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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薛眠娘忙截口道:「不錯,這事關係太大,你們必須在他之前找到李小桃,不管是否能勸得她回頭,卻一定要把她弄到九華山去,不能把她留在姑蘇,萬一落在劉光遠手中,結果嚴重了。」

  古秋萍深有同感,陶芙堅持同行,古秋萍也覺得解鈴仍須系鈴之人,即刻策馬上路。

  這次瑛姑不再要求同行了,目送著古秋萍、陶芙兩人離去。

  杜今康道:「古秋萍聰明機智固是無人能及,但畢竟人孤勢薄,萬一劉光遠知道,綴在他身後,麻煩就大了,我想跟在後面照應一下,順便也逛逛蘇杭風光。」

  薛眠娘笑道:「為什麼不說你的喉嚨發癢了呢,無錫的惠泉酒天下第一,你想去解解饞而已。」

  社今康笑笑道:「那倒是其次,主要的是躲開你們,免得看到你跟俞兄而觸景傷情,醉鬼惟酒是命,如果把喝下去的酒都變成了醋,那不是活活地要了我的命。」

  大家又笑了,王爾化道:「醉鬼說得這麼可憐,我去陪陪他吧,睡娘子,你把力行這小鬼帶回去,好好地管束他一下,著著實實地揍他一頓,看他還敢不敢再這樣膽大妄為了,就憑他這點本事,居然敢單闖天魔幫了。」

  梅姑連忙道:「王伯伯,這不能怪王哥兒,是我要他一起去的,你就饒了他吧。」

  王爾化一笑道:「饒他是睡娘子的事,你向薛姨求情,因為他的武功是薛娘子教的。」

  薛眠娘笑道:「混帳,我替你教兒子還背上了不是了、」

  王爾化道:「教是可以的,但你教了就得管,管教兩個字是連在一起的,你不能做一半丟一半。」

  薛眠娘道:「放屁,教是師父的責任,管是你做老子的事,你別扯到我頭上,我自己都忙不過來了,還管這些。」

  大家又笑了一陣,結果不但王爾化陪著杜今康去了,還拉了程一斧同行,有三聖在後掠陣照應,古秋萍與陶芙即使遇上天魔幫的人,也足可應付了。

  眾人分道揚鑣,各自散了。

  古秋萍與陶芙已經走出很遠了,他們找了兩匹馬,兼程而進,陶芙顯得心事重重,始終不開口,古秋萍也默默地盤算著用怎麼樣的一番話去勸導李小桃。

  兩人整整趕了一天門路,晚上落腳在鎮江,找了間店房住下,古秋萍心中還是不放心的,睡在陶芙的隔壁,只閉眼假寢,不敢睡得太熟了。

  到了半夜,他聽見隔屋的陶芙起來了,推開窗戶,好像要出去的樣子,連忙翻身坐起,問道:「小芙,你要幹嗎?」

  陶芙沒曾回答,他急忙穿上衣服,去推隔層的房門,那門卻在裡面扣死了,古秋萍連叫了兩聲,屋中仍無回應,他就緊張了,長劍由門縫中探進,將門栓挑開,推門而入,但見窗門洞開,床上已不見了陶芙。

  他心裡一急,急忙跳出窗戶,外面是院子,卻不見人影,急忙跳上屋頂,舉目四望,但見遠處一個女子的影子正在屋頂上跳縱而去。

  他口中一面喊一面追,前面的影子始終不回答,他只得咬牙迫下去。

  追了一陣,他忽然發現不對,因為陶芙雙目失明,不可能走得這麼快,那必然是另一個人,而且分明是個調虎離山之計把他引開,陶芙可能是遭了暗算,還留在屋裡。

  發覺上當之後,古秋萍立刻回到客棧中,再度進入陶芙的屋子裡,四下搜了一遍,沒有一點痕跡,床上的被褥證明她在床上睡過,從掀開的情形卻證明是別人所為,如果是陶芙自己掀開,被子應該在床的一邊,此刻卻是團在腳頭。

  古秋萍暗怪自己粗心,假如沉著一點,早就該發現這種異狀了,雖然這只是細小的微節,但像他這樣老於江湖的人,是不應該忽略放過的。

  可是他又不禁感到詫異,他在隔屋始終沒有睡,聽到聲息後,也沒有多少耽誤,就過來察看了。

  不用說,陶芙是受了暗算了。

  但對方是什麼人呢,用什麼方法能將一個活生生的陶芙,在極短的時間內移走了呢,而移走後能躲過他的搜索,那是不可能的。

  他在屋中踱著,腳下踏著一塊花生殼,發出了脆裂的聲響,在寂靜中聽得很清楚,就這一聲響使他靈光一閃。

  這屋中是他們投宿後打開的,應該打掃得很乾淨,這枚花生殼是哪兒來的呢,當然不會是侵入者留下的。

  來人志在劫走陶芙,自然不會有閒情帶把花生來吃的。

  惟一的可能是床底下,且是以前的客人投宿時留下,被老鼠銜到床下噬食後所遺,床下的果殼怎麼會出來的呢?自然是另有一個人不小心把它弄了出來。

  事情有了解答,下手劫擄的至少有兩人,他們首先用迷香之類的東西,把陶芙迷昏過去,然後打開窗子進到屋裡。

  這時古秋萍已發問了,來人知道他必將很快過來察看,來不及將人帶走,卻抱起她躲人床下。

  古秋萍進屋後,看見窗門洞開,以為陶芙出去了,緊跟著追出去,外面那女子立刻上屋逃逸,使古秋萍仍以為是陶芙而猛追,而屋中的人再從容地將陶芙移走。

  這一切設計太精絕了,古秋萍撩起床單,探首下看,果然塵灰被抹去了一大塊,一切都如所料,只有被帶出的果殼是個破綻,可惜在匆促下,被忽略過去了。

  古秋萍冷靜地思索了一下,他不急著去找人,卻開始研究劫掠陶芙的動機。

  陶芙沒有仇人,也不可能是下五門的採花淫賊所為,因為那無須帶一個女助手的,惟一可能是天魔幫所為,可是又為什麼呢?

  劉光遠如果要挾持陶芙,大可把她留在淩雲別莊,用不著放出來後,又多這一道手腳,又仔細地想了一下,豁然而悟。

  因為他帶陶芙等人離開九華山后,天魔幫已經知道了,李小桃沒有來,天魔幫卻很快地送到信了,配合李小桃在蘇州現身的情形,使劉光遠想到了傳遞毒經的方法,也猜到了李小桃是古秋萍之外惟一看過毒經的人。

  正因為他知道得太遲,只好利用這個方法,羈誤古秋萍的行程,他可以搶先一步到姑蘇去找到李小桃。

  明自動機因果後,古秋萍倒不再擔心陶芙了,知道她不會有危險的,目前他必須趕到姑蘇找到李小桃才是最要緊的事。

  想到這兒,他連覺都不睡了,飛快地趕到帳房,把睡眼惺松的夥計叫了起來,吩咐他立刻結帳備馬。

  夥計莫名其妙,以為這客人發了瘋。

  但開客棧的人有機會遇到很多奇怪的事,他們習慣了不多問,在顧客永遠是對的原則之下,只有依命照辦。

  古秋萍賞了很優厚的小費,起身上馬,逕自行去,走到城門前,他才怔住了,因為城門已閉,不到天亮是不開的,固然他可以越城而出,但馬匹卻出不了城。

  深更半夜,離天亮還有個把時辰,出了城也找不到馬匹代步,如果靠兩條腿,展開陸地飛騰術,固然可以趕一程路,可是他的精神與體力卻支持不了。

  古秋萍盤算了一下,心中很冷靜,此刻路上寂無行人,正可放轡急馳,不用控制,也不怕撞到人,利用這個機會,他也可以在馬背上打個盹養養精神。

  因此他牽馬走到守門的軍卒那兒,他們倒是沒睡,正在圍燈擲骰子賭錢。

  他拿了一塊銀子,遞給那個做莊的軍官道:「軍爺,請幫幫忙,在下因為有急事要出城,諸方便一下!」

  那軍官先是一怔,繼而接下銀子笑道:「可以,可以,馬得標,把門開了,讓這位相公出去!」

  一個軍卒拿了鑰匙去開門了,那軍官笑道:「今夜的睹運不佳,偏財運倒不錯,剛才有輛車子要出去,送了我十兩銀子,叫你們給撈去了一半,現在又有財路上門了,看你們是否有本事把它給贏了去。」

  古秋萍心中一動,連忙問道:「剛才有車子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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