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金僕姑 | 上頁 下頁
一〇九


  那黑人傲然地道:「這當然,現在你放心走路好了,誰若是有意阻攔,都歸我負責!」

  劉素客得意地回頭看了一眼,陳金城已忍不住怒聲朝那黑人叫道:「石生,你不要裝成這付鬼樣,我們早就認出你了……」

  那黑人微微一笑道:「你們既然認得我,為什麼會把那塊大石當作是我呢?白費了許多力氣……」

  陳金城怔了一怔才道:「我們沒想到你會從土中鑽出來,你什麼時候又學會了土行之術!」

  那黑人用手在頭上一拉,抹下一層黑色外皮,露出一付清晰的面目,膚色蒼白,年紀約在四十左右。

  金蒲孤等人才知道他也是一個普通的人,只是蒙上了一層黑色的軟皮緊身衣而已。

  那人迅速地將全身的黑皮都退了下來,折成一個小方塊,藏入自己的胸前,淡淡一笑道:「陳金城,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只是又找到了一件土行寶衣而已……」

  駱氏姊弟與陳金城的眼光都貪婪地望著他胸前鼓起的一小塊,露出又羨又恨的神色,那人貼身穿著一襲青綢衫褲,身材很瘦削,只是精神卻十分飽滿,雙目尤為炯炯有神,朝面前三人傲然一笑道:「你們不要看著眼紅,六件寶衣我已得其二,等我再把劉素客的藏珍得到了一部分,就到了找你們亮相的時候了!」

  說完回頭對劉素客催促道:「你還不快走?」

  劉素客目光為之一亮,將崇明散人與寒梅等女子都叫到身邊,作伴欲待離去,金蒲孤如何肯舍,呼地一聲,又射出一枝長箭。

  箭勢快得連肉眼都無法看清楚,因此也不知道他的目標是指向那一個。

  可是那被喚作石生的中年人卻猛地一長身,搶在劉素客前面,伸掌向空一拍,掙地一聲,一支長箭淩空直下,插進地下,離劉素客只有半尺遠近!

  金蒲孤神色一變,這是他最拿手的一項無影射法,想不到還是被那人破了,這是他九種射法中最厲害的一項,這一箭無效,今天是再也無法殺死劉素客了!

  那人將金蒲孤的一箭拍落之後,身形並未停歇,一直又向金蒲孤撲去,浮雲上人恐怕他會傷及金蒲孤,連忙攔在前面,淩空擊出一掌,那人身形一搖,即將他的掌勁化為無形,繼續搶撲進來。

  黃鶯在情急之下,連用修羅刀擲了上去,那人忽然覺察到刀光的厲害,身子以最快的速度向後平躺下去。

  耿不取看准機不可失,連忙也是一刀劈了下來,那人在他身子一扭,忽然打橫過去,不但躲開了他的刀鋒,同時兩腿一絞,剪在耿不取的脛骨上,這些招式並不新奇,不過是竹葉與金蛟剪的俗招而已!

  奇在他出招神速,令人目不暇給,耿不取還沒有弄清是怎麼一會事,脛骨已是一痛,身子平跌出去!

  那人如影隨形,飛撲了上去,一手扣住耿不取的脈門,另一手卻去搶他的修羅刀。

  黃鶯大為吃驚,唯恐修羅刀被他搶去,叫了一聲,挺刀直剁了下去,勢子也很快!

  那人卻更陰險,抽回在刀的手,只是將如住脈門的手往上一抬,黃駕的刀鋒卻直向耿不取的手上剁去!

  她發現情形不對,想要撤招已經來不及了,眼看著耿不取即將有斷手之危,忽然斜著插進一掠黑影!

  那是金蒲孤在危急之際,擲出手中的寶弓,刀鋒砍在弓弦,被弦上的韌勁向上一彈,黃駕才趁勢收回了刀!

  可是那人卻一伸手,抓住了金蒲孤的寶弓,喜得他丟開了耿不取的手,什麼也顧不得了,雙腿一彈,人已縱出老遠,金蒲孤為了挽救耿不取的一支手,雖然達到了目的,卻失去了他視同性命的寶弓!

  黃駕見這個鍋又是她闖下來的,急得一擺刀,就要追上去拚命!卻被金蒲孤喊住了道:「黃鶯!算了吧!以那個人的武功,你上去也是白送死!」

  黃騖本意是阻止那人奪取修羅刀,卻不想害得金蒲孤失去了比修羅刀貴重百倍的寶弓,看看那人武功,她是萬萬無法搶回來了,急得失聲痛哭起來!

  耿不取也從地爬上了起來,顧不得脛骨上如刀割般的痛苦,厲聲大罵金蒲孤道:「臭小子,我就是砍斷一支手也沒有關係,你丟了寶弓,我們憑什麼跟人家拚去!」

  金蒲孤輕歎一聲道:「我已經施出了最殺手的射法,仍是被人家破了,這弓還有什麼用處?」

  耿不取怒道:「你有一弓在手,縱然勝不了那個人,至少也可以威脅劉素客,現在你連劉素客都奈何不了……」

  金蒲孤又是一歎道:「老耿!你真是想不開,假如沒有這個人,劉素客自然難免我一箭,現在有了這個人保護他,弓箭已不足恃,何必又白白犧牲你的一條胳臂呢!」

  耿不取望望那人手中的長弓,長歎不語,劉素客卻十分興奮,在遠處高聲叫道:「石兄快毀了那把弓,兄弟便從此高枕無憂了……」

  那人冷冷地道:「石生乃是賤名,敞姓孟!孟子之孟,劉先生下次別再叫錯了!」

  劉素客微微一怔,隨即又叫道。「孟兄只要毀了那把弓,兄弟當傾其所有以為報!」

  孟石生笑了一下道:「你那些藏珍未必能全入我的眼中,我看上的你想不給也不行,我看不上的,你送給我,我還懶得要呢!」

  此人說話時神情冷漠,喜怒好惡難測,劉素客碰了一個軟釘子,也不再開口了。

  孟石生看看手中的寶弓笑道:「這柄弓倒是相當名貴,我本來捨不得毀了,可是剛才連接兩箭,竟還真有些份量,假如乘我不防備的時候給我一箭,我還不一定能擋得住,我自己又不善射,留之終屬禍患,只好毀了它了……」

  說著屈指輕彈弓身,金蒲孤雖然已經放棄了取回寶弓之念,眼見多年隨身神物,即將毀於一旦,心中也不免有點黯然之感,閉上雙目,不忍卒睹!

  忽而身畔風生,好像有人掠了過來,睜眼一看,卻是孟石生站在身前,婦著那柄寶弓,指著弓弦道:「這是你弓上原來有的嗎?」

  金蒲孤搖搖頭道:「不是!我弓上原弦已斷……」

  孟石生點點頭道:「我看看也不像,因為這東西頗不尋常,好像並不是作為弓弦之用,它究竟是什麼?」

  金蒲孤沉吟片刻才據實回答道:「是頭髮!」

  孟石生神情又是一震道:「果然是頭髮!」

  金蒲孤微笑道:「它們本來就是頭髮,臺端這果然二字,是表示什麼意思呢?」

  孟石生的神情頗為奇特,遲疑片刻才道:「以發作弦並無出奇之處,可是能在你這張寶弓上就不簡單了,能承受寶弓的張力,發出那麼強勁的彈性,絕非常發所能致,那發主人一定是個報了不起的奇人,那是誰?」

  金蒲孤想想才道:「她也姓駱!」

  孟石生雙目一睜叫道:「是駱季芳,我想也只有她的頭髮能發出這麼大的威力,你是怎麼弄到手的?」

  金而孤覺得他的態度越來越奇怪,可是這件事並無守秘的必要,仍坦然道:「是駱仙子惠賜給我的!」

  孟石生又是一震失聲叫道:「胡說!她平生的努力全在勤練柔發神功,怎會割下頭髮來送給你!」

  金蒲孤沉靜地道:「此發確系駱仙子所贈,不過是我割下來的!我因為誤闖進她的養心園,與她起了衝突,結果我用修羅刀割斷了她的頭髮……」

  孟石生搖搖頭道:「這似乎不可能吧!你的修羅刀雖然鋒利無比,但是我不相信能在動手的時候割斷地的柔發!」

  金蒲孤道:「我據實而告,相不相信是你的事!」

  孟石生沉吟片刻才道:「不過她離開了養心國,又將斷發送了給你,想起來似乎又有點可能!」

  金蒲孤莫明其妙地道:「說不可能的是你,說可能的又是你,臺端究竟是什麼意思?」

  孟石生忽地哈哈一笑道:「這意思可大了,金蒲孤,你應該感謝她替你保全了這柄寶弓,我也感謝你告訴我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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