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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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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秋萍轉歎道:「如果他們能把我們一舉而殲,天下在握,丟點人又有什麼關係呢,劉光遠如果到了這種境界,就是說他已沒有江湖人意氣之逞,專心在事業上求發展,那我們想瓦解天魔幫就很困難了……」 正說之間,忽然江上傳來了幾聲號炮。 接著有四艘巨舫扯足滿帆,逆流而來,江水流得不急,卻是風順,四舫並進,其行如飛。每條船上都扯起一面大旗,黑底白字,天魔兩個字,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天魔幫的幫號旗。 大旗下則是四面較小的旗幟,各自標明了姓字,紅底藍字,分別標書劉、李、馬、崇,迎風飄展。 古秋萍微怔道:「來了,想不到他們會這等聲勢而來,今天這一戰恐怕頗多凶危,人數上我們就吃大虧了。」 眾人移目望去,可見三魔與崇黑虎各據一條船,每個人身後都站了兩排勁裝武士,衣采鮮明,光是這批武士已有四五十人之多。 何況每條船上還有數十名赤膊操槳的漢子,運槳如飛,摧舟如箭,證明都是武功極有底子的好手。 錢斯民輕籲道:「今天倒是替他們擺場面來了,想不到他們會大舉出動的,只怪我們人手太缺乏了,消息也不夠靈通,他們聚集了這麼多人,我們一點都不知道。」 古秋萍沉著地道:「現在打退堂鼓太遲了,只好相機應付吧,大家都得準備著點,恐怕每個人都要下場了。」說著大船已到江邊。 由於水淺,大船攏不了岸,離岸三四丈處,劉光遠將手一揮,那群操舟的健漢將木槳往江中一拔,定住船身。 葉開甲出現在船頭上,手執一面小小的令旗,往空一揮,口中喝道:「移隊登岸。」 那些操舟的健漢同聲吆喝,如發雷鳴,然後令旗再揮,他們同時跳下船去,入水無聲,也不濺起一點水花。 這份身手,已臻武林一流水準,而且人數又是那麼多,無怪岸上的那些江湖人個個驚得目瞪口呆。 可是驚人之事尚不至此,令旗三下,那些人一手托船,就這樣走上岸來。 每條船從頭到尾,約有五六丈,吃水很深,可見艙底還有著壓艙的石塊,最輕的估計,也在萬斤以上,否則就無法在大江中行駛。 現在每邊托船的人不過十名,每條船僅有二十人,托起一條船,輕若無物,緩步登岸,有二三十丈的斜坡,有些地方滑不容路,他們如履平地,船身不斜不搖,隊形不亂,簡直令人不可思議。 當然,這八十名大漢並不足以脾睨當世,群快中固然做得到,看熱鬧的人中,也有不少能夠做得到。 但他們都是成名一方的好手,而這八十名健漢操此賤役,在天魔幫的地位想來不會太高,假如一個供行走驅策的不入流的人物有此功力,而天魔幫中聲勢可想而知。 古秋萍不禁一歎道:「我們這次弄巧成拙了,即使這些人是他們挑出來的好手故意充做下役,但擺出這等聲勢也足令人膽寒,誰敢去櫻逆其鋒呢!」 錢斯民只得道:「挺下去再說吧,好歹總要勝他們幾場,壯壯自己的聲勢,否則更助長他們的氣焰了。」 四條大船到了上面,找了個空曠處一字排開。 劉光遠在船頭上起立笑道:「抱歉!抱歉!因為臨時改了地方,我們來遲了一步,有勞各位久候了。」 古秋萍硬撐地道:「不算遲,只要崇黑虎來了就行,我們屠虎之筵,惟恐他不敢來,故以弄來頭牛充數,披上虎皮也瞞不了人,有他一到,我就放心了。」 崇黑虎忍不住怒叫道:「古秋萍,我與你何怨何仇,你居然下此毒手,殺死我家中一十三口……」 古秋萍微微一笑道:「崇黑虎,是非曲直自有公評,我殺死你的家人,焚去你的莊,乃為了自救,否則游仙穀近百條人命都要被你困死在裡面了,這件事起因在你,是你先對游仙穀展開攻擊的,可怪不得我們。」 崇黑虎怒極,差一點就要飛身下船來。 劉光遠卻擺手笑道:「崇兄且慢,你現在是天魔幫主,天毒幫主,毒空色相,四幫一體,你的事就是我們大家的事,由我們同來解決,千萬不可逞個人意氣而亂了章法。」 崇黑虎這才怒哼一聲,憤然坐下。 劉光遠朝四下看了一看笑道:「古秋萍,我聽說你邀了不少幫手,想跟本幫一見高下,所以才帶一部分人來,哪知道還是你們這幾個,倒顯得我們太大驚小怪了。」 葉開甲連忙躬身道:「啟稟幫主,差不多江南道上的武林朋友都來到了,只是都雜在人堆裡而已。」 劉光遠故意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他們為什麼不亮出身份公開站到那一邊去呢?」 葉開甲笑道:「他們也許對是非曲直尚未瞭解,不便表示態度,所以才在一邊看情形。」 劉光遠點點頭道:「你轉告他們一下,武林之中,是非曲直很難說,希望他們明白表示,是朋友,就請到這邊船上來,我們竭誠歡迎,要作敵對的,就站到對方去,我們另作了斷,可不能腳踏兩條船,站在一邊觀風望色,現在不作表示,將來可沒有選擇了。」 葉開甲聞言一拱手道:「各位都聽見敝幫劉幫主的話了,就請各位立刻表示一下態度,以便敝幫明白敵友!」 他們一上來,先找那些看熱鬧的麻煩,倒是大出意料的,弄得那些人十分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其中江南鉤俠呂慕岩忍不住發言道:「我們只是聞言前來看熱鬧,哪一邊都不是,又該如何呢?」 葉開甲笑道:「本幫對各位都早已調查清楚,如果現在不表明態度,那就是表示各位從今退出江湖了,這自然不能勉強,那也請表明一下。」 呂慕岩道:「如何表明呢?」 葉開甲臉色一沉道:「天魔幫對武林朋友的態度非友即敵,絕無第三條路可走,如果臺端想從此退出江湖,就請自毀兵器,永遠不在江湖走動,謝絕已往交遊,本幫不加干涉,否則本幫自有處制之道。」 呂慕岩怒道:「笑話!江湖又不是你們天魔幫的。」 葉開甲笑道:「從現在開始,江湖就是天魔幫的,只有兩種人可以活下去,一種是與本幫交好,本幫除了表示歡迎而外,更將竭盡全力保護其安全,一種是公開明白表示與本幫為敵,本幫也尊敬其氣魄,視情形而定,只要不太使本幫為難,本幫也儘量存其活命以示寬大,表示本幫有容人之度,不趕盡殺絕之舉。 此外就沒有第三種武林人存在了,因為本幫鄙棄那種厚顏無恥的江湖人,朝三暮四,態度忽明忽暗,絕對容不得這種人存在於江湖。」 呂慕岩怒道:「我就是這種態度,既不想做你們的朋友,也不願跟你們為敵,更不願就此退出江湖。」 劉光遠一笑道:「很好,你江南鉤俠不是無名人物,這種態度也頗可代表一般江湖朋友,但劉某言出必行,就拿你的雙鉤開始吧!週四,你去把他的兵器毀了,他家裡還有妻兒老小,別傷他的性命,叫他回去老老實實地過日子,別在江湖上混了。」 週四是劉光遠身後的一名錦衣武士。 聞言應了一聲,雙足一點,淩空飛躍十餘丈,剛好落在呂慕岩面前,冷冷一笑道:「姓呂的,本人乃天魔幫中二等護法,這是幫主特別看得起你,其實只要一個三等護法也足夠打發你了,乖乖把你的雙鉤拿出來,當著我們面前毀了,免得我動手了。」 呂慕岩雖不想與天魔幫為敵,到底是個成名人物,如何受得了這種侮辱,怒吼一聲,拋去外衣,亮出腰間雙鉤。 週四連看都不看,只一伸手道:「拿過來。」 呂慕岩雙鉤一舉,疾往下落,對他手上砍去。 週四冷笑一聲,手往上翻,以些微之差,由雙鉤的空隙中滑出,跟著一掌下劈,剛好擊在呂慕岩的手腕上,輕輕一下,呂慕岩已震得腕骨脫出,痛哼一聲,雙鉤脫手,被週四一把抄去,手指輕彈,將一對純鋼的護手鉤震為四截。 接著身於一翻,巧妙地縱回大船前,朝劉光遠一躬身道:「屬下已遵諭完成使命,敬候幫主賜示。」 劉光遠笑笑道:「辦得還好,只是太過小心了,你就讓他砍一下又有什麼關係,難道你還怕他砍傷了你?」 週四笑道:「屬下想給他留點體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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