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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兩年的時間並不長,可是常日困此斗室日子不太好過了,尤其是師父天山逸叟和耿不取都落在劉素客的手中。

  劉素客會對他們怎樣呢?還有很多的武林知名之士也都被困在此地,兩年後,天下又將是怎麼的一個局面呢?

  焦急儘管焦急,表面上卻裝若無其事的模樣,在屋中四下打量一番,隨即坐在一張白楊木的短榻上養神!

  不知什麼時候,眼前人影一閃,卻是劉素客的大女兒劉日英進來了,金蒲孤卻征了一怔!

  他雖然閉著眼睛,敏銳的觀察力還比睜開眼睛還要尖靈,那是他在天山學藝時所練的基本功夫!

  可是劉日英是從那兒進來的?怎麼進來的?他居然一無所知,甚至於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假如不是劉日英身蘊奇技,就是劉素客在這間屋子中的佈置太神妙,兩者推測起來,後者居絕大的可能?

  劉日英的臉上帶著一點羞色,也帶著一點憂色,她右手提著一個精美的食盒,左手卻提著一個有提柄的瓷桶。

  在金蒲孤的目前半丈處站住,輕輕地招呼道:「金公子,用餐的時間快到了!」

  金蒲孤淡淡地道:「有勞小姐了,令尊怎麼會給你做這種事呢?」

  劉日英低著頭道:「家父心敬公子,深恐別人侍候公子不周,特地指定賤妾管照公子起居!」

  金蒲孤來了一呆道:「令尊要我在此地留兩年呢?」

  劉日英點頭道:「是的!兩年中,兩年中飲食三餐俱由賤妾負責送來,這菜肴也是賤妾自己下廚做的!」

  說著打開食盒,裡面是四色精織的小菜,一碗湯,一盤白麵的薄餅,香氣四溢,然後又是一小壺酒。

  她把一切都安放在桌子上,然後道:「賤妾雖不敢以易牙自居,然而對於刀砧之道頗有研究,相信公子還可以勉強下嚥!」

  詞色溫順,金蒲孤滿心的不情願,卻也無法對她發作,只得指著那灑壺道:「只給一壺酒,令尊未免也太小氣了吧!」

  劉日英輕輕地道:「此酒乃家父精心所釀,名曰『一壺酒』,不管一個人的酒量大小,飲此一壺,都可以有五六分酒意,為飲中最高之境界,再多便要爛醉如泥了!」

  金蒲孤這下子可找到發作的機會,大聲道:「那就請小姐再拿一壺來,我就是想醉,事大如天醉亦休,醉得昏天黑地的,可以免去我胡思亂想!」

  劉日英委婉地道:「公子要想排遣時光的方法很多,何必一定要在醉鄉中去渡過呢?」

  金蒲孤一哼道:「醉鄉路穩宜頻到,你父親把我關在這裡,使我失去了自由,除了一醉解憂……」

  劉日英笑道:「公子何必那麼喪氣呢,您在這裡可以得到世上最優厚的待遇,您要什麼都有,手談可以由白素容小姐相陪,聽樂有三妹星英,她會一切的樂器,談天有二妹月英,她除了精於刺織外,治學最豐,三填五典,人索九丘,只要公子提出來,她那能湊上幾句……」

  金蒲孤嗯了一聲道。「她們倆沒被你父親關起來?」

  劉日英微笑道:「二妹三妹聽了公子的當頭棒喝後,曾經找家父下過說詞,可是她們又被家父說服了!」

  金蒲孤一愕道:「你父親用什麼話說服她們的?」

  劉日英道:「任何事物都有正反兩面的,公子能說出一面的理由,家父自然也有另一面的理由!」

  金蒲孤不做聲了,端起酒壺一飲而盡,發覺那酒味果然絕佳,醺醺然已有五六分的酒意,便又開始就著小菜吃面餅,餅鬆軟而脆,菜鮮美而可口,不知不覺間,吃得乾乾淨淨!

  劉日英大感欣慰道:「多謝公子賞光!」

  金蒲孤忽然一笑道:「令尊對我的設想倒是周到,只是有一件事不知可曾替我準備著!」

  劉日英連忙問道:「什麼事?」

  金蒲孤故意斜眯著眼睛道:「我在此他衣食可保無虞,而且一切供應都是最好的,古人曾雲:『飽暖而思……」

  雖然他是故意作難,那淫欲二字,究竟不好意思講出口來,誰知劉日英卻大方地道:「這是人情之常,家父早已關照過了,只要公子指定一聲,愚姊妹三人都可以為公子薦枕席……公子要我們哪一個?」

  金蒲孤倒是一怔,可是他依然故意作態道:「令姊妹各有千秋,我真不知道如何取捨!」

  劉日英依然大方地道:「那也不要緊,愚姊妹可以同時委身公子,而且公子如覺得仍不滿足,家父的六個姨娘也可以聽由公子召喚……」

  金蒲孤這下可不能再開玩笑了,連忙道:「這是什麼話?劉素客把我看成什麼樣的人了?」

  劉日英笑笑道:「家父把公子看作人間第一奇才,所以才作那種吩咐,而且這也是對公子一種速成……」

  金蒲孤大聲道:「胡說!這算什麼!……」

  劉日英笑道:「公子不要著急,聽我把話說完了……家父認為要你成一個非常之人,必須要經過非常的手段,公子天縱之資,可惜年紀太青,經歷的世事太少,為了要公子速成起見,他才安排了這一個環境,使公子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把一切人情的欲望全滿足了,然後才可以專心一志去鑽研學問,兩年之後,始可大成!」

  金蒲孤對這種怪論調簡直從所未聞,不禁又掀起了好奇之念道:「我一共才得兩年時間,那裡能體驗學習到這麼多?今尊未免把時間限制得太迫促了一點。」

  劉日英笑笑道:「不然!家父所立的兩年之期,說起來還算是最寬裕的,實際上家父把前一年半的時間,都作為公子恣情縱欲之用,真正給公子學習進修的期間只有半年,他許連半年都用不了……」

  金蒲孤連忙搖手道:「慢來!慢來,你能解釋得更詳細一點嗎?」

  劉日英笑道:「人之所欲可分為兩方面,一是屬於心裡的,如權勢富貴等,這類欲望,永無滿足之境,剛好公子天性怕淡,對這些全不感興趣,於是只剩下身體本能上需要了,那比較簡單,口腹之甘,美色之賞,音樂之聽,也許不到一年公子就會厭倦了,那時公子必會在智識上感到不滿足,以公子過目不忘之資,半年之內!必可成為天下第一人!」

  金蒲孤想了一下才道:「劉素客把我造成天下第一人,他自己又置於何地呢?難道他肯屈居天下第二人嗎?」

  劉日英一笑道:「那就不知道了,不過家父不會肯以第二人為滿足,他一定想盡方法,與公子一爭上下,也許這就是家父要培育公子的原因!」

  金蒲孤默然沉思,劉日英卻臉紅紅的,開始慢慢地解脫自己的衣服,金蒲孤見了大驚,連忙止住他這:「你這是幹什麼?」

  劉日英低頭道:「妾身已經把話對公幹全說明了,現在就開始實行,本來委身以為公子生性拘泥,也許不會這麼早提出要求的……」

  金蒲孤連忙道:「你不要胡鬧,剛才我是故意說著玩的,你怎麼可以認真呢!你去告訴劉素客,說我感謝他對我一切的安排,可是我不要他如此成全,我自知此刻也許不足以與他相爭,可是我願意用我自己的方法求進取!」

  劉日英一怔道:「家父窮數十年之研究心得,才想出這一個方法,若不通過人欲,公子絕不能有所大成!」

  金蒲孤點頭道:「這個我知道!眼空心空而後身空,空才能容物,才能接受身外之秀,佛家早就把這個道理研究出來了,所以他們才說出色空為一的大道……」

  劉日英道:「公子既然明白這個道理,就應該接受家父的安排,賤妾之烹飪自信足以窮天下之甘味,愚姊妹加上六位姨娘,亦可稱天下絕色之最,家父還教過我們男女房中之術,公子到那裡都無法找到更好的環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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