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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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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隨來的木匠,在掘墓莊丁退走後,也帶著必要工具開始啟棺。 在場百餘人的心情,都隨著緊張起來,個個睜大眼睛,屏息等待。 「諸位請等一等!」 又有人說話了,是銀槍邱廣超,他也擠到最前面:「邱某還有話說!」 衛天風側過臉道:「邱老爺子那來這多的話?」 邱廣超道:「開棺之後,是由那位高人相驗,衛堡主應事先做個明白交代!」 衛天風道:「衛某早就請來驗毒高手,尊駕但請放心!」 邱廣超冷笑道:「由你請來的人相驗,公平麼?」 衛天風道:「如果老爺子信不過衛某,衛某方才已經說過,在場這多高人,誰都可以幫忙。」 「不必了。」談不同接上了腔:「在下有位好友,相信在驗毒方面,很少有人能比得了他。」 衛天風不屑的瞥了談不同一眼道:「這位高人是誰?最好先請出來讓大家見識見識!」 談不同高聲道:「順天府的仵作大人、聖手神判楊天松,衛堡主,你看如何?」 此語一出,在場百余人齊感大大一驚,他們平時雖與官府素無來往,卻多半聞知京師順天府有位聖手神判楊天松,他能趕來青龍嶺參與驗屍,這是誰也預料不到的。 衛天風嘿嘿笑道:「談門主,你不是開玩笑吧?」 談不同道:「人都來了,在下豈能在這種場合開玩笑,楊兄,你請自己表明一下身分吧!」 楊天松雙手高舉,接著向在場拱拱手道:「在下就是楊天松,各位高人請多指教!」 群豪中有不少見過楊天松的,連衛天風也對他稍有認識,但卻不解楊天松何以能撇開公事由順天府趕來青龍嶺。因為在場所有的人,除談不同等外,誰也不知道這位聖手神判已辭差在野。 衛天風雖不願楊天松插手相驗,眾目睽睽之下,卻又無法採取拒絕手段,怕的是若因此激起在場眾人的疑心或不滿,反而弄巧成拙。 同時他也料定上官嵩必然只剩下一副骸骨,高明如楊天風,想驗毒也必然無能為力,何況縱然能驗出死者中毒,他也有辦法使在場的人不致相信那是真的。所以,他仍保持一副非常鎮定的模樣。 開棺工匠,很快的已除去棺上的封漆封布和封釘,但他們不敢徑行打開,只待衛天風下令。 衛天風卻忽然高叫道:「各位請靜一靜,在開棺前的最後時刻,雙方必須有個協議。」 在場人眾,不知衛天風又要賣什麼關子,全無一人應聲。 衛天風眼神盯注在上官紅臉上:「上官姑娘,開棺大事,非同兒戲,咱們應當談個條件。」 上官紅冷然說道:「什麼條件?你說吧!」 衛天風正色道:「倘若驗出令尊系中毒而死,衛某情願自刎墓前,以謝令尊在天之靈!」 上官紅未料到他會立此重誓,呆了一呆,尚未答話,只聽衛鐵民失聲叫道:「爹,這怎麼可以,就算姑丈是中毒而死,也不能斷定是您下的毒手。」 衛天風仰天黯然一笑道:「大丈夫活在世上,富貴榮華不過過眼雲煙,唯有聲名信譽,才可千古不朽,倘若上官大俠死有冤屈,不管是誰下的毒手,衛某都願承擔這項罪名。」 衛鐵民情急叫道:「爹!這樣太不公平了!難道……」 衛天風顯得極為悲壯的一陣大笑道:「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為父縱然一死,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我要問一問上官姑娘,倘若驗不出令尊中毒,你又如何?」 上官紅朗聲道:「從此退出江湖,遠走江南,永不過問先父身後之事。」 「好!一言為定。」衛天風高聲吩咐道:「開棺!」 棺蓋啟處,在場群豪,齊齊發出驚呼。 上官紅和司馬青也大感意外。 衛天風卻幾乎呆在當地。 衛彩雲臉上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 棺槨內的上官嵩,和臨終時竟毫無異樣,不但半點不曾腐壞,簡直栩栩如生。 人死百餘天,遺體竟能毫無變化,實屬世上少見之事,難道已經練就金剛不壞之身? 上官紅再見父顏,又是熱淚奪眶而出,但她悲傷中又覺得安慰的,是既然屍身不壞,則檢驗是否中毒必定不難,看來衛天風兄妹的偽善面目,立刻就要在在場群豪前揭破了。 在場所有的人,也意識到既有聖手神判楊天松負責驗屍,真相如何,不出片刻,便見分曉,若當真中毒,衛天風是否會當真自刎墓前? 這是最緊要的時刻,眾人在開棺時的一聲驚呼之後,很快就肅靜下來,幾乎連空氣也近於窒息。 所有視線,不約而同的投注在聖手神判楊天松身上。 楊天松緩緩走近棺前,先在死者額頭輕按了幾下,然後仔細摸索頭上各部發根。 足足半盞熱茶工夫過去,再從褡褳內找出一支銀簪樣的東西,先插入死者鼻孔,再插入口內,很久之後,才拔出來凝神仔細觀察。 上官紅和司馬青,雖急於得知分曉,卻又不便出聲詢問。 楊天松再從褡褳內摸出一隻綠色玉瓶,向死者口內滴了幾滴淺紅色的液體。 這大約就是他自製的獨門藥物,能在屍體上逼走解毒藥力,使原有毒跡再現。 他靜靜地默察了片刻,又取出那銀簪一樣的東西插入口中。 「楊兄!是否還要解開衣服察看全身各處?」談不同忍不住問。 楊天松搖搖頭:「不必。」 又過了一盞熱茶工夫,楊天松終於收起所有用具,退回幾步,面色凝重,不發一語。 談不同走近楊天松身邊道:「楊兄,結果如何,怎麼不說話?」 上官紅和司馬青也迫不及待地望著楊天松。 衛天風更是屏息以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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