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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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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蛛絲馬跡 金老兒聽晏四語帶雙關,神色激動,卻沒有開口,繞過聽篁樓後,折入梅林,已經看見寒芳閣的瓷瓦房頂了。 分枝拂葉,來到白石為階,雕欄為柱的華樓之前,晏四道:「這座樓子這樣乾淨,我們腳上全是泥,弄髒了地下殊為不敬,還是脫了靶子過去吧!」 金老兒連忙道:「沒關係!您的腳上挺乾淨!」 晏四舉起一隻腳道:「這上面沾滿了黃泥!」 金老此神色一動道:「那一定是您在坑邊踩上的,您儘管上多好了,問頭老漢再擦擦乾淨。」 晏四笑道:「那不是太勞神管家了?」 金老兒笑笑道:「這是應核的,誰叫老漢貪嘴吃狗肉呢?否則您老也不會沾上這腳泥了!」 晏四似乎被牆上的三幅大立軸吸引了注意,這三幅畫正中的一幅彩色寒梅,筆意靈活,題著「寒芳獨秀」四個大字,右邊是一幅潑墨寫意的山水,一株老松挺出峰際,題著「勁節傲世」,左邊是綠色淺勾的幾筆翠竹,題著「孤直淩風」,三幅畫都沒有落款,然而筆法蒼勁,如出名家之手。 晏四將題跋在口中喃喃地念了兩遍,目光移到金老兒的臉上,他正捧來了兩杯茶過來,被晏四看得很不自然地笑道:「這都是主人的手筆!」 晏四笑笑道:「好!好極了!名家手法果然不同凡響,不過上面的題跋是男人的筆法。」 這時樓上走下一個淡裝的婦人,發上別著一朵白絨花,姿色倒也平平,只是很清秀,年紀望去也不過蘭十才出頭,臉上帶著一片憂鬱的笑容,輕輕地道:「晏大俠果然好眼力,那是先夫的手澤!」 晏四笑了一下,金老兒已搶著高聲叫道:「小姐!晏老爺子跟提督衙門的謝大人來看您了!」 樓上傳起一個女子的聲音道:「請二位在廳裡用茶,我馬上就下來!」 那聲音十分嬌嫩,像是發自少女之口,謝文龍一怔,低聲問金老兒道:「貫主人多大年紀了?」 金老兒道:「家主人雖然五十多歲了,由於不常勞動,看起來還很年青,尤其是說話的聲音,跟三十年前毫無改變!」 晏四連忙道:「內家功夫主能保顏益壽,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謝文龍被說得又是臉一紅,金老兒笑笑未語。晏四一抱拳道:「夫人可是淩女俠?」 那女子斂衽還禮道:「不敢!未亡人淩寒梅!」 她別有一股懾人的氣度,使得晏四為之肅容拱手道:「夫人果然駐顏有術,依然玉貌朱容。」 淩寒梅輕輕一歎道:「大俠見笑了!」 晏四連忙道:「老朽說的是真心話!」 淩寒梅無限感慨地歎道:「妾身果能有大使所說的玉貌朱容,先夫也不捨棄我而去了!」 晏四征了一怔道:「不知尊夫是……」 淩寒梅輕輕地閉了一下眼睛道:「先夫羅上春。」 晏四與謝文龍都是一震,淩寒梅卻悠悠地歎道:「其實我們只有婚約,還沒有正式成為夫婦,在三十五年前,為了一點小誤會,他棄我而去,多少年來,我一直盼他能回心轉意,誰知卻等到了他的死訊!」 晏四呐呐地道:「老夫在三十年前親自送了羅兄的終,卻不知他……」 淩寒梅連忙問道:「曼大俠確定他是先夫嗎?」 晏四道:「不會錯,老朽曾經見過他幾面,而且也曾問過他,他無法抵賴才承認了!」 淩寒梅園中閃著淚光道:「這麼說他真的是死了,那個小畜生瞞得我好緊!」 金老兒在旁神色一動,晏四也發現了,連忙問道:「夫人說的是誰?」 淩寒梅搖搖頭道:「沒什麼,一個不相干的人,羅上春死的時候,可曾對大俠說過什麼?」 晏四道:「沒有,他死時十分潦倒,竟是貧病交迫,以老朽想他不該如此,可是老朽問他時,他只搖頭不答!」 淩寒梅不通道:「他對自己棄武不用也役有解釋嗎?」 晏四道:「沒有,不過他說了一句話,也許可以算為解釋!」 淩他梅連忙問道:「什麼話?」 晏四道:「他說深悔此生學了武功!」 淩寒梅一震道:「只有這句話?」 晏四點點頭道:「是的!老朽想他一定是受了很深的刺激,才對世事如此灰心,否則一條生龍活虎般的漢子,斷不至潦倒歧那個樣子!」 讀寒梅木然地流下眼淚,自言自語道:「他到死都沒有原諒我,這個誤會是永遠無法解釋清楚了!」 金老兒在旁道:「小姐!反正你問心無愧就夠了,是他自己要鑽牛角尖。」 淩寒梅將眼一瞪,厲聲喝道:「哪有你插嘴的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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