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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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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春蘭消去慍色,柔情無限地道:「沒什麼!我很喜歡一個男人,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我不知該怎樣告訴你,也不知道怎樣對你表示,我只有一個法子,把自己的一切都獻給你,我不懂得把感情變為言詞,只有把它化為行動了……」 這幾句話說得很坦白,也很誠懇,使得司馬瑜倒不好意思再罵她,只得拱拱手,以溫和的語氣道:「蒙承表青睞,受寵若驚……」 倪春蘭笑起來道:「你的確會感到驚奇的,因為我表示得太突然了,我自己也無法解釋何以如此,這大概就是你們所謂的一見傾心吧……」 說到後來,她居然也感到不大好意思,臉色也紅了,在青光的照耀下,那紅色卻呈著暗藍,看在司馬瑜眼中,則不禁怖然矣。 所以他頓了一頓才道:「我很感謝你的情意,可是我們中間還有一句名言,君子愛人以德!」 倪春蘭目眨異采,搶著道:「我懂!所以我要與你分享一切!」 司馬瑜立刻道:「也包括你短暫的生命嗎?」 倪春蘭怔然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浮生雖短促,可是我們都還年青,至少還有幾十年的歲月可以共同斯守……」 司馬瑜這下於可迷糊了,馬蕙芷曾經說過她身染絕症,死亡在即,看樣子她自己還不知道,他正在考慮是否該告訴她,倪春蘭卻又以充滿感情的聲音道:「假如你對陽春教不感興趣,我也可以放棄大祭司的職位,追隨你去另求一種新的生活,你們中原人講究夫唱婦隨……」 司馬瑜知道她一定還不明白自己已命在旦夕,乃歎了一聲道:「你可知你自己還能活多久?」 倪春蘭想了一下道:「這倒很難說,生死之事,誰都無法預料,不過我所練的武功,只要不發生意外,至少還能活上個六七十年!」 司馬瑜搖頭歎道:「你……你恐怕活不過四五天!」 倪春蘭先是一驚,繼而大笑起來道:「你別胡說了,除非是天塌下來,地裂開來……」 司馬瑜知道無法對她說得明白,只好輕歎一聲道:「我告訴你吧!你身染絕症……」 倪春蘭立刻道:「沒那事,我一點病都沒有!」 司馬瑜只得進一步說明道:「你患上一種最惡毒的麻瘋……」 倪春蘭哈哈大笑道:「豈有此理……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知道此地為麻瘋病患者的放逐區,才誤會我染上了這種絕症,那你大可放心,就是此地的人全都染上了那種病,也不會染到我身上,因為我天生具有一種抗性……」 司馬瑜見她依然如此自信,只得又道:「你已經染上了!」 倪春蘭笑嘻嘻地道:「胡說!對於麻瘋症,你不會比我所知更多,因為我們從高麗本國,迢迢千里來到此地,就是為了……」 司馬瑜忙問道:「為了什麼?」 倪春蘭笑笑道:「這是陽春教的最大機密,現在身為大祭司,不能告訴你,以後有機會,我自然說給你聽……」 司馬瑜固然想知道這件機密,可是他卻不願從這個女子身上獲得解答,目前最重要的事,還是把她患的症狀告訴她!不過這是馬蕙芷說的,馬蕙芷也沒有進一步說明,所以他也無法用言語來解釋清楚,想了一下道:「你這裡都是這麼陰森森的嗎?」 倪春蘭笑笑道:「是的!為了加深教眾敬神之心,我們把這地洞中填滿了藍色,蘭色能使人從心裡產生一種恐懼的感覺……這對你來說,一定很不習慣,你喜歡什麼顏色,我可以替你變換一下!」 司馬瑜立刻道:「什麼顏色都不要,我要自然的光線……」 倪春蘭笑笑道:「在這深進數十丈的地穴之下,想引進自然的天光倒是一項難事,不過我還是可以為你辦到!」 說完她走到石塌前面,掀起石板,下面卻是一個石槐,她拿出一個小瓶子,扭開瓶塞,將其中的白色汁液,在每一盞油燈中倒了一點! 油燈的火苗立刻變了,變為十分強烈,頓時滿室通明,光芒照在晶瑩的洞壁上,恍如琉璃世界! 倪春蘭微笑道:「這光明是為你而發的……」 司馬瑜無心與她多說,目光一直向她的腰下望去! 倪春蘭忽而起了一陣羞澀之感,連忙用手掩著下體嬌嗔道:「你壞死了,怎麼可以這樣看人……」 雖是匆匆一瞥,司馬瑜已看得很清楚,馬蕙芷觀察得一點不錯,她那一部分的確泛著一片青色,因此他歎了一聲,用手指指道:「你……這……」 倪春蘭神色一動,突然放開雙手,飛速地搶到他的身前,司馬瑜記起了馬蕙芷與冷如冰的囑咐,連忙向後躲去。 然而倪春蘭的身法快得出奇,任憑他如何竄躲,始終都橫在他前面,保持著尺許的距離,她身上迸發出一陣奇特的香味,不住地鑽進他的鼻孔! 司馬瑜被逼得滿身大汗,又不敢用手去推她,急怒交加中厲聲大叫道:「你自己染上絕症,命不保朝夕,何苦又來害我呢……」 倪春蘭這才哈哈大笑道:「你就是為了這個才嚇得不敢跟我接近嗎?你也認得出『藍蜉蝣』嗎?」 司馬瑜啞著喉嚨道:「我只知道這是一種絕症,卻不知道什麼藍蜉蝣!」 倪春蘭退後數步,將兩腿毫無羞澀地分開來,大聲笑道:「那你也不過是一知半解,讓我來告訴你詳細一點吧!藍蜉蝣是麻瘋病中最凶毒的一種,可是患者絕少,因此很多醫學上都沒有記載,現在我給你看看清楚!你馬上就會明白,它何以如此命名了!」 司馬瑜明知不該看,不想看,可他還是看了一眼! 活色生香的綺景並沒有使他心動,然而他畢竟看出一絲端倪。 那一片藍色恰好構成了一個奇妙的圖案,由下陰而向上延伸,象煞了一頭蜉蝣,在小腹上還分出了一對翅膀。 倪春蘭的小腹激激地動了幾下,那對翅膀也跟著上下振動,像是一頭蜉蝣在振翅飛翔…… 倪春蘭這時才沉聲問道:「你看清楚了嗎?」 司馬瑜點點頭,不好意思地道:「看清楚了,它長得真象……」 倪春蘭似笑非笑地道:「豈僅是象而已,而且還別具深意,染有這種病毒的一定是未婚女子,平時毫無所覺,可是等到這藍色呈現出來,她的生命就像是朝生暮死的蜉蝣一般,再也挨不過次日的黎明……」 司馬瑜失聲道:「那你……」 倪春蘭輕聲怪氣地道:「你認為我也快死了?」 司馬瑜不好說什麼,目光中卻充滿了憐惘,眼看著這麼一個美好的女子即將死於非命畢竟是一件殘忍的事! 倪春蘭忽而又發出一陣大笑道:「你不必為我的生死擔心,告訴你一件奇怪的事,這表記在我身上已經有二十五年了,自我生下來的時候就有著它,可我一直沒有死!」 司馬瑜大感愕然,不知道她的話是真是假,可是在她的身後,卻突然響起一個蒼老的喉嚨道:「你錯了!你快死了,死得象蜉蝣一般,挨不到明天黎明……」 這突來的話聲使他們二人都吃了一驚,而司馬瑜吃驚的程度尤甚于倪春蘭,因為他看見了一張無比醜惡猙獰的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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