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環劍爭輝 | 上頁 下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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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又微帶歉意地說道:「根據本島慣例,外來朋友,若有面詣島主以作請求時,必需經過本島特設之七險山道,兄弟深知此非待客之道,然恪於規定,實愛莫能助,不過歐陽兄宇內第一人,當可履險如夷。」 歐陽子陵心知要見到騎鯨客,必會有一番刁難,聞言自在意中,不過他對於鈞關切之情,倒十分感動,連連稱謝不已。 由於天時已晚,商定明日歷險登山,於鈞遂在貴賓舍中設筵款客,島上準備充足,珍肴立辦。 賓主談笑融洽,極盡歡樂之能事。 在席中于鈞心儀于歐陽子陵的談吐才華,絕世風標,倒是加意結納,他本是個熱誠的漢子,盛情拳拳,酒中吐露出一些島上的情形。 與曹一江所說的大致差不多。 酒,容易激發一個人的牢騷。 他對於騎鯨客的圖竊神器,認為將相無種,倒不怎麼非難。 可是對連絡倭人之舉,卻不大贊成,感慨地歎息道:「扶桑野寇,分明狼子虎心,只可惜島主憤急從事,結交非人,日後必蒙受其害,別說成大事了,就是璿珠嶼這一片基業也將不保。」 歐陽子陵見這個人本性未泯,似乎尚可勸說。 於是他趁機進言道:「于兄身懷絕技,嗷燼江湖,路見不平,伸手以全道義,是何等自由,何苦受命於人,自甘束縛呢!」 于鈞聞言默然。良久始道:「個中情由頗為曲折,目前你我初識,未免交淺言深,日後有機會再詳談吧,明日尚須上山,諸位宜早作休息,兄弟也須上去告訴一聲,今日之會,就此結束,明晨再晤吧!」說完拱手起立,神情顯得很落寞。 大家也跟著站起來。 于鈞交代侍候的黎奴幾句,就向大家告辭走了。 眾人目送他離去,回到賓舍坐下,談起明日走赴七險山道的事。 左棠道:「騎鯨客可以網羅這麼多武林好手,使他們樂為已用,而且更有驅魚役蠻之能,此人確不可輕與,他所佈置的七險山道,也定有過人之處,明天我們真應該要全力應付,稍有大意,恐怕連騎鯨客面都沒見著,就將葬身在這海外窮山。」 眾人也自栗然,又商量了一下應付事宜,各自到預備好的屋子裡休息了! ▼第十二章 第二天清早,每個人都起來了,為防萬一,各人穿了一套猩魑皮所制的軟甲,漱洗方畢,於鈞也趕來了,向大家一一問好,遂命黎奴送上早點。 於鈞親自陪著用畢,略作歇息,歐陽子陵促請帶路,於鈞領著大家步出賓舍,直向山下而來,行有數百步,抵達兩塊巨岩之間。 只見中間開著一條石路,寬約四尺,可容二人並行。 於鈞誠懇地說道:「此處即為七險山道入口,全程長三十裡,共分七道門戶,上面標定名目,沿一線直上,別無叉路,平時島人上下,也俱由此,不過封閉一切險阻而已,兄弟立即傳令清道,諸位請小心準備,如果有困難請立即止步,對空施放此響箭,兄弟甯擔不是,亦必趕至導諸位出險。」說完由身邊掏出一枚小箭,後附銀笛,製作十分精巧。 歐陽子陵十分感動,拱手推辭道:「于兄高誼雲深,令我等感澈心脾,然兄弟等此行勢在必成,有死無已,萬不能萌退志,更不敢累及于兄。」 於鈞搖頭不答,還是默然的將響箭塞在曹一江手中,拱手道了一聲:「保重!」 他飛身退後,一揚手,天空爆開一溜火花,這是開始的信號。 歐陽子陵與左棠領先,老和尚辛紅絹居中,窮和尚伴著曹一江斷後,為的是他們二人另負責任,不宜犯險,金兒則搖頭擺尾,或前或後的亂鑽。 山道彎曲,左轉右折,整整拐了七八個彎,才看見一門峙立,建築得頗為雄偉,門上橫著一方木匾,上書璿珠第一險,匾下還有塊小木板,有人用指勁刻著一句唐詩:「雲機縈紆登劍閣。」 歐陽子陵莞爾一笑道:「這大概是指路險了,我們看看是什麼玩意兒?」說完推開了門,眼前立刻展開一片奇異的景色,人說劍閣天下險,至少那還有條路可走,可是目前的這條路卻出人意外的險,門下就是一道懸岩,岩下熱氣直騰,諒必是溫泉沸湯,對面是一座峰頭,煙霧隱約中現出另一座樓門,兩門相去七八十丈,中間每隔丈餘,插著一根細竹竿,大概就是所謂棧道了。 歐陽子陵擺手攔住大家道:「這看來與梅花椿差不多,凡是練過幾天把式的人都難不倒的,但是璿珠嶼上既把它列為七險之一,可能內情並不像外表那樣簡單,大家一起走,勢屬過於冒險,我看還是逐個過去吧,師妹輕功尚佳,請你們打頭陣!」 辛紅絹應聲而出,作勢正將縱起,卻被老和尚一把攔住道:「老和尚師徒這一路行來,猛吃猛喝,略無微功,心中十分不過意,辛女俠,你就讓我領個頭功吧!」 辛紅絹當然不能跟他爭,又應命退下。 老和尚一長身,飄落在最前的那株竹竿上,像一隻黑色的大蜻蜓,釘在竿頭,一動都不動。 他知道所有的人中,曹一江的功力可能最差,是以用勁蹬了一下,竿頭微顫,底下卻不曾搖動,知道沒有多大問題,遂放心的朝第二根竹竿越過去。 辛紅絹怕他有失閃,腰上解下一根絲綢,頭上安著兩個小銀鉤,提在手中,跟在後面過去,其他的人也一個個跟上,最後是金兒,你別看它四隻腳,單爪點竿,文風不動,好像比人還了得。 一連走出三十幾根竹子,都無異狀,大家的心都放寬了一點,而看來也到了中途。 驀而老和尚的身形急向上拔,口中喊道:「不好!」 原來他的腳剛踩上竹竿,那玩意就好像有人控制似的,突地向下一沉,老和尚功力何等厲害,而且他也時時刻刻地在提防意外,所以大抽一揮,身子反而升一尺了,飄然又向一枝竹竿落下。 可是這次更缺德,他的腳還沒有挨上呢?那竹竿竟自動的縮入地底,老和尚重施故技,依然藉兩袖反激之力,拔上半空。 如是一起一落,直到第十二枝竹竿處,方始踏實立定,可是他這一分精純的輕功,看得大家驚奇,欽佩不已,連歐陽子陵也自愧不如。 原來輕功身法,一次飄前十餘丈固屬上乘,可是還不算絕頂,惟其如此時起時落,才見功夫。 又走出了幾根竹竿,後面的辛紅絹可不敢玩這一套了,她猛提一口真氣,綠衣飄拂,像只大蝴蝶似的飄然落下。 左棠如影隨形而至。 曹一江看著這麼遠的距離,心頭略感恐慌。 窮和尚心知其意,叫著解圍進:「老當家的,我窮和尚可過不了這流沙河,您老做好事提攜我一把。」說著縱起來,跳到他的身邊,竿額已無餘地。 窮和尚只好借用他的腳尖一使勁,二人同時而起,雙雙飛越空檔,直至實竿處,窮和尚用掌一推他的背後,曹一江直向前一根落下,然後自己才腳點實竿,依然維持先前的次序,大家又繼續前進。 曹一江心中好生感愧,心想自己當年冤枉逞雄海上,現下的幾個人,那一個不比我強得多,老的不必說,年輕人也是如此了得,不過他假如想到這批年輕人的師門無一不是頂天立地的奇人時,他心中的難過會好一點。 如是走出三十幾步後,前面老和尚又在叫了:「騎鯨客,我把你這缺德鬼可恨毒了,你這是待客人還是考狀元哪,老和尚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上這麼高呀!」 原來竹竿到此為止,熱霧彌漫中,坦然一方平臺,是以遠處看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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