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金僕姑 | 上頁 下頁
一二〇


  駱季芳忽地一笑道:「你若是有此機緣,雖遠在幹裡之外,瞬息可得,機緣不至,眼前之物,亦俗不能見!」

  金蒲孤怔了一怔,還沒有弄清她話中的意思,她們主僕兩人已隱入洞門之後不見!

  金蒲孤自然不能追上去一問究竟,只得眼睜睜地看她們走了,然後呆立當場,仔細去玩味那機緣二字。

  機緣就是機緣,那是佛家的典語,機至自然緣生,講究遇合自有定數,不必強求,好像他除了靜靜地等待外,沒有別的事可做了,因此他只好望著那兩扇洞門發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反正洞中不見天光,無論晝夜,金蒲孤的心情先是在急切的期待,繼而因久持不至變得焦灼,最後卻因焦灼而變得煩惱,可是不管他期盼也好,焦灼也好,煩惱也好,洞門後寂然無聲,一點動靜都沒有!

  慢慢的,他連那些煩惱也沒有了,腹中只感到一陣迫切的饑意,肚子咕咕直響,這也難怪,他匆匆地離開了劉日英,又匆匆趕到雁蕩山,一路上都沒有吃東西,有事情在身時,可以忘卻饑餓;現在閑了下來,轆轆饑腸開始提出了最原始的要求!

  饑餓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當你不想到它時,兩三天粒米不進都不在乎,一旦想到它時,連片刻光陰都難以挨過,到了最後,金蒲孤只想有一點東西能夠果腹,此外什麼都不想了,因此他立刻舉步向洞門走去!

  為了隱形寶衣,他不好意思開口相索,為了討一點東西塞肚子,他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事,何況這個時候,他根本已忘記了隱形寶衣,只有食物才是最迫切的需要!

  轉過洞門,是一條窄窄的通道,一直通到一個漏光的洞口,經過通道來到洞口,他才發現那是一間石室,燭光通明,玉芳正蹲在地下煽著一口小風爐,爐上是一口蒸鍋,鍋中透著陣陣的熱氣,帶著觸鼻的香味!

  其實那只是一鍋饅頭而已,對金蒲孤說來,卻比什麼都美麗芬芳,他等不及提出請求,伸手揭開蒸籠,抓了一個饅頭就往口中塞去,只覺得那是生平所償過最佳的美味,兩三嘴就咽下去了,伸手抓第二個時,才發現阿勞帶著一臉的笑容瞪著他!

  金蒲孤有點不好意思,訕然地道:「我……是餓急了!」

  阿芳微笑道:「沒關係,這本來就是替你預備的,桌上還有著熱湯肉脯,你可以慢慢地吃!」

  金蒲孤移目到旁邊的小圓桌上,看見那兒果然排著幾個瓷碟,用一個紗籠罩住,乃拿了兩個饅頭,走到桌旁,揭開紗籠,見是一碟鹹魚,一碟肉脯,另一個蓋盅裡卻盛著一碗熱騰騰的雞湯!

  肚子裡有了一個饅頭壓住饑火,他不再那麼猴急了,就著魚肉雞湯,飽餐了一頓,才拍著肚子笑道:「這是我生平最舒服的一餐……」

  阿芳微笑道:「其實這都是粗陋的食物,饑不擇食,你才覺得它們好!換了平常……」

  金蒲孤連忙笑著道:「闖蕩江湖的人,那裡還考究吃喝,平常我食用的東西也不見得比它們好!

  阿芳談笑道:「我不是說這些,季姑一直認為我是個最笨的廚司,雞湯太鹹,饅頭太硬,肉蒸得太生,魚燒得太爛,若換在平時,准叫你食不下嚥!」

  金蒲孤搖搖頭道:「你太客氣了,我覺得很好!」

  阿勞一笑道:「明天你再這樣說,我就感謝不盡了,至少我可以告訴季姑,我的烹調還有人欣賞!」

  金蒲孤心中一動道:「駱仙子呢?」

  阿芳笑笑道:「在等你!」

  金蒲孤微征道:「等我?」

  阿芳點點頭正色道:「是的!等你,她把隱形衣準備好了,等著你去取,誰知道你在底下一呆就是半天……」

  金蒲孤一驚道:「有那麼久?」

  阿芳道:「半天還是最少的估計,此地沒有時漏,據我看最少也有八個時辰了,我真不明白你在底下做什麼?」

  金蒲孤訕然道:「什麼也沒有做?」

  阿芳不通道:「這就奇怪了,你向季姑要東西時,顯得那麼著急,季姑答應給你了,又遲遲不去取……」

  金蒲孤一歎道:「我何嘗不急,只是未得仙子進一步的指示,不敢造次前來相求!才在那裡苦候……」

  阿芳睜大了眼睛道:「季姑不是說得明明白白,一切但憑機緣,還要她如何指示呢?」

  金蒲孤愕然道:「機緣兩字就是指示?」

  駱季芳道:「不僅是孟石生,劉素客身邊還有還有許多武功高深的人,隱形寶衣的作用對他們並不太大……」

  金蒲孤笑笑道:「假如隱形與排雲兩件寶衣同時穿著,不知是否有效?」

  駱季芳道:「有效的!除了僻水避火兩件寶衣,因為互相衝突不能同時穿著外,其餘都可以同時生效……慢來!莫非你知道排雲寶衣的下落嗎?」

  金蒲孤點點頭,正想開口說話!

  駱季芳卻伸手攔住了道:「知道就好!不必告訴我!除了我自己所有的隱形寶衣外,我不想知道別的事……」

  金蒲孤又怔住了,駱秀芳覺得自己的語氣可能太使人難堪,乃歎了一口氣道:「為了這六件寶衣,使得我們駱陳孟三家互相殘殺猜忌,手足相殘,夫婦成仇,我聽見了就傷心,因此不想多談,因為先人的遺志,想將隱形與穿石兩件寶衣合歸為一,而我與孟石生卻因性情志趣俱不相投,無法結合,所以我才與他訂下這個賭約,以期稍遂先人之志,至於其他四件寶衣,我不想知道,也不願知道……

  金蒲孤來刻後才歎道:「假如其他人都能像仙子一樣想法,這些紛爭就不會存在了!」

  駱季芳黯然歎道:「其實我們三家的後人也不盡是貪利好貨之輩,錯誤的婚姻才是最大的暗礁……」

  對於他們三家的件事,金蒲孤已從陳金城那兒聽說了,自然不便多表意見,想想才道:「仙子對於我的請求……」

  駱季芳瞟了他一眼道:「你一定要隱形寶衣嗎?」

  金蒲孤點頭道:「是的!因為我一定耍殺死劉素客!」

  駱季芳沉下臉道:「別扯到其他的事上去,我只跟你談隱形定農的問題……」

  金蒲孤愕然道:「我求借寶衣的目的就是為了要殺死劉素客,所以這根本就是一件事!」

  駱季芳道:「你拿隱形寶衣去作何用途是你的事!」

  金蒲孤欣然道:「那仙子是答應下借了!」

  駱季芳莊容道:「是送給你,不是借給你!」

  金蒲孤聞言倒是一愕,看駱季芳滿臉正經的樣子,並不像是開玩笑,因之頗感意外地道:「在下只求~借足矣!此外別無他望!」

  駱季芳依然是莊容答道:「要!你就拿去,不要,就算了,我所有的東西都是如此,從來不與人產生借償的關係,尤其是這件隱形寶衣!」

  金蒲孤實在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可是他知道駱季芳的脾氣,事情大概就此決定了,他只能說耍與不要……

  要還是不要呢?這使他很為難!平白向她求取這樣一件重寶,似乎不太說得過去,可是要想通過孟石生除去劉素客,又必須借重此衣,遲疑了半天,他才訕然道:「在下本不敢多承奢望,可是事出必須,仙子又不允下情,在下只好靦顏求踢了,不過用完之後……」

  駱季芳連忙擺手道:「那時物權為你所有,如何處置也是你的事,不必告訴給我知道!」

  金蒲孤原想說用完之後,可以聽取她的意思,特寶衣再歸還給他們驗家的人,以表示自己對此物絕無窺偷之心,然而駱季芳連這個表白的機會都不給他,他也只好不開口了,三人默然片刻,雙方都沒有再說話。

  駱季芳只給他在要與不要之間作一選擇,金蒲孤已經表示接受了,卻不見她作進一步的表示,一時不知該如何啟齒,欲待相詢,卻又怕過分造次,頓時有點手足無措起來!

  駱季芳則默默片刻後,向阿芳打了個手勢,轉身向洞門處走去,金蒲孤見她毫無交代,實在忍不住了。

  連忙跨前一步道:「仙子……」

  駱季芳回頭道:「隱形衣我已答應相贈,是否能取到手還要著你的機緣,所以你不必太著急!」

  金蒲孤微愕道:「難道東西還不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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