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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瑛姑忙趕過來道:「爹,娘,你們怎麼不問青紅皂白就動手打人呢?幸好古大哥來得快一步,否則俞伯伯就完了!」

  出手的二人是一個中年人和美婦人,正是游仙莊的男女主人陸游仙與何蘭仙,他們同時怔了一怔。

  陸遊仙忙問道:「瑛兒,這位是誰?你說的是什麼?」

  那裸背的老者抬起了無力的眼睛,看了一眼苦笑道:「這位就是我說的古秋萍古老弟,老弟,你終於來了,是不是梅仙叫你來的?」

  古秋萍挨了兩掌,氣血浮動,連話都說不出來,拼命運氣鎮壓住胸頭翻騰的熱血,眼睛瞪得大大的。

  知一堂俞覺非見他不答話,苦笑了一聲道:「你不讓他們救我,一定是梅仙還在恨我,非要我死不可,沒關係,我本來也不想活了,你上次走了之後,我就跟了你一陣,確知你就是梅仙的弟子。」

  瑛姑忙道:「他不是的。」

  俞覺非一歎,又苦笑著道:「不是弟子也是有關係的人,我從他所注意的盆景中,知道梅仙一定是藏身在天目山的梅雨潭畔。

  其實,我早該想到那地方,梅仙最喜歡那裡,我找去一看,洞府依舊,人卻不在了,我以為她死了,你老弟這一來,證明她還活著,我知道她還在人世就安心了!」

  古秋萍還是開不了口。

  俞覺非長歎道:「你別瞪我,我知道梅仙不會原諒我的,她上次派你來找我,就是要置我於死地,只怪你不肯開口,否則我一定自己了斷。」

  古秋萍只能搖搖頭,依然開不得口。

  俞覺非會錯了意,輕輕一歎道:「你老弟是個善心的人,見了我老態龍鍾,不忍心殺死我,還去替我說情,沒有用的,梅仙的個性很強,她恨一個人就永遠恨到底,所以這次又叫你來,一定是要置我於死地。

  崇黑虎正好幫了你這個忙,兔得你下手了,其實我自己早就不想活了,都是遊仙要強替我療治。」

  瑛姑急得大叫道:「不是的,古大哥,你開口說話呀!」

  古秋萍強自開口,才說了一個「我」字,忽然心頭一熱,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人也跟著昏倒下去。

  瑛姑搶步上前,一把托住他,噴了一身的血,也顧不得擦拭,扳開他的眼皮看了一看,哭聲道:「爹,娘,你把古大哥打死了,可怎麼辦?」

  陸遊仙怫然道:「他貿然沖進來,阻止替俞伯伯療傷,誰知道他是什麼人呢?」

  「他是來救俞伯伯的。」

  「救你俞伯伯……」

  「俞伯伯中的是什麼金硫砂,不能用金玉之器接觸,我們拼命地趕來,只差上一步,他自然來不及開口了,你們也不能這麼打他呀?」

  何蘭仙道:「我已收回大部分掌勁了。」

  瑛姑哭叫著道:「您跟爹合力一擊,誰能受得了,這下子怎麼對得起他,又怎麼對得起梅仙姨。」說完,她抱著古秋萍竟大哭了起來。

  何蘭仙十分歉然地道:「我們是真的不知道,因為他來得太突然了,我們擔心俞伯伯,才會對他出手。」

  瑛姑哭著道:「游仙莊上除了自己人,誰闖得進來?」

  何蘭仙道:「倉促之間,誰能想到這麼多呢,何況你叫出聲後,我立刻就撤回了勁道。」

  陸遊仙道:「我也是一樣,但時機太緊迫了,不知道究竟撤回了多少,但我敢說絕沒有用上全力!」

  梅姑究竟比較冷靜一點,道:「姐姐,假如爹跟娘合力一擊,相信誰都受不了,古大哥既然保持軀體完整,可見他的功夫並不遜於我們,也許還撐得住。」

  瑛姑垂淚道:「古大哥登萍渡水的輕功在你我之上,我們只仗著提氣淩虛而行,他卻是腳踏水面,實實在在地飛渡而過,內功底子比我們強多了,正因為如此,我才為他擔心,以他的功力,是可以硬撐住爹娘合擊的!」

  陸遊仙道:「假如他真有這種底子,應該沒問題,我相信他還沒有死,因為他受掌後,還擋了一陣子……」

  瑛姑道:「他是憋著最後一口氣……」

  陸遊仙道:「能夠憋得住最後一口氣,總還有得救,你趕快檢查一下,說不定他只是脫力過度……」

  聽他這麼一說,瑛始忙又重為古秋萍按了一下脈,面現歡容道:「他沒有死,脈搏又開始了,只是很微弱。」

  陸遊仙忙道:「那還好,證明他的生機尚未斷絕,就怕跳得快,那才是垂死前的掙扎,放心吧!」

  俞覺非道:「假如真是如此,趕快施救還來得及,我還要問問梅仙的情形呢!」

  瑛姑十分煩躁地道:「你就是記得梅仙姨,不管別人的死活了,告訴您吧,梅仙姨已經死了!」

  俞覺非呆了呆道:「是真的嗎?」

  瑛姑放下了古秋萍,雙手上抵會門,下按三焦,用全身的功力助他恢復,口中卻冷冷地道:「自然是真的。」

  俞覺非一怔道:「誰說的?」

  「這是古大哥說的,不過您別打算再為梅仙姨殉情合葬了,她死時還囑將遺體火化,散佈在梅雨潭中了!」

  俞覺非面色死灰,顫聲道:「誰告訴你的?」

  瑛姑道:「自然是古大哥了,梅仙姨的後事是他一手料理的,詳細的情形,您再問古大哥好了!」

  俞覺非黯然良久道:「這對我不算是噩耗了,我早就準備這一天的來臨,只是我還要問個清楚。」

  瑛姑道:「那也總得等古大哥恢復了之後,現在可不行,古大哥脫力過甚,絕不能再耗神開口了!」

  俞覺非呆了半天才道:「恐怕我等不及了,我感到毒性漸深,連四肢都麻木不仁了,既然碧玉贍蛛解不了毒,恐怕我命在頃刻,瑛姑,讓我先問他幾句吧!」

  瑛姑瞪了他一眼道:「古大哥就是為了救您才受傷,如要他開口,自然不容易,但他元神一散,很可能永遠無法復原了,你好意思要他現在開口嗎?」

  俞覺非十分為難,猶豫不決。

  就在這時,忽然有個莊客進來,在陸遊仙耳畔低語了一陣。

  陸遊仙臉現怒色,雙目圓睜!

  何蘭仙忙問道:「什麼事?」

  陸遊仙沉聲道:「崇黑虎父子求見。」

  何蘭仙一皺眉道:「這時候誰有工夫見他,再說他用毒手傷了俞大哥,我們還要理他嗎?叫他們回去吧!」

  那莊客頓了一下道:「夫人,他們已經進來了,就在紫竹外舍等候,恐怕不肯回去的。」

  何蘭仙柳眉一豎道:「他們怎麼找到路進來的?」

  梅姑道:「那一定是崇應彪帶的路。」

  幾個人都以峻厲的眼光看著她。

  梅姑自知做錯了事,虛怯怯地道:「我覺得崇應彪的人還不錯,帶他到留仙坪來了幾次,路途給他摸熟了,但是我告訴過他,絕對不能給他老子知道的,這傢伙太混帳了!」

  正說著門口已有兩人走了進來,前面的一個青年道:「梅姑,我承認違背了你的諾言,但這次純粹是善意的。」說著又朝陸游仙夫婦行了一禮道:「陸伯伯,陸伯母,小侄得知家父與俞觀主衝突,用斷魂掌傷了俞觀主,十分著急,再三懇求家父,前來負荊請罪。」

  崇黑虎跟著進來道:「陸兄,我們兩家的婚事門當戶對,本來可以很愉快,可是俞老道從中搗鬼,小弟遇上了他,一時之憤下了殺手,這可怪不得我。」

  崇應彪急道:「爹,你怎麼還說這種話呢?俞觀主與陸伯父是生死之交,您下這種毒手實在不對。」

  崇黑虎看了兒子一眼,見他滿臉哀懇之色,忍住了性子道:「陸兄,兄弟自承孟浪,但俞老道太愛管閒事了,不過想到我們兩家的交情,兄弟頗為愧疚。」

  瑛姑冷冷地說道:「冤有頭,債有主,俞伯伯被你打了一掌,我們遲早會算清這一筆賬的。」

  崇應彪急忙道:「瑛姑,俞觀主的傷非同小可。」

  瑛姑冷笑道:「沒什麼了不起,不過是金硫砂的毒掌而已,嚇不了人的,我們不會再上你們的當了。」

  崇黑虎臉色一變道:「你們竟能識得我的掌功?」

  崇應彪苦著臉道:「瑛姑,你們雖能識得家父的掌功,但絕對無法救得了俞觀主,只有家父的獨門解藥可解救,我惟恐耽誤了俞觀主的性命,才急著懇求家父造訪。」

  他一臉都是哀求之色。

  崇黑虎卻冷冷一笑道:「我救人是有條件的,看來你們似.乎並不需要,我不說也罷,彪兒,走吧!人家根本不稀罕,你忙個什麼勁!」

  俞覺非又氣又怒地叫道:「滾你的,生死是我俞某人的事,你闖來找陸家人談什麼條件,滾回你的窩子去。」

  崇黑虎冷冷一笑道:「俞老道,我根本就不想救你,都是我這寶貝兒子再三懇求,我才來一趟。」

  俞覺非氣得直跳起來。

  但他中毒很深,氣急攻心,毒性上沖,跳起丈許高,一摔倒地就昏了過去。

  崇黑虎冷笑回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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