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情深(79)_司馬紫煙

七九

　　李光祖笑道：「是不是她都無關緊要，反正那小子一副惹人嫌的德性，宰了也不會有人替他掉眼淚。」

　　馬光前手指棺材道：「二哥！死人就在面前，人死不言過，你又何苦再去罵他呢，至少給老四留點面子！」

　　李光祖笑道：「沒關係，老四在這裡我也照罵不誤，這小子既沒出息，又心大如天，能落個全屍已經是祖上積德了，淩莊主，你是俠林領袖，我們新組了天魔幫，總算大家都有了身份的，但我們登門拜訪，只怕你莊主未必肯接見，所以才趁著劉四海被殺的機會，借機留下令媛，然後請莊主出來談一下，至於葉開甲對令媛的種種不禮貌，是他的鬼主意，李某可沒份！」

　　一頓，冷笑一聲道：「不過！可談的話多著呢，莊主暫請坐下來，我們慢慢地談！」

　　「不必！正如閣下所雲，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之間無話可說！」

　　李光祖微笑道：「現在不談，等老四回來，你想談也遲了，那時你可別後悔！」

　　淩雲峰心中一動，忍不住問道：「劉光遠到哪兒去了？」

　　李光祖微笑道：「莊主是俠林領袖，統率著俠林中幾百位知名的武林豪傑，應該想得到老四上哪兒去了？」

　　淩雲峰忽地臉色一變道：「他到我家去了！」

　　李光祖大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莊主折節下訪，足見給了我們很大的面子，老四是個很知禮的人，自然到貴莊回拜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可見在貴莊一定談得很愉快，所以我們也必須好好招待莊主一番！」

　　淩雲峰這才體會到三魔的陰險惡毒，他們將自己誘了出來，然後由劉光遠帶人去突襲淩雲別莊，雖然莊中守衛嚴密，但劉光遠是天魔中最厲害的一個，能否擋得住他很難說！

　　想到這裡，淩雲峰心中更為著急，很想馬上離開趕回家去看看，但他知道目前要脫身是很不簡單的事，尤其是還帶著個淩美美，同時他也明白李光祖何以讓自己如此容易把淩美美救出來。

　　葉開甲雖然狡黠，比起這些老得成精的傢伙仍是差了一截，留難淩美美，只有使自己挺而走險，把淩美美恢復了自由，反而成為自己的累贅了。

　　但淩雲峰畢竟也是一代宗師，處事的鎮定與圓滑並不遜於二魔，臉上神色不變，哈哈一笑道：「二位別再做戲了，你們到黃山來的目的就是找淩某……」

　　李光祖微笑道：「誰說不是呢，所以才請莊主坐下來長談一下，大家好說好商量。」

　　淩雲峰冷笑一聲道：「三位息隱已久，新近才重出江湖活動，但淩某對三位的情形並不隔膜，天魔幫雖是三位共同出面領導，真正負責的還是劉光遠，要談也得跟劉光遠談才有結果，既然劉光遠已經到捨下去了，我們還是改在捨下見面，大家切切實實地談一下。」

　　李光祖陰惻惻地一笑道：「莊主認為我們不夠資格？」

　　淩雲峰笑道：「那倒不是，誰都知道你們是三位一體，不分彼此的，問題是你們做幾分主。」

　　李光祖笑道：「莊主不必挑撥離間，我們自己很清楚，老四的才華比我們兩人強，凡事讓他負一點責，但今天要跟莊主談的問題卻很簡單，條件也決定了，沒有斟酌的餘地，老四在不在都是一樣，因此我們可以全權做主。」

　　淩雲峰頓了一頓道：「你們要談什麼？」

　　李光祖笑道：「莊主要說先坐下來。」

　　「不必，我們長話短說，從你們邀請的方式，以及談話的場合，都不是講客氣的表現，乾脆免了這一套。」

　　李光祖微笑道：「那不能怪我們，如果莊主依禮而來，我們自然接待依禮，莊主破門而入，我們自不必守禮。」

　　淩雲峰怒道：「我在門口已經報名請見了……」

　　李光祖微笑道：「不錯，但門口是米號，是老四的一項生意，在門上的都是生意人，根本與天魔幫無關，莊主向他們報名，他們怎麼懂呢，如果莊主按照江湖規矩，遞上一張名帖，我們自然另有一番接待。」

　　淩雲峰怒道：「對你們還要遞名帖？」

　　李光祖笑道：「莊主雖是俠林領袖，我們卻不是俠林中人，彼此不相隸屬，上門投帖是江湖最基本的禮貌，莊主連這一點面子都不給，怎麼能怪我們呢？」

　　馬光前跟著道：「就算我們先前禮數不周，莊主現在也可以表示一下誠意，只要莊主此刻取出一張名帖，我們立刻認錯，恭送莊主出門，然後再會同老四登寶莊領罪。」

　　這一著更厲害，淩雲峰根本就沒打算以禮相見，身上當然不會帶名帖，馬光前也料到了，故意說出一番門面話。

　　淩雲峰詞為之屈，只有怒道：「淩某的名帖絕不投向擄劫我女兒的人，根本是你們欺人在先。」

　　馬光前笑道：「我們是綠林中人，有我們的行事手法，莊主又不是不知道，比如說我們劫了一趟縹，在規矩上應該通知鏢行，要對方照規矩前來索回。」

　　淩雲峰怒道：「這跟今天的事扯不上關係。」

　　馬光前笑道：「怎麼扯不上關係，我們扣下令媛作為人質，通知莊主前來領人，我們的做法完全合乎規矩，莊主如果講規矩，應該備份名帖，通知說你來了，然後再照規矩進行，現在莊主連名帖都沒備一份，分明是瞧不起人，我們把令媛交回，已經很講義氣了，莊主再挑剔我們招待不周，這個道理擺到哪兒也講不通吧？」

　　淩雲峰被他們處處占住了理，倒是無話可說，想了一下道：「你們要談些什麼？」

　　李光祖道：「莊主是俠林領袖，四海同欽，我們只有一點小小的要求，就是請莊主把幾份檔交出來。」

　　淩雲峰一怔道：「什麼檔？」

　　李光祖笑道：「莊主何必裝傻呢，我們在俠林中有幾個朋友，犯了一點小錯，被莊主抓住了把柄，叫他們簽署了一份自白書，用以挾制他們的行動，這種手法有傷忠厚，似非俠林所應為的，我們就是應朋友之請，望莊主交還那些檔，讓那幾位朋友過幾天舒服日子。」

　　淩雲峰心中真正吃驚了，這些檔是一個絕大的機密，有些是前任俠林領袖金槍俠王老英雄交下來的，有些是他接任後搜羅的，然而都是秘密記載，從沒有叫人簽署自白，今天臨走時為了以防萬一才告訴綠楊俠侶知道，此外誰都不得而知，三魔居然會知道了。

　　沉吟片刻他才道：「淩某身邊沒有這種檔。」

　　李光祖笑道：「莊主說這話就沒有意思了，我們絕不會無的放矢，要求莊主沒有的東西。」

　　淩雲峰想了一下道：「的確沒有，淩某從未叫人簽署自白書，二位一定是聽錯了別人造謠的。」

　　李光祖笑道：「那當然不是真正的自白書，只是莊主搜集的資料上有證人的簽署，一旦公開來，使當事人百口莫辯，等於是自白書一樣。」

　　淩雲峰聽他這樣一說，知道對方已完全把握住底細，這必然是俠林中人跟他們有了勾結所提供的，想要否認也沒有用了，因此乾脆承認道：「這類檔倒是有的，但事關他人的隱私，淩某絕不能交給任何人。」

　　李光祖道：「俠林以光明磊落為標榜，莊主掌握住這種揭人隱私的資料太不應該了。」

　　淩雲峰怒道：「淩某只是以此警戒那些不自愛的同道，並無揭人隱私的意思。」

　　「可是那些人卻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莊主何不做做好事，放他們一條生路，交出來算了。」

　　淩雲峰怒聲道：「不行！淩某可以毀了它們也不能交給你們，不過那些人既把這種事告訴你們，俠林中也容不得他們了，二位可以開出名單，淩某從此不管他們的事。」

　　李光祖道：「那也行，但莊主真能做到這一點嗎？」

　　淩雲峰想了一下道：「不行，淩某怎知你們開出來的名單是真是假，萬一你們開了一份假的名單，淩某將他們在俠林中除名，豈不是太對不起他們了。」

　　李光祖笑道：「莊主顧慮得倒是很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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