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金玉盟 | 上頁 下頁


  起初,大家是頗為驚詫,如此大事,為什麼不告訴大家一聲,熱鬧一番呢?

  但是往深處一想,覺得還是不鋪張也有道理,上官嵩本來就不喜歡驚動人,他身為盟主,整天都是急人之急,排除別人的料紛,從沒為自己的私事煩過人。

  比如說他的女兒上官紅出世,他的妻子過世,都是悄悄的沒有驚動任何人,自然也不會因為續弦而大事慶祝的。

  另一方面,衛天風倒是個愛熱鬧的人,可是他的幼妹衛彩雲三十五歲才嫁,到底也不是很光彩的事。

  不過經此一來,上官與衛家的關係更近了,這是大家很感欣慰的事,唯一感到遺憾的是上官嵩的女兒上官紅與繼母之間,相處並不融洽,衛彩雲嫁過來一年就想親上加親,把上官紅許給她的侄兒衛鐵民。

  上官紅不答應,一怒離家,才使她的鮮衣白馬的倩影麗姿遍見江湖,也使很多人暗中念佛,天心無私,畢竟在司馬青之外,又降生了一個上官紅。

  ***

  看著他們並行的儷影,原該使每個人都感到羨妒的,但居然沒有一個人能萌起妒念。

  這兩人原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叫人妒不起來的。

  大家只覺得很安慰了,他們畢竟在一起。

  只是在並行的那一雙騎影間,並沒有如大家所想的那樣,雖是在一起了,卻還有著一段距離。

  他們只是清除了隔閡,並沒有在往更進一步的感情上推展,因為現在還不是時候,至少在上官紅說來,她沒有這個心情,但先開口打破沉默的還是她。

  「司馬兄!多謝你的幫助。」

  司馬青瀟灑地笑了一笑:「沒什麼,這本是我該做的,而且我很抱歉,沒有能早點來,讓你為我受了幾天的罪。」

  兩人間又是一段沉默,又是上官紅道:「但你來得恰是時候,也只有在那個時候揭穿他們的陰謀,衛天風才不敢發作,如果在早一點的時間來,全是他們的人,他們根本不會讓我出來。司馬兄,你來幾天了。」

  「三天,我前天就來到了。」

  「你躲得真密,差點沒把我急死,五天前,我就遣了四個人,分別迎向四面去等你,今天早上,回來了三個,卻都說沒有看見你,只有雷四沒回來,我只有寄望在他身上了,對了,是雷四告訴了你的吧?」

  「是的,他在四天前就找到了我。」

  「司馬兄,你對他所說的事還沒有完全相信嗎?」

  「是的!那的確很難令人置信,尤其是他說令尊是被衛彩雲以慢性的毒藥慢慢毒死的,更是難以令人取信,因為他們畢竟是夫婦,何況這件事關係太大,只憑一面之詞,我實在不敢輕于取信,上官姑娘,你不會見怪吧!」

  「不!我也知道很難令人置信,因為他們的做法太周密了,我乍聞噩耗時,也不敢相信,所以先父的遺言,原是叫我不必回來,但我非回來看看,那知一回來,就被他們軟禁了起來,不讓我跟人見面。」

  「令尊既然先著人通知你,可見是早已洞悉了他們的計畫了,為什麼不加揭穿呢?」

  「先父在三個月前才發覺中毒已深,功力全失,也才真正知道是衛家的人下的手,但是已無力振作,因為衛彩雲已經收買了嵩雲別莊上大部分的人手與四大總管,九個門徒,只有他老人家身邊的四名衛士與十幾名莊丁,還是先母陪嫁時帶來的人,忠心耿耿,全莊都在他們控制之下,如果冒然加以揭發,這些人都將難逃毒手,萬不得已之下,只有叫他們要忍著,設法保全小妹了。」

  司馬青頗感意外地道:「衛彩雲雖非正娶,但已經是你家的人了,她怎麼忍心對令尊下這個毒手的?」

  上官紅卻恨恨地道:「她雖然嫁了過來,卻根本不能算是我家的人,先父對先母伉儷情深,先母臨終之際,先父曾當著我的面,發誓守義不娶,先母身故才滿三年,怎麼會娶她呢?」

  「可是令尊畢竟是娶了她呀。」

  「那是迫於情勢,不得而已,娶過門之後,一直沒有跟她同過房,兩人只是一個名義而已,所以衛家雖然說是將她嫁給先父續弦,先父卻從沒有在人前承認過,只是礙于衛天風的顏面,未加否認而已,就因為這緣故,先父才要我出去行俠,不要留在家裡,跟她衝突,因為先父家中人來客往很多,他可以用小妾名義對人介紹,我卻不能失禮,不以繼母稱之,但事實上她的確不是我的繼母,先父也不能要我如此稱呼她,為免尷尬起見,只有兩不見面。」

  「這……對衛家而言,的確是很委屈了。」

  「是的!不過先父當時就提出條件,絕不續弦,也不能公開承認她的名分,我很奇怪他們怎麼肯委屈求全地答應了,剛嫁過來的第一年,先父還在懷疑她別有用心,而加以防範著,可是她表現的確很好,理家有條不紊,對人溫婉可親,只有為衛鐵民提婚時,與先父爭執了兩句,我也正好借機會跑了出去,衛天風還來把她妹妹斥了一頓,說兒女婚事全憑緣份,衛鐵民不過是對我思慕傾心,怎可強求,又向先父致歉說不可傷了兩家和氣,他這樣合情合理,先父才疏于戒備,更因為本身事情,慢慢的把家中事務也分了一部分給她管,讓衛家的勢力插了我家。」

  司馬青歎道:「巨奸大惡之徒,偽善的工夫一定做得特別好,衛天風本不是那樣委曲求全的人,忽然會變得這麼通情達理,其中必有圖謀,令尊太不小心了。」

  上官紅苦笑道:「司馬兄!你也常在江湖行走,衛天風這幾年的表現,誰能挑出他一點錯來,連昔日受過他的欺淩,對他成見極深的人,也都改變了對他的看法,今天我們雖然揭穿了他的一部分偽善面目,但對他的聲望並沒有多大打擊,跟著我們一起離開的人,不過十之一二,大部分的人,還是對他存著希望,希望他能像先父一樣,致力於武林安寧。」

  司馬青只有一聲長歎:「那也怪不得那些人,因為北地五省武林道中,除了他之外,別人也挑不起這份擔子,如果他能本著前幾年的行事準則,倒也不失為一方人傑。」

  上官紅輕歎道:「先父也是這樣希望,所以在知道自己受了計算後,未加發作,反而立下遺書,把上官家的一切遺給了衛鐵民,唯一的要求就是請他們放過我。我今天只揭穿了他們的奪權陰謀,卻不敢說出他們謀害先父之事,也是為了保全他們一點顏面,希望他們能真正負起武林盟主的職責。」

  司馬青肅然道:「上官女俠,你的心胸實在令人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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