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禁宮情劫 | 上頁 下頁 |
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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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堅持不肯住到長安來!」 張士遠道:「不是住在那兒的問題,我們若要長相廝守;就是大家都放棄一切,找一個屬於我們的地方,享受晚年寧靜的生活!」 武則天想了一下,道:「沒有別的方法?」 「沒有,任何變通的辦法所得到的都不是真正的生活,只要有別的事懸心,我們就不是真正的屬於自己!」 武則天又想了一下道:「士遠,再過三年,讓我這兒了斷一下,交給一個靠得住的人再放手,你知道我這一片江山得之不易,若是隨便交給一個人,弄得一團糟,我實在捨不得!」 「你現成就有個人交,還政中宗,你也不必為他耽心,他們李家有一套穩保江山的辦法,皇帝垮不掉的!」 「怎麼垮不掉,我就弄垮了!」 「你是他老娘,而且你又一直在掌著權,自然另當別論,別人就沒有那份機會了!」 武則天道:「有的,他的老婆很不安份,那小子又昏庸無能,我若還政給他,遲早都會落到姓韋的人手中!」 「沒有辦法預防嗎?」 武則天道:「那自然是有的,替他換個老婆就行,不過犯不著這樣做,因為我根本不打算還政,憑心而論,你這個不姓張的兒子實在不是材料……」 張士遠也只有一歎,他也知道廬陵王實在不是做皇帝的材料,因此問道:「那你打算如何?」 武則天道:「慢慢地著,在近親子弟中找,那一個小子成材,我就扶植那一個,有那麼三五年時間,就可以放開走了,我已經當了半年皇帝,滋味不過如此,士遠,你不要以為我是丟不下權勢,我也有點膩了,只是責任感驅使我,不能輕易地交給人!」 「也只有這麼辦了,但願上天幫忙,使我們多活幾年,還來得及過一段屬於我們的生活!」 武則天笑道:「這個你放心好了,我們都會活得很久的,今年是我第一年當皇帝,我要過個轟轟烈烈的年,難得你也來了,那就更熱鬧了!」 「熱鬧是尋常百姓的,外面大樹銀花,花燈如海,你卻看不見!」 「誰說我看不見,我就是要自己看,才下旨要大家特別慶祝的,尋常百九珍家,至少要一盞花燈,士族之家十盞,公侯之家,不得少於百盞,我要開有史以來未見之盛況,就是為了自己要出去湊個熱鬧!」 「你一出去,儀仗前行,百姓回避,還有什麼熱鬧!」 「我不擺儀仗出去,穿上便裝,陪著你,帶了昌宗和婉兒大家都穿上尋常衣服,玩他個一夜去!」 「你不怕危險?」 「有什麼危險的,憑你跟昌宗兩支劍,千軍萬馬中也保得住我們兩個女人吧!」 「平常我倒不怕,就是元宵夜我不敢說,你們兩個人都天姿國色,那些登徒子盯在後面,趁機會摸一把掏一把我總不能為了這個而拉劍殺人吧!」 「長安市上能允許他們如此不法?」 「媚娘,你又來了,這又不是什麼大罪,好色之心,人皆難免,我自己年輕時也常幹那一套的,你也不是沒看過長安的花燈,那一個是老實的!」 武則天想想也笑了道:「人一做了皇帝,一切都往法字去想了,竟忽略了人性的問題,看來今天晚上,我還得換上男裝,才能得到一點物外之趣!」 「那也不平靜,你若穿上男裝,風流瀟灑,迷死那些女人的,到那時候,恐怕困在你身邊的,都是一大群鶯鶯燕燕了!」 「那倒好,我也要去逗逗那些姑娘小媳婦玩玩!」 張士遠原本是個好玩的人,他年輕時,就是長安市有名的游侯公子之一,這時勾動趣情,也十分有興。 於是他們找來了張昌宗和上官婉兒,告訴他們今夜微服出遊的計畫。 上官婉兒高興死了,嬌笑著道:「好極了,婉兒聽說今年好幾家公府都特別召來了巧匠,系了許多別出心裁的花燈不說,還聘了許多宿儒,製作了不少的燈謎。婉兒就擔心沒機會去欣賞!」 只有張昌宗皺起了眉頭,他意識到自己的責任,怕沒有如此輕鬆,但是人人都如此高興,他也不便掃興。只有另外作一番安排。 晚餐是在宮中吃的,武則天邀請了張氏父子和上官婉兒作伴,四個人吃得很愉快。也喝了點酒,趁著幾分酒意開始著裝出宮。 前一段路他們是騎馬的,到了鬧市,人潮擁擠,馬騎不動了,才下來步行。 長安市這一天是真的熱鬧,處處花燈如畫,各式各樣的彩燈、人物、花卉、鳥獸、故事的不勝枚舉,果然是熱鬧勝於往昔。 武則天十分自豪地道:「大唐貞觀號稱盛世,但也沒有像今天這份景象吧!」 張士遠道:「你刻意點綴,自然是不同凡響了!」 武則天不服氣道:「就算是我刻意點綴,也要百姓們能配合,你看這滿街男女老幼,他們個個穿了新衣,恣情歡笑,那可不是裝出來的,假如連年災禍,民生凋弊,就算我要大家歡迎,他們也鼓不起興子呀!」 張士遠笑道:「你的目的無非是要創一片空前的偉業,那已經做到了,就憑你是一個女皇帝,那已是數千年來,無人能及的!」 武則天更是高興了,領著頭前行,來到了翼公秦府,他們家的花燈更顯平凡,竟是穆天子朝西王母的神仙故事,群仙齊集,百珍羅陳,占地將近半畝,蔚然大陳,尤其那位王母娘娘,塑得跟武后十分相像! 武則天看了笑道:「雖然明知是阿庾奉承,但是看來實在叫人舒服!」 張士遠也笑道:「秦家是最會做官的,也最會做人的,處世之圓通達,叔寶公深得個中三昧,他追隨李世民打天下時,就是最受倚重的一個,到現在也是如此!」 武則天道:「說他圓滑也無不可,但說他深體人臣之道,也講得過去,他跟每個皇帝都熟得不能再熟,好得不能再好,建功也多,但他們對帝家總保存了一份敬意,從不越過份,無論當朝奏對或私下談話,總是適可而止!」 張士遠點點頭道:「不錯,他跟懷義一樣,永不逾越分寸,是個很可信賴的人!」 武則天一笑道:「更難得的是他把這一套學間傳給了他的子孫,從秦懷玉到秦漢,他們都學會了這一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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