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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金蒲孤不禁一怔,看天山逸望的情形不像是中迷的樣子,乃試探著問道:「師父!徒兒是來救您出去的。您被劉素客困住了……」

  天山逸叟大叫道:「混帳,連我都被困住了,你有多大本事,居然敢來救我,留在葫蘆裡的紙條你看見了沒有?」

  金蒲孤更奇怪了,因為天山逸望的神智很清醒,根本就沒有入迷,乃歡聲道:「徒兒看見了!」

  天山逸叟叫道:「看見了為什麼不趕快滾,我把你養到這麼大,教給你武功,不想你糊裡糊塗地死在這兒!」

  金蒲孤連忙道:「徒兒要除去劉素客!」

  天山逸叟冷笑道:「你行嗎?」

  金蒲孤不禁一怔,聽師父的口氣又似乎不太對勁了,乃囁囁地道:「徒兒已經連闖過好幾關了,劉素客以智力困徒兒不住,勇力自忖足論……」

  天山逸更厲目一瞪道:「放屁!劉素客天縱之資,豈會輸在你這毛頭小夥子手上!」

  金蒲孤正要辯解。

  劉日英在旁輕輕一歎道:「金公子,今師的神智任何一點都很清楚,只有對家父的觀念受惑甚深,你無法勸醒他的……」

  金蒲孤聽見劉日英的話後,才是真正的吃驚了,怔怔地道:「你父親能把人改變得如此……」

  劉日英輕輕一歎道:「家父不是能把每一人都遂心所欲地改變,例如公子就是他無法改變的一個……」

  天山選史又瞑目大喝道:「孽徒!你再不走我就一掌斃了你!」

  金蒲孤淚流滿面,撲的一聲,跪在天山逸叟腳前,帶著哭聲道:「師父!您還是殺了我吧!徒兒情願死了也不能看著您受奸人的愚弄……」

  天山逸叟怒容滿面,大聲喝道:「好!孽徒!你自己想死,我就成全你吧!」

  說完踏前一步,舉起手掌就朝他的項門擊下來。

  劉日英驚叫一聲,掩面不敢看下去,然而她的耳中卻只聽見天山逸叟一聲怒喝:「臭釣魚的你憑什麼多管閒事……」

  她放開了手,只見南海漁人的釣竿又擎在手中,竿頭的釣絲纏在天山逸叟的掌上,金蒲孤還是直挺挺地跪著。

  那一定是南海漁人在危急中出手,救了金蒲孤的命!跟著門後人影幌動,接連出來了三個人!

  奕仙白茶居中,奕神竺宮與耿不取分列左右。

  耿不取首先過來,把金蒲孤扶了起來輕聲道:「小子!你還是走吧!劉素客終於還是贏了……」

  金蒲孤連忙道:「老耿!你也受了他的蠱惑了?」

  耿不取搖搖頭道:「沒有,時間太短,他來不及對我施行迷魂的法術……」

  金蒲孤怔然道:「那你見到劉素客了?」

  耿不取點點頭。

  金蒲孤輕聲而嚴厲地問道:「你為什麼不殺了他?」

  耿不取歎道:「你以為老頭子沒打這個主意?可是這傢伙太厲害了,他在我全身的穴道上都釘了一根金針,雖不叫我致命,卻將我的勁力都閉死了,現在我只是一個衰弱的老頭子,連一支雞都殺不死,別說是殺人了!」

  金蒲孤凜然一驚。

  耿不取扶他的手軟弱無力,想來他說的話一定是實情,這時南海漁人已經將釣絲收回,橫竿攔住天山逸叟,不讓他沖過來,回頭對金蒲孤道:「小夥子,你快決定一下,倒底是走不走?走,自然是不成問題,不走!只有先殺了今師,才能找到劉素客……」

  金蒲孤擦擦眼淚道:「前輩!您能否將家師制住而不傷他的性命……」

  南海漁人搖頭道:「我沒有這份能耐,令師經劉素客施行惑心大法後,功力驟增,就是想殺死他我也不一定有把握!不過我還有幾式殺手絕招,或許可以成功,要想制住他是絕對不可能的……」

  金蒲孤頓時陷入了一個極難的處境,南海漁人的話也是真實的,擒敵比殺敵難多了,高手對招,技高一著者,可以殺死對方,若是想制住對方,則必須高出對方很多才行……時間不允許他多作考慮,因為天山逸叟又開始想沖過來。

  耿不取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子!不管你作何決定,老頭子總是支持的,你師父就是死了,我想他在泉下也不會怪你的!」

  金蒲孤的眼淚又流了下來,遲遲未能作答,耿不取憤然地摑了他一個嘴巴罵道:「沒出息的小子,你一路上過關闖到此地,何等神氣,現在卻擺也這一幅娘娘腔來,假如那釣魚的肯聽我的話,我一定叫他趕快出手……」

  由於耿不取的勁力已失,這一掌打得並不重,卻已將金蒲孤由迷惆中打醒過來,怔怔地道:「你是要我殺死師父?」

  耿不取點頭道:「不殺他就無法剪除劉素客,今天不殺劉素客,由他重新佈署後,你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權衡輕重,你還有什麼可考慮的!」

  金蒲孤想了一下,突然對南海漁人道:「前輩請出手吧!我不能為了一己的私情而貽誤天下,今日不除劉素客,容他流毒天下不知還要有多少人受害!」

  南海漁人呆了一呆道:「你真是這樣決定了?」

  金蒲孤堅決地道:「是的!我殺死劉素客後馬上自殺,對公私都可以交代了,而且家師一代人傑,我也不忍心見他成為劉素客殘賊生靈的工具!」

  南海漁人沒有說話,手中長竿一幌,化為千點青影,罩向天山逸叟的身上,天山逸叟則仗著一雙肉掌,與他交博在一起,二人對持了十幾個回合,南海漁人突然將長竿一指,將勁力集中於一點直點過去!

  天山逸叟連忙翻開手掌抵住竿尖,雖然將來勢擋住,可是他的身上卻連連後退,白狄與竺青見狀都低吼了一聲,同時飄身過去,各伸出一支手,握住天山逸叟的兩臂,將內力傳過去,幫他抵住南海漁人的長竿!

  南海漁人以一抵三,就相當吃力了,他身上的衣衫都自動地進裂開來,每一條肌肉都像丘陵般地填起,那根竹的漁竿在雙方巨大的擠壓下,變成了弓形,四人的神色都顯得異常凝重!

  金蒲孤也緊張異常,他知道雙方已進入了性命之搏,目前是個勢鈞力敵的局面,任何一方只要有一點內力不繼,立將為對方的巨大所傷而致粉身碎骨!

  耿不取觀戰片刻,忽而輕輕一歎道:「劉素客真可惡,假如他不把我的穴道閉死,我只要上去幫個手,問題不就解決了!」

  金蒲孤望了他一眼,心中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耿不取這番話分明是說給他聽的,也是告訴他該怎麼做!

  他又思索片刻,見南海漁人已有不支之狀,乃毫不考慮地擄袖上前,伸手要搭在那根竿子上。

  南海漁人大喝道:「不許上來!我這根紫青寒竹雖是千古珍物,卻已到了它最大的負荷程度,你只要再加上一點力,竿身立刻會炸得粉碎,那時我們五個人誰都活不成了……」

  金蒲孤果然縮回了手,怔怔地道:「那前輩已經支持不住了,我該怎麼辦呢?」

  南海漁人大喝道:「你怎麼知道我支援不住了?」

  金蒲孤微異道:「局勢甚明,一望即知……」

  南海漁人冷笑一聲道:「目前我只用到十成功力,看起來是比他們差一點,可是我把功力加十二成,一定不怕他們,我只是擔心這根竿子吃不消,假如它炸開來,碎片四散,十丈之內,當者立斃,你還是站開點,必要時我可顧不得這麼多……」

  金蒲孤一驚道:「前輩千萬不可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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