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羅刹劫 | 上頁 下頁
一七


  司馬瑜全然不解,出口再問道,七大凶人是誰?方天華又是誰?

  蕭奇一擺手道:這話等一下再說。先看他們打得如何?

  司馬瑜弄得滿頭霧水。可是他知道師父的脾氣,任何事情都是笑語詼諧相對,從不如此凝重過,心知此刻問也無用,逐將目光再度移至場中。

  靳春紅已用劍光將三人圈在一起,可是三支短筆仍是十分穩重,指點劃打,毫無敗象,交手近四十多合,勝負未定!

  靳春紅一面打一面笑著道:三位當真是沉得住氣,絕技在身。居然能藏得這麼久,上次的那場比賽,簡直是開玩笑。

  丁一架開一劍,反攻了一招,沉聲回答道:靳春紅!你有話現在儘管說。再過十招,你想說也沒有時間了!

  靳春紅冷笑道:你們未必能挨得過十招!

  話聲中劍光爆盛,劍尖露開萬朵銀花,分罩三人,丁氏兄弟巧妙地身形一合,背貼背站成品字形,短筆外吐,火花交射中解開了一手淩厲無匹的攻招!

  靳春紅呆了一下才冷冷地道:不錯?你們居然能逃過我的那一招「秋夜流蟲」下,下一招叫「冬雪紛飛」,你們可以先斟酌一下再謀應付之策!

  丁一毫無表情地道:你不必過甚其詞,有本事儘管使出來吧!等你施過那一招後,我們要回攻了!

  靳春紅銀牙微咬,振腕再攻出一劍,這招的威勢更強,漫天俱是劍氣寒光,果如雪片飛舞之狀。

  丁氏兄弟身形又暴然分開。每人獨當一面,短筆高舉過頂,暗烏色的光華凝結成一個巨大的傘蓋,叮噹聲中,果然又擋住了那一招奇襲!

  靳春紅的劍勢受阻,腳下略退一步。丁氏兄弟齊喝一聲,三支筆分上中下三路,各挾—股狂風,雷掃而至。

  靳春紅星目圓睜,手中短劍齊頂至踵,直劃下來,劍前突出尺許精芒,才將筆勢封住,丁氏弟兄腳錯動,筆路又轉,各自認定一處大穴,再度攻到。

  靳春紅這下子可無法兼顧了,丁一取乳下,丁二取天靈,都是勢在必救,丁三卻在她的背後,筆指腰間。三路併發,無一不勁!

  靳春紅略作思索,發覺這一招必難倖免,面前的兩招獨可封架,背後的那一招是挨定了。芳心—震,拼著同歸於盡,也不能讓他們得手,逐咬著牙不去封解,短劍猛翻,反取丁一的前胸。另一隻空手卻屈指對準丁二的小腹彈去。

  這是最驚心動魄的一刹那。

  丁一筆勢未及,劍芒已達,胸前短劍刺進, 丁二的小腹上突然感到一陣劇痛,手勢略偏,挑開了靳春紅的滿頭長髮。

  丁三的一筆本來十拿九穩的可以點中了,可是廳外迅速無比飛進一道白影,叮然—響,一股巨力將他的短筆震飛,虎口全裂!

  這許多事都發生在刹那之間,四座觀戰之人連驚呼都未及出口,事情已經結束了,丁一丁二嗒然身死,連掙動的力量都沒有了。

  丁三捧著手腕,望著突如起來的一個白衣女子發呆。

  靳春紅驚魂乍定,秀髮為筆尖挑斷了一綹,發落在她身上,肩上,她都顧不得拂落,也呆呆的望著那白衣女子。

  只有司馬瑜歡呼一聲叫道:冷姊姊,你終於來了!

  那女子正是冷如冰,一身素衣,潔白出塵。

  靳春紅呆了半響才出聲問道:你是誰?

  司馬瑜興奮已極,高聲地道:這就是關中俏羅刹,你們一俏一豔,羅刹雙會……

  靳春紅臉容一陣驟變,片刻之後,才對司馬瑜冷笑道:你不是說不知道嗎?

  司馬瑜紅著臉莫知所答,冷姑冰微微一笑道:我叫冷如冰,俏羅刹是這位淘氣弟弟給我戲取的外號,換參留柬,也是他的傑作,本來在甘涼道上,聽聞靳姑娘大名後,就想前來拜晤一下……

  司馬瑜立刻又笑著道:妙極了!你們一紅一白兩羅刹,未曾爭強鬥勝,先已竟豔比俏……

  他的滔滔不絕的尚未止口,靳春紅已經滿臉秋霜,高著喉嚨道:司馬瑜!我敬你出生名家,所以才傾誠相交,誰知你竟是開玩笑來的,今天我念在一晤之誼,不想跟你翻臉,異日相逢,你我就是生死仇人!

  司馬瑜瞠目咋舌,無法開口,冷如冰笑道:靳姑娘!這是何苦……

  靳春紅依舊寒著臉道,冷小姐,救命之德,我日後另思圖報,相戲之恨,姓靳的也不會忘記,下次見面的時候,我一定會交待清楚的!我們的話說到此地為止,我另外還有他事,不再奉陪了!

  說完,又對呆立一旁的丁三道:殺死二位令兄的是我,今日之戰靳春紅幸逃一死,卻不許言失敗,我現在再歸東海,你要想報仇,東海釣魚磯上,我隨時候駕!

  丁三木然而立,一言不發,靳春紅轉身又對四下道:今日春紅賤辰,承蒙諸位前來,感銘心扉,西湖總寨,於今日撤除,今後諸位另選他人,各自為政也行,過去種種關顧之情,春紅亦必不忘,日後有用春紅之處,春紅萬死不辭,今日請恕春紅未能奉陪終席,要先告辭了!

  說完襝衽環顧,深致一個萬福,翩然出庭而去。

  ▼第十三章 太湖訪凶

  西湖的水色澄碧,只是景物已非,寒風吹處,連那幾莖殘荷也都痿然飄逝,化作湖底淤泥,待明年重新爛漫亭亭玉立!

  一隻小畫舫上,坐著三個人,空對滿天月色,都是悶著不開口。

  「撲刺!」這是一尾耐不住寂寞的遊魚,翻出水面,在銀白的月色中亮了一下,又回到靜靜的湖底去了。

  船尾的少女用肘輕碰一下旁邊的少年道:你在想些什麼心事,是不是還在留念那位貌美如花的羅刹寨主?

  少年微笑著道:冷姊姊,你又瞎說了,靳春紅雖然不難看,那比得上姊姊超逸出俗,如月裡嫦娥,令人常起遐思!

  少女用手輕打了他一下,現著臉上的酒渦笑道:胡說,你別口是心非了,這些日子以來,我看你魂不守舍的……

  少年笑道:姊姊別拿我開玩笑了,我看想念靳春紅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那一天你不是嘴上掛著她,最少也要提起十來回!

  少女笑了一下道:我是在替她難受!她那人眼高於天,好容易找到一個意中人,偏又好事多磨,這一氣回東海,雲天迢迢……

  少年微急道:姊姊,你別胡說了,我們才講了幾句話!

  少女笑道:幾句話就夠了,有人一見鍾情,連口都不用開,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了!

  少年急辯道:那有這回事,你不是聽她臨走時說的嗎,再次重逢,便是生死仇人,她要殺我呢!

  少女道:這證明她愛你。愛之深則恨之切,那天她回頭望你的那一眼,連我都大受感動,愛到恨時愛轉切,你也太狠心了一點!

  少年嘻嘻一笑道:姊姊怎麼對她變為同情起來了!記得在華陰客店中,你還罵她是下流賊婦呢!

  少女笑著道:那時我沒有見過她。見到她那付模樣時,我不知怎地,從心裡就喜歡她……

  少年嘻笑道:也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我總覺得姊姊比她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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