擲出一枚信炮。

　　那信他是一枚沖天炮，雖是在白天，也能發出很亮的火花，而且還在轟的一聲後，帶著尖銳的呼嘯，沖天飛去，信號極為明顯，也不容易混淆。

　　廳外立刻傳來一陣兵刃聲、決鬥聲與連續不斷的慘叫聲，梅鐵根這才露出一絲微笑道：「這下子就是殺不了高人鳳那小子，也能叫他無法在侍郎府安身了。」

　　索天彪道：「但願那些人能找到小姐才好，否則被他扣住兩個人質總是不太好。」

　　梅鐵根道：「不管她們，反正我是絕不會為她們接受任何條件的，誰叫她們被人家截住的。」

　　「府宗，這倒不能怪兩位小姐，她們是銜命去招喚龍行雨的，誰知這匹夫居然跟高人鳳串通好了，反施誘敵之計，把兩位小姐擄了去。」

　　梅鐵根怒道：「活該，喪師辱名，本就該死，這是我天府的律條，她們在高人鳳手中已經失敗不止一次了，居然還不知提高警覺，一再地上當，就是高人鳳不抓她們起來，我也饒不了她們！」

　　「府宗，實在是高人鳳太狡猾了，她們力不能逮。」

　　「高人鳳再行了也不過是夫婦兩個人，她們卻是挾天府的精銳，仍然栽在對方的手中，這可以原諒嗎？」

　　索天彪還要開口，梅鐵根道：「索老，你別說了，我的天府律令是為每一個人定的，她們雖是我的女兒也不能例外，高人鳳殺了她們最好，否則我自己殺了她們。」

　　索天彪只有不說話了，這時廝殺之聲已漸稀下來，梅鐵根道：「怎麼還不見人前來報到會合。」

　　索天彪道：「老朽跟他們約定是在一炷香內，完成任務到發號處覆令，現在不過才一半時間。」

　　梅鐵根道：「這侍郎府才多大，那要多久時間，何況現在戰鬥聲已停！就證明任務已完成了。」

　　索天彪略為不安地道：「也許他們去搜索殘餘的敵人去了，老朽放的是第三號信炮，規定是盡殲對方，雞犬不留，他們當然需要點時間，才能貫徹命令。」

　　梅鐵根對這個解釋略感滿意，但仍然哼了一聲道：「我發現我們以往的辦事太順利，人都變得懶散了，很多人的技藝只有退步而未見進展，這是很危險的事。」

　　索天彪訕然地道：「這是老朽督促不力。」

　　梅鐵根輕歎道：「這不能怪索老，你綜理天府總部事務，每天已夠忙的，沒有精神再去管別的了，本座也有責任，很多人派出去後，坐大一方，就像是太上皇了，錦衣玉食，享受每逾王侯，把壯志都消磨掉了，那裡還有餘閒去進修藝業。」

　　索天彪道：「府宗，他們投身天府，為的就是圖個安逸享受，否則他們又怎麼肯賣命？」

　　「現在還不到享福的時候！」

　　「府宗認為什麼才是享福的時候。」

　　「至少要等甯王成事之後。」

　　索天彪苦笑道：「府宗真希望甯王成事嗎？」

　　「當然了，否則我們還忙個什麼勁兒？」

　　「恐怕這只是府宗一個人的看法，其他的人卻未必具有這種想法，他們認為現在才是最風光的時候，一旦甯王舉事，不管成不成功，我們都沒這麼舒服了。」

　　「這話是怎麼說呢？」

　　「甯王事敗，我們就沒了後臺，混下去都難了。甯王事成，他自己另有一批心腹，不會再倚重我們，甚至於會對我們下手了，那還有現在輕鬆。」

　　梅鐵根冷笑道：「那要他動得了，我們會把廠衛抓在手中，恐怕由不得他。」

　　「府宗，本來廠衛還在我們控制中，最近被冷寒月一攪，廠衛的得力人手都被拔除得差不多了，連費楚天都和我們貌合神離，將來怎麼會聽我們的。」

　　梅鐵根微微一笑道：「老夫豈會看不出這一點，我們派到廠衛中的人大跋扈了，囂張得令人不安，也令人反感，這些人是我以情面邀來幫忙的，我既不方便壓著他們，也不好撤換他們，正好借著冷家莊的手為我清理一下。」

　　索天彪點頭道：「原來莊主有這層深意，老朽正在奇怪，廠衛中的那些人為了一點小事，居然跟冷家莊正面衝突，那是十分不智的事。」

　　「這是諸葛龍獻的策，在他的估計中，這是個一石二鳥之計，利用那批人，至少也可以把冷家莊的好手拼掉一半，使他們實力大滅，那知道事與願違，冷家莊的冷寒月還真有兩下子，居然絲毫無損，反而把諸葛龍的老命也賠了進去，倒是始料所未及，幸好我們也略有收穫。」

　　「府宗，那些人只是不太聽話而已，可也算是我們的一股主力，這似乎得不償失。」

　　「不！他們不是主力，我的主力絕不會放在桀驁不馴的人身上，那樣連我也控制不了了，這批人只是工具，在必要時用作犧牲的工具，所以我才把他們放進廠衛，讓他們挑明瞭身分，自然也讓他們打頭陣。」

　　「可是如此一來，我們對廠衛就失去了左右的力量。」

　　「我自有安排的，廠衛新進的一批香子和三擋頭，才是我的心腹子弟，他們現在的地位很低，表現也不突出，但已深入廠衛，一旦有必要時，他們可以輕而易舉的取得廠衛的控制權。」

　　索天彪敬佩地道：「府宗眼光深遠，行事周密，遠非老朽所能及。」

　　梅鐵根得意地笑道：「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寧王府裡又蓄了一批人，將來是用來對付我們的，其實那一批人中，有四成都是我的人。」

　　「啊！府宗是從那兒來的這麼多的人手？」

　　「在天山的綠梅谷中，拙荊和犬子日夜不懈，精選一批批的年輕人，施以訓練後，再慢慢地放出來，運用各種的關係，打進每一個地方，那才是我的實力。」

　　「冷家莊有沒有府宗的人？」

　　梅鐵根歎了口氣道：「沒辦法，他們培植下一代的方法與我相同，都是用自己的子弟兵，而且他們的人從十三歲就開始入莊，二十二歲藝成出師，外人打不進去。」

　　他歎了口氣又道：「只有這個高人鳳，不知從那兒冒出來，甯王用他來打擊我們，我不是不知道，但無法不理，因為這王八旦越來越過分，竟然跨到我們頭上來了，若不消除他，天府將無法立足了，我那些秘密的安排也就無用武之地了，所以我必須全力排除他。」

　　「老朽先不明白府宗立意深遠，總以為此番以離府傾出，有點小題大作，現在總算明白了。」

　　梅鐵根道：「京師這個據點對我們十分重要，不但甯王在舉事前，要取得此間合作，就是成事之後，此地也足以構成鉗制他的力量，所以我一定要爭取到手，以後就要請索老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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