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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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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今康搶著道:「不過這小子眼高於天,對我們的話總不肯置信,非要試驗你一下,所以才借著天魔毒經的原由,刁難你一番,小子!你現在總算瞭解古叔叔的為人了。」 王力行又作了一揖道:「古叔叔,請你原諒小侄無狀,其實小侄對您今天的守義不屈,已經十分心折了,但杜伯伯說知人不易,必須要慎重一點。」 杜今康笑駡道:「小王八蛋,你又往我身上推了,我可沒叫你要人家的毒經。」 王力行道:「杜伯伯叫我請古叔叔毀了那本毒經,我想古叔叔自己看過了,也許全記得了,毀了並不難。」 杜今康仍是笑駡道:「小鬼崽子,你以為那部天魔毒經像你背的唐詩三百首一樣,能穩熟就行了嗎?那是天地間的一部奇書,不知窮了多少人的心血鑽研才寫成。」 古秋萍莊容道:「杜兄說的不錯,這部書包羅萬象,搜集天下各種奇妙異毒,詳細解說性能與用法,其中有三十六種絕毒,可以在不知不覺間致人於死命,而且無藥可救,的確可以說是一冊最厲害殺人方法之大全奇錄。」 杜今康愕然道:「那是絕不能流人天魔幫之手了,讓他們得到了這部書,天下武林正義之士將死無葬身之地了。」 古秋萍道:「豈僅武林人死無孑遺,連萬千無辜生民,都將遭受其害,因為有些毒藥練成後,是以一城一市的人為其施毒的物件,這一來將要有多少人送命呢?」 王力行道:「那怎麼可以呢?而且也沒有用處呀!」 程一斧道:「怎麼沒用,只是要用得其道而已,像這種厲害的毒物,可以不必真的使用,只要讓人知道我們擁有其物,就不怕人不屈服了。」 古秋萍苦笑道:「程兄說來容易,如果不經實施,誰會相信它的威力,一經施用後,施者自己也不能控制了,總想一次次地用下去,直到殺盡天下人為止。」 程一斧不通道:「哪有這種事呢?」 杜今康道:「不!我相信有此可能的,任何一種技藝,練成之後,第一個目的就是付諸實施,看看自己苦心的成果,怎麼捨得擱置不用呢?以我們自己為例,練成武功後,四個人共同相約不輕易炫世,到了最後還是忍不住。」 古秋萍道:「天魔毒經的影響尤為其甚,如果鑽研其中,可以導致人入魔道,視殺人為樂事,彌足愈烈……」 杜今康愕然道:「這麼說來,這是一部邪書?」 古秋萍道:「它本來就是一部邪書,抄錄該書的天魔子本人就深受其害,但他畢竟良知未混,眼看看控制不住自己,就先把自己毒死了,死前在毒經的前頁注明其害,說是非有一個絕大智慧定力的人,不能鑽研此書,王大光得書之後,也不敢輕易動用……」 杜今康道:「老弟對自己有多大把握呢?」 古秋萍道:「這種事誰也不敢說,也不敢輕試,因為身入其中後,想回頭已經來不及了,那位天魔子手著天魔四笈,其修為之高,該是無人能及,可是他仍然無以自拔,逼得自殞其身,我怎麼妄比先哲……」 杜今康一歎道:「這也說的是,古兄弟,照這樣看來,這部書還是毀了的好,因為它對人有害而無益!」 古秋萍莊容道:「我是有這個準備,但未到其時。」 「要什麼時候呢?」 「如果殲滅天魔,敉平邪惡,我第一件事就是毀滅此書。 假如實在沒辦法,我只一個打算了! 我只有向他們表示屈服,獻出此書……」 眾人都為之一愕。古秋萍接著道:「但是我會找一個最恰當的時機,將首惡集中在一起,才拿出這部書來,在書上我已預備好一種最厲害的毒藥,跟他們同歸於盡!」 瑛姑失聲道:「你自己也要陪他們死在一起嗎?」 古秋萍莊然道:「是的!那種毒藥在性能發揮的時候,周圍五裡之內,盡成焦土,真到那時候,我自己也難以倖免,那部書也要化為劫灰,因此我先告訴大家一聲,如果我要求大家離開時,大家盡速遠離,在半個時辰內,撤離至五裡以外,我從開始提出要求時,就定下時限了的!」 眾人臉上都浮起一陣欽色,沒有一個人能開口,最後杜今康笑道:「這只是最壞的一個打算,相信還不至於!」 陶芙上前道:「古大哥!沒有理由要你如此犧牲的,到時候由我去好了,毒經是王大光給我的,應該由我來……」 古秋萍微微一笑道:「陶小姐,劉光遠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怎叫他不起疑呢,你縱有死心,恐怕也難以把他拖在一起!」 陶芙道:「你準備用什麼辦法,可以教我!」 古秋萍一笑道:「預先設計總有破綻的,萬一不行,反而連毒經都落在他們手中,也沒有預定好策略步驟,完全準備在那半個時辰內付之實施,見機行事!」 陶芙還要爭取,古秋萍道:「你別忘了毒經已轉贈給我,由我來全權支配了,何況事情未到絕望關頭時,我也不想施用這一招,此時未免言之過早!」 陶芙想想道:「好吧,不過我有個要求,真的到那一天,請你答應我在一起,跟三魔作對,是我硬把你拖進來的,否則你跟他們無怨無仇,根本趟不進混水!」 古秋萍也不加拒絕,笑著道:「可以,真到那一天,我總要找幾個人作陪的,大家都走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也不易騙過他們。 至於要哪些人陪同一死,我現在也無法預定,只有看情形再說了,我相信每個人都有捨己為人一死的決心,誰也不會退縮的,到時一定有你一份就是了!目前還是先找個地方,為程兄祛毒要緊!」 杜今康道:「那只有到睡娘子的府上去了,棲霞山的地方太小,一下也招待不了這麼多的貴賓!」 薛眠娘笑道:「醉鬼,我就知道你放不過我那幾壇好酒,你知道那是我將來留做嫁妝的……」 杜今康哈哈大笑道:「睡娘子,你別小氣,到了你這把歲數,嫁人也太遲了,何況誰會娶一個整天睡覺的老小姐呢?但也幸虧你遲遲不嫁,那幾壇女兒紅才越陳越香!」 古秋萍笑道:「原來薛女俠本籍不是金陵?」 杜今康道:「你怎麼知道的?」 古秋萍笑道:「只有浙紹地方的風俗,在生女之日,蒸黍制酒,埋在地下,等出嫁之日再取出饗客,至少也要經過十幾年的害藏,酒味醇烈,變為暗線色,乃有女兒紅之美稱,薛女俠本籍必是浙紹一帶,始有此陳釀!」 杜今康大笑道:「妙啊!古老弟真是博古通今,無所不知,連這種酒典都被你挖出來了,睡娘子芳華虛度三十六春,如果以她們的習俗十五歲就出嫁的話,現在不但子女成群,連孫子都有了,她的酒可以叫祖母紅了!」 薛眠娘微笑道:「酒鬼,虧你還好意思說,我五十壇藏酒,被你連哄帶騙,已經喝掉四十多壇,就剩下那五六壇,今天招待這樣多人,可沒你的份!」 杜今康道:「你別小氣,你家是紹興首富,移居金陵後,又是金陵城中數一數二的豪門,我才不相信你只釀了五十壇酒,大方一點,都拿出來好了,喝光了我負責給你找一個如意郎君,絕不會叫你做二輩子老閨女。」 薛眠娘斜了他一眼道:「剛才是你說的,我已經一大把歲數了,又懶又愛睡,誰還會要我呢?」 杜今康笑道:「別人不要,我要。」 薛眠娘哼了一聲道:「你也配,天下男人死光了也輪不到你,你別做這個清秋大夢吧。」 杜今康微笑道:「睡娘子,我們四個人相交多年,你總不能再嫁到別處去吧,木匠有了老婆,老程不解溫柔,算來算去只有我最合適了。」話才說完,眼前綠影飄忽,他連忙閃開叫道:「君子動口不動手,開開玩笑可不能認真的呀。」 可是薛眠娘算准他的行動,前一晃只是虛招,他才閃過還沒站穩腳步,彩綢已悄然飄至,纏在他的腳踝上,一下拋了起來,結結實實地摔了個大跟頭。 薛眠娘還要掉第二下時,王爾化含笑上前勸住道:「醉鬼這張臭嘴實在該打,但今天看在人多的分上,饒了他吧。」 薛眠娘這才收回彩帶笑道:「醉鬼!你一天不挨揍就全身發癢,今天看在木匠的分上,權且饒了你,回頭你再胡說八道,我就用裹腳布來收拾你了。」 杜今康老遠一拱手道:「得了,娘娘,你千萬高抬貴手,酒鬼一天不喝酒就全身無力,可就是怕你的裹腳布,去年蒙你抬愛,賜顧了一次,害得我大嘔三天,滴酒不進。」說完又朝大家笑道:「睡娘子一身都是芳香可人,就是那雙玉足其臭無比,她夏天睡覺時,只要脫掉蓮鞋,蚊子就不敢叮她,因為受不了那股味道。」 薛眠娘又拋帶去纏他,這次他可學乖了,拔腿先跑,邊走邊叫道:「我先走一步,到你家吩咐備酒去。」 薛眠娘狠狠地道:「回頭看我饒你才怪。」 語畢又朝群俠一笑道:「各位別見笑,我們是脫俗慣了的,行事全無規矩,所以才不敢抛頭露面出外行走。」 俞覺非道:「要這樣才好,率性而行,不為世俗所拘,鬧市中一樣可得神仙生涯,游仙,你把游仙谷閉絕人世,自謂仙境,可是你能比他們逍遙自在嗎?」 陸遊仙望他笑笑沒做聲。何蘭仙也朝他一笑,笑得他有點不好意思了,居然臉紅了起來。 古秋萍道:「程兄所中的毒拔除很費事,還要很多東西,薛女俠家中也方便一點,我們就打擾了。」 王力行道:「絕對方便,除了天上的星星月亮,薛姑姑家裡要什麼有什麼,比皇帝老子的寶庫還齊全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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