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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浮雲上人搖頭道:「老抽不敢存此奢望,但是老衲與女菩薩數度晤談,想來女菩薩已盡知老衲虛實,老拍這多羅神功發揮至十二成時,老衲自己也無法控制……」

  那女子臉色一沉道:「我也不想與大師作性命之博,可是今日之情勢已到了非拼不可的程度,大師也知道我的情形我活到這麼大,除了自己的父親外,任何人都沒有碰我過一下,那個臭男人居然踢我一腳,假如不殺死他,叫我如何活下去!」

  浮雲上人默然無語,黃鶯卻叫道:「你胡說八道,你要是嫁了人,難道也不許你的丈夫碰你,難道你也要殺了你的丈夫不成!」

  浮雲上人連忙喝道:「鶯兒!別胡說……」

  那女子卻抖手發出了第二鞭,威勢更厲,浮雲上人由於開口說話,防備較疏,差一點被她的勁力所乘,強自震懾心神,鼓氣硬抗過這一鞭,身子已幌了一幌,而他身邊的土地卻因這一震之故,陷下尺許。

  那女子臉色鐵青,厲聲道:「大師!除非你今天勝過我,否則你這個徒弟也別想活著離去!」

  浮雲上人輕歎一聲道:「癡兒!我不知對你說了多少次,叫你對不懂的事少開口,駱仙子冰清玉潔,你怎麼可以用這種話去侮辱她……」

  黃鶯不服氣地道:「她是個女人,遲早都要嫁丈夫的,我的話有什麼不對,除非她學的您的樣子,把頭髮剃光了當和尚去……」

  那女子一沉臉色,刷地發出第三鞭,這次她是運足了勁力,長鞭自動地抖散,每一根髮絲都像是一根鋼針,向浮雲上人的身上刺來,浮雲上人也漲紅了臉,將全身的衣服澎漲起來,拼命抵抗發針的刺入。

  兩個人都用足了力,拼命地對付擰著,有時是浮雲上人的勁氣較強,將發針擠彎成了弓形,有時則似那個女子占了上風,發針進了他的袈裟,不過這麼劣僅是利那間事,很快地雙方都將弱點加強了,刺進去的發針又被擠了出來,擠彎的髮絲也立刻振直了!

  雙方已由較力轉入了比氣的狀態,這是性命之爭,卻也不是片刻間能夠解決的,除非是浮雲上人擠擠斷了她的發鞭,或者是她刺透了浮雲上人的肌膚!

  黃鶯先時還被二人的緊張的局勢吸引住了,忘情地凝視戰況,過了一陣之後,她忽然想起杯中的金蒲孤傷勢輕重,恐怕不能再拖下去了,當她用手摸摸金蒲孤的心口時,突地臉色大變,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道:「師父!您別再打了,金大哥已經死了!」

  二人都是一驚,不約而同地收回了勁力……

  雙方都是一頭汗水,卻同時趕到她的身邊,黃鶯仍是號掏大哭道:「金大哥的心都不跳了!」

  浮雲上人連也將頭湊在金蒲孤的胸口聽了一下,才抬頭來道:「心還在跳,不過已相當微弱,氣若遊絲!命在頃刻,女菩薩你究竟是用什麼手法傷了他!」

  那女子似乎不信地道:「我只割破了他肩頭一塊浮皮,難道這就殺了他嗎?」

  黃鶯滿臉淚痕,將金蒲孤朝她手中一塞叫道:「自然是你殺了他,我要你償命!」

  那女子身不由主地接住了金蒲孤,黃鶯一探手,從懷中摸出了修羅刀,正想撲過去,浮雲上人卻握住她的手臂道:「鶯兒!別胡鬧,我相信駱仙子必不會騙人!」

  那女子抱著金蒲孤,雙腿一躍,像飛鳥似的拔了起來,竄進她所居的小樓,黃鶯從浮雲上人的手中掙脫出來,挺著修羅刀也追了過來,浮雲上人恐怕她受到傷害,也趕忙追了上去,阿芳與幾個侍女也都飛身上樓!

  那女子已將金蒲孤放在一張雲床上,一隻手試探金蒲孤的脈息,另一隻手卻掀開他的眼皮,看他的瞳孔!

  黃騖似乎呆住了,沒有撲去拼命。

  那女子看了一下沉聲道:「他身上別無病狀,只是流盡了血液,趁著體尚微溫,還有一個救他的方法!」

  黃鶯忙道:「什麼方法?」

  那女子一言不發,突然舉起金蒲孤的右手,咬破了他的中指尖,然後又很快地咬破了自己的食指!

  不等血液流出,她已將兩枚咬破的手指在傷處緊貼在一起,同時急聲道:「阿芳!把他的肩頭的傷口用手按住,不管受到多大的重力都不許放手!」

  阿芳臉上泛起難色,訥訥地道:「季姑!你這樣做是否恰當?那個人已經快死了,再說你好容易……

  那女子沉下臉微怒道:「阿芳!我只叫你用手做事,並沒有叫人用嘴說話!」

  阿勞不敢多說了,莊重地探手按住金蒲孤肩上傷處,那女子隨即閉上雙目,狀如入定,一言不發!

  黃騖幾次想沖上前,看看他們究竟在搗什麼鬼,都被浮雲上人拉住了,而且還頻頻以目示意,叫如不得妄動!

  片刻之後,金蒲孤白皙的臉上開始有了血色,而那女子的臉卻越來越蒼白,阿芳的臉色卻十分凝重,按在金蒲孤肩上的那只手不住地顫動,一半是由於心情的緊張,另一半也是為了用力的原故!

  又過了片刻,那女子虛弱地張開眼睛道:「大師!我真氣已衰,已有力不從心之感,大師能助一臂之力嗎?」

  浮雲上人立刻道:「女菩薩本吾佛捨身飼虎之慈悲精神,老衲敢不盡心成全!但不如何以為助!」

  那女子道:「用手抵我後心,徐徐施力!」

  浮雲上人飛速上前,一手抵住她的後心,另一手卻輕拍在她的兩肩之處,那女子身子一軟倚在浮雲上人的臂彎中,睜目急叫道:「大師這是做什麼?」

  浮雲上人一面捺住金蒲孤指上的破孔,一面歎息道:「女菩薩救人心切,竟忘顧己身之安危,老衲實不忍坐視,此子得女菩薩一半之血液為潤,生命諒無危險,老衲身藏有生血膏元之藥,可于短時間內助之自生新血,女菩薩不必耗損過巨……」

  那女子輕輕一歎道:「大師但知其一,不知其二,這人患有一種稀世之絕症,血漿稀薄似水,一旦血管破損,創口無法自凝,勢必流盡鮮血而死,我雖然傳給他一半的血液,仍不足適應地體內之需,大師萬勿延誤!」

  浮雲上人正色道:「一個人的血量有限,女菩薩如傾而注,雖然救活了他,女菩薩自己又怎麼辦呢?」

  那女子閉目較歎道:「我不去想這個問題,此人身具異稟,骨相情奇,將來必大有作為,假如我能救了他,是雖死猶生,大師快解開我穴道,如前言而作,以免功虧一賞,使得我們兩個人都耽誤了

  浮雲上人還是猶疑未決,黃鶯已約略有點明白,連忙道:「既是金大哥得到人血就不會死,何必要你一個人犧牲性命來救他呢,我們也可以輸給他一點呀!」

  那女子望了她一眼道:「以血易血,豈是人人可為,假如輸血者功力不足,反而損已而無功……」

  黃駕連忙道:「我的功力夠嗎?」

  那女子又道:「恐怕不足,而且我的血質與你也未必相合,他已經受了我一半的血液,換了第二種性質不同的血,徒然促其死亡而已!」

  黃駕一愕道:「一樣的血,還有什麼不同的?」

  那女子若笑一聲道:「通常的人血約分三種形質,只要找對了血性,大致可以通用,唯獨我的血質又與常人不同,其色向微碧,謂之素女血,千百人中,難得其二……」

  浮雲上人神色微動道:「這素女血有何種特異之性?」

  那女子低聲道:「素女血僅見於女身,生具此血者,性端而志凝,無天葵之更調,淡男女之情欲……」

  黃鶯忙又問道:「什麼叫天葵?」

  浮雲上人輕聲斥責道:「鶯兒!不懂的事情少問?」

  黃鶯偏著頭道:「我的血裡面也帶著一點綠色,跟常人有點不一樣,爺爺替我把過脈,說我是什麼天陰脈!」

  那女子神色一動,連忙問道:「你今年幾歲了?」

  黃鶯想想道:「十九歲了!」

  那女子又問道:「你每月可有月紅?」

  黃鶯鼓起眼睛問道:「什麼叫月紅?」

  浮雲上人道:「女菩薩,這丫頭不知人事,所以發身較遲,可能還沒有接觸到那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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