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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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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哈哈大笑道:「和尚聽說此地住了一對絕代天驕,特來拜候。」 司馬青一笑道:「此乃我夫婦二人的私室,出家人不該前來。」 僧人大笑道:「和尚也是人,一樣有七情六欲,和尚曾經發誓,要見到一個絕世美人才肯還俗,怎奈尋訪多年,始終未曾見到一個人間絕色,久聞上官女俠乃武林第一美人,故而特來要求佈施,一結善緣。」 司馬青笑道:「這就是拙荊上官紅,和尚見到了,覺得如何?」 僧人笑道:「果然人間絕色,和尚雖覺仍有美中不足,但是人間再無美女,也可差強人意了,但不知施主可肯慈悲一二,助小僧還俗?」 司馬青道:「和尚,你當真看准了,拙荊可以幫助你還俗?」 「是的,和尚雖然覺得略有瑕疵,比如說下巴稍尖了一點,眼睛太凶而帶煞氣,但是和尚還俗心切,只好將就了。」 司馬青笑道:「好,紅紅,這個和尚人雖無禮,但是眼光還不錯,我認為你已經十全十美了,他居然還能找出你兩處缺點,咱們就佈施他一下吧,他叫鐵缽和尚,還有點名氣。」 上官紅卻叫了起來:「什麼,鐵缽和尚,江湖上聞名的凶僧!」 鐵缽和尚大笑道:「不錯,和尚是聲名狼藉的大凶僧,今日前來,向女菩薩化一番善緣,請代和尚洗洗這雙泥腳。」 說著就地一坐,把鐵缽往面前一放,缽裡有著半盆清水,然後把一雙泥腳往旁邊一放。 鐵缽和尚在江湖上的名氣很大。因為他喜歡殺人,而且殺得很多,他殺人全憑高興,不論善惡,不分男女老幼,凡是他看中了,認為該殺的,他絕不放過。 不過他的武功也很高,被他殺死的人中,有些是極具名望的武林名師,但也有不會武功的女人與小孩,因此才被人目為凶僧。 他的兵器就是這口鐵缽,而被他殺死的人卻妙得很,不是身首異處,就是攔腰斷成兩截,要不然就把人從頭到尾,活劈成兩片,斷處如經利刃所削,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用鐵缽造成那個結果的。 有人親眼看過他殺人,沒有用別的兵器,鐵缽出手,從對方的身邊擦過,即已屍斷兩截。 因此,鐵缽和尚殺人的方法,就成了江湖上的一個謎。而鐵缽和尚的人也像個謎。 沒有人見到他,他突如其來的出現,殺過人之後,有人追蹤他,但是一眨眼,他又突如其然地消失了。 這份形相,再加上他手中的鐵缽,應該是很好認的,但是從沒有人能摸准他的下落。 存心找他找不到,但他要找的人也跑不掉。 上官紅沒想到這個謎樣的人物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而且看他的樣子,竟是在等著自己去替他洗腳。 照上官紅平時的脾氣,早就拔出劍來跟對方拚命了,但是這兩天跟司馬青相處,她已學得溫柔多了。 所以她看看那雙泥腳,又看看司馬青,但司馬青卻可惡地別過臉去,不給她任何一點暗示。 上官紅只有皺皺眉頭道:「青哥,我當真要替他洗腳?」 司馬青道:「當然不是非洗不可,不過這和尚法眼很高,肯讓人替他洗腳的並不多。」 鐵缽和尚笑道:「豈只不多,而且少得可憐,連尊夫人算上,也不過才三個人而已。」 上官紅不禁好奇地問道:「以前那兩個是什麼人?」 「一個是位得道的高僧,他立志要渡化洒家,叫洒家放下屠刀不再殺人,跟洒家對談了三天的道理,叫洒家立即戒殺。」 上官紅道:「那你一定答應了?」 鐵缽和尚哈哈大笑道:「那是五年前的事,在這五年中,洒家又殺了不少的人,可知他答應了沒有。」 上官紅不禁怔道:「他既是一位得道的高僧,又立志要渡化你向善,這點事他難道不肯做嗎?」 鐵缽和尚笑道:「他生性愛潔,嫌洒家的那缽水太髒。」 「豈有此理,那有這種事的心。」 鐵缽和尚一笑道:「洒家所取的水的確太髒,那是一個婦人臨盆分娩後洗濯身上血污的殘水,觸鼻一股腥臭,洒家捧了進來時,他已嘔吐了兩次,最後洒家要他洗腳,他說什麼也不肯,更說出家人最忌此類血污,他已修成正果,一著污穢,前功盡棄,不願壞了道基。」 上官紅歎了一聲道:「這位高僧參的是野狐禪,已經入了魔道,怎麼還能稱為得道之士呢!出家人四大皆空,百無禁忌,眼中著相,便是未悟,何況婦人生育所流之血乃自然之現象,說它髒可以,說沾上了就壞了道基,則是走火入魔了,因為這些血污乃母體孕育子女辛勞的表徵,乃極為神聖之證物,童兒無知,不知母者生育之苦,成人觀之,始知呱呱墮地時,母難之艱辛而體親恩之深,何汙之有。」 鐵缽和尚大笑道:「高論,高論!和尚說給十個人聽過,那十個人有九個認為洒家太過分而強人所難,因為那般出家人是最忌血房,有一個人則認為那老和尚心口不一,既然立志渡人,就應該不顧一切,舍己而耘人,他卻把自己的道基看得太重,可見他以前所做善事,只是為了積滿功德,而成正果,皆在修己,非為渡人濟世,不過這十個人都認為洒家殺了那老和尚不當。」 上官紅愣然問道:「上人殺了那個和尚?」 「不錯,難道他不該殺?」 上官紅笑笑道:「這一點我暫時不予置論,我倒想問問第二個人是誰。」 鐵缽和尚:「是一個名妓,洒家許她百金為酬,叫她洗腳,她嫌髒不肯,洒家增至萬金時,她終於動心而肯了,所以洒家在她洗過腳後殺了她,遺下萬金作為她的修繕廬墓之費。上官女俠認為這人該不該殺?」 上官紅道:「這個妓女倒是不該殺。」 「為什麼?洒家最痛恨心口不一的人,百金數她嫌髒,萬金之數她就不嫌了,可見她是嫌錢少而不是嫌髒。」 上官紅笑道:「她身在青樓,原是為待價而沽,既為名妓,身價自然要高一點,上人出的價不夠高。」 鐵缽和尚瞪起大眼道:「她陪人一夕纏頭之數,也不過是十金而已,百金怎麼還嫌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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