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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丁三勉強地走過來打了一拱道:借問二位前輩可是……

  李一定哼了一聲道:什麼規矩!見面就先問老夫姓名!

  丁三呆了一下又道:晚輩姓丁,奉家師之命來接兩位朋友!

  李一定用眼翻了一下道:你師父是誰?

  丁三恭身道:家師方天華!

  李一定再哼道:方天華好大的架子,他自己為什麼不來?

  丁三仍是恭謹地道:家師恰好因為有點重要的事故,不容分身,所以特命晚輩前來接駕,同時致上歉意!

  李一定這才放寬臉色道:這還象句話,我姓李!

  丁三連忙又對公孫述作了一禮道:那你一定是公孫前輩了,家師對二位思念頗苦,若不是臨時發生急事,一定會親自來接!

  李一定偏頭對公孫述道:也許方老兒真的有事,咱們不妨委曲一下,就准他這個徒弟代表接迎,去看他一趟吧!

  公孫述淡淡地道:我是無所謂,方老兒專門喜歡搭臭架子,照我的脾氣是根本不理他,弄上我的火,說不定還偷他一票!

  丁三惶急地道:家師的確有事,請二位前輩原諒!

  李一定微笑道:算了!算了!別叫人家後輩為難了,等見到方老兒的時候,再好好地罵他一頓便了!

  公孫述這才懶洋洋的背起盤龍杖,準備起步。

  丁三指著冷如冰與司馬瑜道:這二人是……

  李一定沉下臉道:他們是我的朋友!

  丁三臉色一暗,片刻之後才低聲道:既是李前輩的朋友,便請一起前往如何?

  李一定哼聲道:算你見機,要是得罪了我的朋友。老夫一定先揪下你的腦袋,然後再去找你師父算帳!

  丁三忍氣吞聲地道:晚輩怎麼敢!船停在湖邊,晚輩恭為前輩引路!

  李一定哼一聲,丁三必恭必敬地走在前面,李一定朝冷如冰與司馬瑜打了一個眼色,意思是勸他們放心!

  穿過梅林,果見湖邊碼頭上停著一艘彩舫,丁三與那幾名大漢都恭身排在兩邊等候他們上船!

  李一定舉步踏上甲板,微笑道:方老兒越來越闊氣了,我只知道他在泰山頂上摔成了肉餅,誰知道他卻隱在太湖裡當水龍王了!

  丁三仍是不敢多說,等大家一齊上船後,他才跟著上來,那些大漢立刻操櫓持篙,駕船前進。

  這幾個大漢操舟的手法異常嫺熟,舟行甚速,船首拍拍地被湖波擊得直響,船便象箭般似的前駛!

  丁三站在船尾掌櫓,他的眼睛仍是不時地掃向冷如冰與司馬瑜,射出心中的恨意,可是兩個年青人始終與兩個老頭子笑談晏晏,神情異常安定,絲毫不去理會他。

  走了約摸有一個多時辰,終於遠遠的望見一片陸地,廣有數裡,松柏蔥籠,與白雪互映,景色甚是悅目。

  李一定首先脫口贊道:想不到浩浩太湖中,還有這一片好地方!

  丁三在船尾上接口道:此地原為晚輩祖產,十年前家師來此修真,晚輩兄弟三人便把這一片產業孝敬給他老人家!

  李一定微笑道:你們恐怕也是為此才得以進到方老兒的門牆!

  丁三沒有答話,船卻慢慢地攏進港後,岸上已聚了很多短裝的勁漢,卻仍無方天華的人影!

  李一定不禁怫然道:方天華也太不象話了,方才不來接還有可說,現在到了地頭,他還是龜頭縮在洞裡,真要我登門拜訪不成!

  岸上的人群中立刻閃出一個短小精悍的漢子拱手道:家師實在是有事,此刻正往對湖。臨行特命弟子在此候駕,無論如何也要請二位前輩原諒!

  李一定冷哼一聲,沒有說話,公孫述卻微笑道:算了!老不死的,既來之,則安之。方才你還勸我別挑剔呢,想不到你自己到犯驢性了!

  李一定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公孫述卻領先下船登岸,那名短小的漢子立刻過來再次作禮道:弟子柳穿魚敬代家師迎接貴賓!

  公孫述翻了一下眼睛道:你也是方天華的弟子!

  柳穿魚恭聲道:是的!弟于追隨家師學藝已有十八載了,在家師所有的弟子中,晚輩是入門最早的一個!

  公孫述微笑道:方天華一共收了多少門人?

  柳穿魚恭身道:家師共有二十二名弟子,前些日子死了兩名,現在尚有二十名,全部在此,少時當一一前來拜竭前輩!

  公孫述搖手道:免了!免了!老偷兒最怕繁文縟節了,這次是應方老兒之邀敘舊,不是來清點他的門人弟子!

  柳穿魚道:家師知道二位前輩最喜歡吃湖鮮,早就準備下了洋澄大蟹,新鮮活鯽,端整在客廳裡,請二位前輩嘗嘗新!

  公孫述大笑道:方老兒這件事做還得有點人情昧,看在大蟹活鯽的份上,饒了他失迎之罪吧。小子,快帶路!

  柳穿魚答應一聲,恭身在旁迎路,李一定帶著冷如冰與司馬瑜走在中間,丁三系好船隻,也跟在後面!

  一行人穿入松柏雜植的樹林,李一定卻微微有些心動,這些林木望去似乎雜然無章,其實卻大學問!

  方天華若是刻意永隱,何必再弄這些玄虛,方才公孫述說此地機關密佈,雖是語焉未詳,看來還真不簡單!

  一面走著一面故意問前行的柳穿魚道:方老兒在此地經營得很不錯呀,單看這一片樹林,若非你帶路,老夫恐怕就要迷失其中了!

  柳穿魚回頭笑道:前輩太客氣了,二位前輩當年名傳遐邇,家師這點佈置,在弟子們看來,固極神妙,在二位前輩眼中,恐怕不值一笑!

  李一定微微一笑,心中對這柳穿魚的瘦小漢子卻起了一點贊意,這傢伙看來不過三十許,可是步履沉穩,目光灼灼,分明是內外修為都到了絕頂火候,方天華有徒如此,他本人的進境就更難說了!

  迤邐出林之後,迎面一排巨宅,宅前穿盤湖水,挖成五六丈寬的讓河,正中架著吊橋。氣勢十分雄偉!

  公孫述笑道:方老兒好氣派,比起來我們都成了乞丐了!

  柳穿魚陪笑道:前輩太客氣了,這些不過是小兒輩們對家師的一些孝意。家師自己並不想如此輔張的!

  公孫述笑道:這一說我倒後悔沒收徒弟了,想不到收徒弟有這多好處!

  柳穿魚道:二位前輩奇功絕世,望重一方不知要多大福緣才得列入門牆呢!前輩請慢行一步,弟子先去招呼去!

  說著肩頭微晃,人便從吊橋上飄了過去,公孫述見了也是微微一動,蓋以這吊橋重逾千斤,僅用兩條細麻繩吊住,恰恰可承橋重,尋常的人一踏上去,必斷無疑,而橋下的水中……他想著前一次偷摸進來的情形,不禁打了個冷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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