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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九


  劉光遠臉色一變道:「好!你們想跟我作對,那可怪不得我了,我倒要看看你們如何殺得死我。」

  尤新貴沉聲道:「殺死你,我們的能力恐還不夠,但至少可以把你的黨羽收拾下來,使大家能集中全力對付你。

  二位小姐,用我告訴你們的方法親手施為吧,今天是最後一個機會了,如果再不能成功,莊主的血海深仇恐怕永遠也沒有昭雪之日了。」說著三人一起發動,揚手射出一蓬牛毛細針。

  這蓬網針又多又密,也不知道是什麼質料,脫手之後射向那些劍手,也沒有造成什麼傷害。

  但戰局延緩下去,情況忽而改變了,那批劍手的功力竟大為減弱,雖然他們的身手仍相當的靈活,可是勁力大減。

  首先得手的是程一斧,他正處於危境,被兩個人同時用劍砍中,以他們先前所顯示的武功來看,這兩劍縱然殺不死他,多少也能使他受到傷害。

  然而這兩劍砍在程一斧身上,就像用細木棒輕輕地拍打了一下,絲毫不起作用,反倒是程一斧在拼命之下,揮斧猛然反身,一下子將四人攔腰砍成八段。

  接下去其餘應戰的人也紛紛得手,因為他們的對手都忽然軟弱下來,兵刃一擊就脫了手,再鬥下去就毫無幸運可言。

  在這些高手的猛力圍殺之下,刹那間滿地都是殘屍,四十八名劍手,剩下到四五人時,他們競自行散逃了。

  劉光遠大感驚異地問道:「是怎麼回事?」

  他單手揮劍,擋住群俠的追殺,然後才問一名退下來的劍手。

  那劍手苦著臉道:「屬下也不知道,自從身上挨了一針後,屬下就感到全身不對勁,幫主對我們所施的補功都失效了,我們又回到從前的樣子……」

  劉光遠臉色一變道:「尤新貴,你的針是什麼東西?」

  尤新貴道:「是普通的銀針。」

  劉光遠道:「胡說,我這批手下經我施行補天神功催注之後,每個人都功力驟進,抵得上一般人一甲子的修為,內外氣功都臻極點,一根普通的銀針豈能傷得了他們。」

  尤新貴道:「銀針傷不了他們,他們都是被兵器殺死的,我淬制的銀針只是消除你給他們藥物的刺激,使他們恢復常態而已。」

  古秋萍一怔道:「什麼?他們的功力是靠藥物的刺激而劇增的嗎?那一定是傳自天竺的罌粟精。」

  劉光遠一怔道:「你曉得這種藥物?」

  古秋萍肅然道:「天魔毒經上有記載,劉光遠,真想不到你會用這種狠毒的手段來對付自己人,這種藥物雖能使人精神振奮,功力驟增,但事後卻會因功力透支過度,重則致命,輕則虛脫,兩三年內不能恢復。」

  這番話一出,那幾個倖存的部屬不禁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劉光遠,片刻後,一個人問道:「幫主,這是真的嗎?」

  劉光遠冷冷地道:「古秋萍的話一般情形下說來並沒有錯,但我可以使你們永遠處於最佳壯態中。」

  古秋萍冷笑道:「那除非你一直給他們服那種藥,但這還並不是根本的辦法,等於是揠苗助長,人的體力是不能經受這樣長期透支的,他們又能活多久呢?」

  劉光遠沉聲道:「人世一生,草木一秋,但能轟轟烈烈地活一陣子,又何在乎生命的久暫呢?如果今天不受到破壞,他們大可揚名天下,然後挾得勝的餘威,橫掃武當,直搗少林,三個月之內,他們每一個人的英名,都可如同春雷一發而驚天下,這還對不起他們嗎?」

  古秋萍冷笑道:「誰說對不起了?半年之後,他們一個個都死了,卻輪到你坐享其成,獨尊天下了。」

  劉光遠臉色變了一變,忽而冷笑道:「古秋萍,你不用再挑撥離間了,我這些部屬不會像李光祖或馬光前,他們永遠是不會背叛我的,這四十八名劍手與剛才被你消滅的四象陣中人,都是志願為我充任戰士的。」

  古秋萍道:「螞蟻尚且會貪生,沒有人會願意死的。」

  劉光遠一笑道:「你不妨問問他們。」

  那個餘生的劍手道:「是的,我們願意為幫主效死,哪怕死上十次也毫無疑慮,因為我們的生命是屬於幫主的。」

  他說話的神情堅決,不像是說謊,也不見勉強,古秋萍倒不禁疑慮了,劉光遠待人真能令人為他心死嗎?

  劉光遠又道:「他們的劍法是我親手教的,他們功力不足,不得不借重於藥物,這並不是表示我幫中只有這些人堪用,天魔幫在未正式成立之前,已作了十數年的籌畫,我幾乎控制了所有的綠林道,門下不乏好手,如果我選用真正的好手組陣,不必乞之於藥物,也不怕你們破壞了。」

  古秋萍道:「那你為什麼要用這些人呢?」

  劉光遠道:「這是我用人的準則,我給他們多少,才要求他們多少,這五十二個人是隨時可以犧牲的。」

  古秋萍道:「為什麼他們就該死呢?」

  劉光遠一笑道:「因為他們欠我的只是一命而已,這是對我最低的報償,這五十二人,大部分是獄中待決的死囚,我利用種種方法將他們救了出來,豐衣足食,予取予求地供應他們十多年,而且還厚恤了他們的家人子女,步上正途,成就事業,有一小部分的人則是身負奇冤重仇者,殺身難報,我幫助他們一一了卻心願,因此我可以毫無愧作地要求他們為我獻出性命。」

  古秋萍不禁默然了,天魔幫是一個很嚴密的組織,以前他就做過了很多努力,想分化他們的內部,動搖其根本,結果都失敗了,反而幫了劉光遠的忙,替他消除了一些內患,像李光祖和葉開甲等人,這些人心謀不測,已經成了劉光遠的內患了,劉光遠自己也想消除他們,但他善於利用,多少還撈回了一點代價,叫了這邊人也賠了幾條命,其餘的人則是劉光遠的忠心部屬,一點都動搖不了。

  頓了一頓,古秋萍只得道:「你雖善於攻心用人,卻也不是絕對成功,剛才這五六個人就臨陣脫逃了。」

  那劍手立刻道:「胡說,我們不是脫逃,而是不作無謂的犧牲而已,我們的功力已失,不能再為幫主效死,所以才退下來,作更有用的奉獻而已,我們並沒有逃走。」

  ▼第四十四章 恩情了了

  劉光遠笑笑道:「你明白了沒有,天魔幫的組成是我一生中最大的理想之實現,我籌思多年,將任何可能導致崩潰的因素都排除掉了,現在可以說是無懈可擊。」

  古秋萍道:「可是你還忘了一個因素,那就是我們的反對,我們這些人是永遠不會向你妥協低頭的。」

  劉光遠哼了一聲道:「你們反對不了多久的,我此來已做了妥善的安排,絕不會讓你們得手的。」

  古秋萍笑笑道:「可是你最拿手的兩項安排都失敗了。」

  劉光遠道:「那你可想錯了,我最厲害的一著還沒有拿出來呢,那就是我自己。」說著挺身向前,走了幾步,又傲然地道:「我假你們的手,先後剪除了李光祖與馬光前,同時也取得了他們的技藝秘笈,現在我一身兼三門絕學,再也不怕洩露了。」

  他凜然而出,群俠都不禁噤然而退,劉光遠本人才是最具威力的敵人,誰都不敢說能與之一匹。

  劉光遠冷笑一聲道:「現在我先要解決一個問題,尤新貴,你剛才究竟是如何破了我補天神功之秘的,你所煉製的銀針上,究竟放了些什麼東西?」

  尤新貴道:「很簡單,我把它們在雄黃中浸了一浸。」

  劉光遠臉色微變道:「你怎麼知道的?」

  尤新貴一笑道:「是我自己觀察而得的,你訓練這批劍手時十分秘密,我已經動了心,今年端午時,全莊的人都暢飲雄黃酒,惟獨這批人例外,我就想到了。」

  劉光遠冷笑道:「可是在今日之前,誰都不知道這批人要做什麼用途,你又從何得知此事呢?」

  遊天香忽然道:「是我告訴他的。」

  劉光遠不禁一怔,遊天香又道:「前幾天你整日與這批劍手在一起,我假裝不耐寂寞前去找你,實際上就是為了要瞭解你的行動,你一時高興之下漏了一句口風,說是今日之會上,你自己不必動手,就憑這些人足可殺盡一切跟你作對的人,根據你這句話,我告訴尤新貴,經過他的研判之下,終於決定了破壞你的對策。」

  劉光遠微怔道:「天香,難道你希望我失敗?」

  遊天香厲聲道:「瞭解了王伯虎的陰謀後,我感到最愧對的是死去的丈夫,我屈身辱志跟著你,就是想有一天能手刃你,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

  劉光遠呆了一呆道:「天香,以前我知道你仇我之心很切,時時想殺我,可是最近我發覺你已經改變了。」

  遊天香厲聲道:「我不會改變的,只是我學乖了,知道必須把仇念藏在心底,才能達到目的。」

  劉光遠道:「你不是一個工於心計的人,怎會表裡不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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