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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龍錦濤沒有辦法,溫言勸慰了滿臉愁色的小女兒幾句,又趕著去處理那些永無止境的公務。

  晏四與謝文龍回到永定門外的家中,互相交換所得的消息與資料,神情就更為沉重了。

  謝文龍知道的最少,他在動手的時候,只意識到飛賊的武功很雜,南劍北刀,各家的把式都很精嫻,要不是右手受了傷,左手使用兵器不太習慣,很可能會不是他的對手,好容易找到一個機會,送進了一招,才把他逼退,因為謝文龍看見他後面有一塊大石頭,可以絆他一下。

  目的是達到了,飛賊果然摔了下來,假如謝文龍趁勢一刀砍下去,倒是可以殺死他。然而這飛賊身上負著巨案,他想留個活口問問口供,臨時偏過刀鋒,想把他擊昏過去,就這一念之誤,下手略慢,飛賊翻過身來一揚手,發出一枚暗器擊中他的手腕,使他的刀脫了手。

  然而他還想用空手去捉住飛賊,撲到飛賊身上,糾纏了一會工夫,他竟全身發麻,力氣越來越弱,連開口呼吸的能力也沒有了,最後被飛賊一拳擊中太陽穴,人就昏了過去。

  晏四跌足歎道:「我看著你占了上風,後來你們在地上翻滾,被樹叢擋住了,我看不見了,我想著你不會吃虧,才沒有想到過來幫忙,直到有人起來招呼後,又匆匆地跑開了,我才覺得不對勁,可是已經遲了。」

  謝文龍道:「這條小侄無能,沒有先防備到他會使暗器,而且我經驗還太嫩,那一刀即使不想砍死他,砍傷他也行呀,我竟大意得臨時收招,才給了他一個機會。」

  晏四道:「這給你一個教訓,臨敵時千萬不能疏忽,即使你砍下敵人的腦袋,也還得防備他一點。有一次我與人交手,明明已經殺死了對方,攔腰把他砍成二段了,等我走過去時,他那半截身子居然還抱住我的腿咬了一口。」

  謝玉茜駭然叫道:「哪有這麼狠的人!」

  晏四歎道:「江湖闖久了,什麼怪事都碰得上,尤其是那些窮凶極惡之徒,全身都帶著戾氣,死了還能支持半天不斷氣,江湖上最有名的凶人林虎,據說被人圍攻時,連中十七劍,俱是要害,仍然沒有倒下,最後被人砍下腦袋,他無頭的屍體還握兵器亂闖,殺死了兩個人……」

  謝玉茜叫起來道:「嚇死人了!」

  晏四笑笑道:「就是太怕人了,所以才把那兩個傢伙嚇得呆住了,挨了他一刀。」

  謝文龍輕歎一聲道:「那傢伙倒沒有這麼狠,決鬥時他的蒙臉布掉了下來,居然是個眉目清秀的小夥子,或許就因為不象個惡人,我才不忍心一刀殺死他,而且他跟我動手時穿著夜行衣,怎麼會換成官服了呢?」

  晏四道:「他可以把官服穿在裡面。」

  謝文龍搖頭道:「不可能!他那套夜行衣很緊,貼著肉穿的,裡面不可能再套著衣服。」

  謝玉茜冷笑道:「那還用說,他有著內應,替他預備下一套官服就行了。」

  晏四與謝文龍都是一怔道:「你怎麼知道有內應呢?」

  謝玉茜道:「沒有內應,他的官服從哪兒來的,他怎麼能夠穿堂入室,順利地溜進來,又順利地走出去,還把龍大人的一枚匕首帶走了。」

  晏四點點頭道:「我也懷疑這件事,可是又找不到證據,這可不能隨便會問人。」

  謝玉茜笑笑道:「所以我要回家來商量,因為我覺得嫌疑最大的是龍三小姐。」

  謝文龍忙道:「妹妹,這關係太大了,你可不能亂說!」

  謝玉茜冷笑道:「我一點都不亂說,因為我掌握著充分的證據,第一是她那個僕婦阿蠻,她說她只是力氣大,不會武功,可是我捉她時用的擒拿術,不會武功的人絕對無法脫開,而她居然脫解得十分自然。」

  謝文龍道:「那個老婆子我見過,她是回疆來的,力氣大不足為怪,而且回疆人精於摔跤,對於解脫擒拿自然不成問題。」

  謝玉茜道:「可是龍琦君用口語吩咐她出去時,眼睛還連連示意,所以後來她才進來製造那場混亂,給飛賊一個混進來的機會。」

  謝文龍連忙道:「這是你瞎猜,無論如何,龍琦君總不會勾引飛賊來陷害她的父親吧!」

  謝玉茜道:「那也許不至於,可是我想她的意思是叫那個阿蠻去告訴飛賊說府中有了佈置,叫他不要來自投羅網,因為她怕我們裡面也有聽得懂回語的,話不能明說,只有暗中示意,結果那個笨蛋沒有弄清楚,不但沒有提出警告,反而把飛賊帶了進來。」

  晏四道:「那個僕婦倒是有嫌疑,因為飛賊所用的天荊刺是回疆的特產,而飛賊能使用這種東西,也一定到過回疆,也許會與那個僕婦有關係,至於龍小姐,我想不太可能吧,雖然她也到過回疆,但是怎麼會與飛賊勾結?」

  謝玉茜笑道:「我還有一項最有力的證據,證明她與飛賊有關,當飛賊使用迷魂香的時候,連我都差一點著了道,幸虧被九格格提醒了,我才用冷茶解了迷性,順便也管九格格解了,龍琦君怎麼會不中毒昏迷過去呢?」

  謝文龍與晏四都呆住了,這的確是個最有力的證明,可是他們再也想不到一個官府的千金小姐會與飛賊有所勾結,晏四愕然道:「這一說龍小姐倒是真的有問題了,可是你為什麼不早說呢?」

  謝玉茜道:「早說有什麼用,難道我們可以對龍大人說他的女兒跟飛賊是一夥的嗎?」

  謝文龍皺著眉頭道:「只要證據確實,自然沒什麼不可以,可是光憑這一點證據實在不夠,飛賊用的迷魂香很輕微,否則你們著了道之後,絕對沒有能力自行解救,而且你又打開了窗子,把迷香吹散了,她自動醒來也是可能的!」

  謝玉茜逍:「哥哥!您明知道她沒有著迷,我們來拉她的時候,她是在裝睡,存心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好叫那個飛賊進來!」

  謝文龍苦笑道:「不錯,我們可以這樣推定,然而這件事不僅關係著一個女孩子的名節,更關係龍大人的身家性俞。我們總不能拿這點微弱的證據去毀了一個好人!」

  謝玉茜冷笑道:「你分明是在袒護龍錦濤!」

  晏四由於兩次的會晤,對龍錦濤的印象很好,忍不住也替他說話道:「龍錦濤不失為一個好官,我們提出的證據即使不足,他也可能會相信,更可能會活活氣死,你們既然為了報龍家的恩,就應該放棄這條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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