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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劉素客搖頭道:「不行!你的修養還不到這個程度,到時候,你很難控制自己!」

  黃鶯瞪眼道:「不先看一下,我絕不相信你!」

  劉素客歎了一口氣道:「我再退一步,這封紙帖可以給莫先生與見性大師先行過目,然後再參照我們的行動,若是有一點不符,就算我姓劉的又在搗鬼!」

  黃鶯這才鬆手,劉素客將柬帖送到見性大師面前道:「你是個出家人,我相信你總懂得此中天機!」

  見性大師展開柬帖,看後默木作聲,遞給莫恨天,莫恨天倒是參祥了半天才道:「就這麼簡單嗎?」

  劉素客笑道:「別看它簡單,卻是生死之機!」

  說完慢慢走到靈台前,朝耿不取道:「耿老請出手吧!」

  耿不取忽地一掌劈出,劉素客輕搖雙肩閃開了,可是耿不取那一掌卻是虛招,掌影輕晃,兜轉回來,呼呼呼一陣三掌,將劉素客打得滿地亂翻,一直滾到懸崖旁邊,再移前尺許就會滾下去了,劉素客好像很痛苦的撐了起來,待往回爬,耿不取忽然沖過去,又是一掌猛擊,口中怒叫道:「滾下去!」

  見性大師忙喊道:「耿施主!得留人時且留人,和平養無限天機!」

  也許是他叫得太遲,也許是耿不取報仇心切,根本不理他的招呼,但見人沖到劉素客身前,掌心接著劉素客的後心,奮力朝外一送,一條人影飛出懸崖,直向洶湧的激流中墮去,水花四濺,隨即被急流淹沒了。

  多少圍觀的群眾都發出一聲驚呼,因為他們發現墮入急流的竟是耿不取,而恨之切骨的劉素客卻在崖邊慢慢地站了起來,對著激流發出一聲輕歎!「武功內力高如耿不取,竟會對付不了劉素客而致喪身激流,怎不令人驚詫萬狀呢!黃鶯忍不住叫道:「劉素客!你又在施詭計了!」

  劉素客淡淡地望了她一眼道:「有四個仲裁人在這兒,你為什麼不問問他們的意見!」

  大家立刻又朝四個仲裁人望去,莫恨天呆了片刻才道:「見性大師還是請你宣佈吧!」

  見性大師先合什念了一聲佛號,然後才沉聲道:「耿老是自己用勁太猛,無法收勢失足墜崖!」

  黃鶯叫道:「我不信,老耿的武功已至爐火純青之境,怎麼會控制不住自己呢!」

  見性大師歎道:「急怒攻心之下,他的自製力自然是差一點,而且他沒有防到自己所發之力會無所依憑!」

  黃鶯道:「他的掌力明明擊在劉素客身上,怎麼會無所依憑,老和尚,你別上了劉素客的當!」

  見性大師道:「老袖也恨不得死的是劉素客,可是老袖必須根據事實發表真相,劉素客用的是移形卸力之法,化開耿老的掌勁,因而導致耿老之失足!」

  劉素客淡然道:「你為什麼不把我的柬帖公開朗讀給大家聽呢!那樣豈非省了許多口舌!」

  見性大師頓了一頓,終於舉起柬貼,高聲念道:「懸崖能勒馬,始知回頭是岸,逼人莫過絕,乃留無限生機,挨打不還手,未必自己吃虧,萬丈湧急流,勸君莫下毒手,移形避鋒,卸勁自保,僅此二途,立見分曉!」

  大家都呆住了,黃鶯低聲道:「就是這一點點……」

  見性大師點頭,黃鶯道:「這分明是他故弄玄虛,把老耿引到懸崖旁邊去的!」

  劉素客怒聲道:「我是被他逼過去的!」

  黃鶯道:「你既然有移形卸勁之力,什麼方向不能退,偏偏要退到懸崖旁邊去!」

  劉素客冷笑道:「那你最好問他去,他的功力一掌打死我有餘,為什麼偏偏要把我往懸崖處送去!」

  黃鶯道:「他要替蕭老爺子報仇!」

  劉素客淡然道:「我要為自己留命,這種生死相爭的關頭,你總不能叫我坐聽宰割吧?」

  見性大師正色道:「移形換位與卸勁化力都是武功中常見的功夫,這倒不能說劉素客使用陰謀!」

  劉素客道:「而且這兩種功夫都是用作自保而無法殺人的,我光挨打不還手,足見心中毫無殺機,耿老如若能跟我一樣,就不會失足了,一失足成千古恨,活到他那把年紀,仍然想不開,那可不能怪我了!」

  黃鶯自然不育服氣,可是莫恨天卻開口講話了:「小妹妹!假如死的是劉先生,你是否還有這麼多意見?」

  黃鶯無以為答,莫恨天輕歎道:「你們一直要我相信劉先生是個壞人,甚至劉先生自己也不否認,可是事實表現卻是兩回事……」

  黃鶯道:「這正是他狡猾之處!」

  莫恨天苦笑一下道:「金老弟若是在世,絕對不會贊成這句話,他要叫人相信一件事時、絕不用言詞為憑據!」

  劉日英輕輕一拉黃鶯,叫她不要再開口了,劉素客卻拍拍身上的灰塵,傲然四顧問道:「你們還有哪一位有意思下場照顧劉某的?」

  ▼第十九回 魔俠之間

  眾人面面相覷,由耿不取的一戰上,大家都知道這個魔頭的厲害之處,他雖然用這種方式主動挑戰,卻仍然是利用極頂智慧作為後盾,勝之殊非易事!

  劉素客問到第三遍時,武當元妙真人徐步而出,拔出肩頭的松紋古劍,打了個稽首道:「貧道候教!」

  劉素客漠然道:「仙長乃神仙中人,何緣輕涉凡塵!」

  元妙真人莊嚴地道:「魔氛未清,出家人也不得安寧,貧道乃勉力以盡伏魔之本職!」

  劉素客哈哈一笑道:「仙長以衛道自居,這一戰就不簡單了,劉某簡直不知如何應付才是!」

  元妙真人也淡然道:「閣下太謙虛了……」

  劉素客笑道:「這不是客氣的事,仙長以邪魔視劉某,乃使此一戰成為魔道之爭,劉某若引頸就戮,未免於心不甘,若是勝了仙長,則魔長道消,天道安在……」

  元妙真人微怒道:「你這種人活到現在,天道已是不公,即使你殺了貧道:也不見得是天心昏暗!」

  劉素客笑道:「仙長此語玄機太深,連劉某都莫明其妙,仙長能開導一下嗎?」

  元妙真人朗聲道:「天若有眼,便不應讓你這種惡人出世,更不該容你作惡到現在……」

  劉素客等不及就插口道:「如此看來,所謂天道報應之說竟是空虛的了!」

  元妙真人莊嚴地道:「不!貧道是個出家人,絕不懷疑天心之所在,自古魔道並存,如日之晝夜,月之盈虧,但有消長,未見存毀,魔高而道低,是對人心持道的考驗,道長而魔消是對世情之昭鑒,因此貧道今日之戰,不過是應天命而盡人事,勝負生死俱不足論,你今日不死,必有身死之比今日不報,必有應報之時,貧道一人之事,不足以論天道……」

  劉素客哈哈大笑道:「妙!妙!仙家綸音,究竟非凡俗可比,劉某也不想論道,只間仙長將何以賜教?」

  元妙真人一舉手道:「三尺慧劍,一片丹心!」

  劉素客笑道:「好!慧劍定生死,丹心照日月,劉某不敢有悔,亦請以一劍為兵,恭陪仙長走幾招!」

  說著走到案前,拿起紙筆,疾書數字,也不折折,拿到仲裁人的案上道:「元妙仙長乃武林中有聲望的名宿,我也不敢以機心相對,這上面是我準備應用的招式,各位看了能守住秘最好,先說出來也沒有關係!」

  黃鶯嘴快,再者也怕元妙真人吃虧,立刻高聲念道:「龍游四海,鵬搏九霄,天心若在,胸頭一刀!」

  元妙真人怔了一怔,簡直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前兩句是他武當的劍式,都是相當淩厲的攻招,未兩句則毫無意義,不過他決心不理會,凝神聚氣,開始思索進手的把式,因為劉素客已經先作了聲明,第一把準備用龍游四海,他自然而然地想到針對這一式而出招!

  可是當他引劍待發之際,忽然又想起劉素客狡檜無比,豈會如此坦率將招式先行透露而聽任自己進攻!再者龍游四海的攻勢雖厲,卻是不顧性命的打法,用任何一個方法都可攻其所弱,聰明如劉素客,當不至傻到如此吧!

  於是他想先試試再作區處,劉素客向旁立的陳金城借了佩劍,走到他對面,拄劍斜身,隨便擺了個姿勢,等待他發招進攻,元妙真人凝立良久,才輕輕刺出一劍,劍上毫不帶力,只想先試探一下對方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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