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紅粉刀王 | 上頁 下頁 |
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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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以為已經完全化去南宮俊的攻勢,站住身形正準備作第二度攻擊時,不知怎的,身子突然失去了平衡猛地向後仰倒下去,他年紀雖大,腰腿倒很矯捷,就在他後腦將要著地時,腰上突然加勁後彎,雙腿已前翻而上,成為反虎跳,一連翻了七八個觔鬥,才穩身站住,臉上現出了欽色,雙拳一抱道:「少主高明,老朽承教!」 南宮俊笑道:「宋伯伯,如果你不明白對方的底細,跟人對掌時,最好不要用黏字訣跟綿勁去化勁,要立刻反擊。古人有句話,叫欲速則不達。我只把勁道用頓字訣略頓剎那,在頓住的時候,你以為勁勢已盡,想要發掌再擊,就在你前勁收回,後勁未發的空檔上,我頓住的勁勢突發,你就要吃虧了。」 他說了一大堆,總算使別的旁觀者明白了,宋開志自己也如夢初醒,終於明白了身內那股突來的勁兒,牽使他失勢的是怎麼回事兒了。 懂是懂了,可是想做到這一點又談何容易,把發出在對方的勁道能使之頓一下再起作用,光是這一點,就要花到四五十年的專心勤練,才能略略有所成就。 據宋開志知道,在江湖上已經沒有人能如此,可能在武當的真武觀中,有兩三位長老全真,還勉強能一施,而南宮俊卻施用得揮灑自如,這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了! 所以,懂了之後,比不懂更為惶恐了,宋開志訥訥地道:「少主賜誨極是,只不過老朽難以明白,少主下了……」 南宮俊明白他心中想問什麼,笑笑道:「我一共費了三個月的時間練這一門功夫!」 「什麼!少主只練了三個月?」 南宮俊道:「是的,三個月練成了頓勁訣竅,我學的功夫法式全都是講偷懶速成的,不足為道。別人用十天的功我只用一天,看來別人比我勤快,但是別人要費十天苦學才能做到的事,我只要一天也能做到,那就不是偷懶,而是省力了!省力不是偷懶,而是不浪費體力,因此偷懶的方法,也一定是最聰明,最省力的方法。」 宋開志道:「老朽不敢再試,多謝少主賜教!」 雖然不限出手次數,但南宮俊身體沒動,卻把宋開志逼退十來丈,一舉手之間,高下自分,實在也不必再試了。 宋開志言畢退下,跟他合守一關的長拳梅上波卻輕捷的一拳攻出,直取南宮俊的胸膛,南宮俊出手招架,好像慢了一點,居然未能擋住,被一拳直擊中胸口。 每個人都大吃一驚,因為梅上波的拳勢最強。 一拳出去,往往有開山裂石之威,居然打在南宮俊的胸前要害上,怎不叫人吃驚呢? 可是南宮俊挨了一拳後,竟像是若無其事,倒是主動攻擊得手的梅上波,卻捧著手有痛苦之狀。 南宮俊笑笑道:「梅叔叔,你發拳的時候沒打個招呼,我躲避不及,只好用行字訣把你的拳勁引到腳底下,順便在你脈門上敲一下,多有得罪。」 梅上波臉色微紅,卻仍拱手道:「少主神武天縱,老朽受教了,不過梅某之所以發無聲拳,乃專為對少主而出,少主日後在江湖上可能遇到的人不會個個全是君子,更不會每次都打招呼,少主若無隨機應變之能力,一定會吃虧的,老朽昔年對令尊大人時,也是如此發拳的。」 南宮俊拱手笑道:「多謝梅叔叔指點,小侄知道叔叔跟先父私交極篤,所以小侄才恃寵而驕,對叔叔太過於冒犯了,叔叔想必不會見怪的。」 梅上波笑道:「這是什麼話,梅某受少主一指之教,證明少主藝業超群,心中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生氣呢!少主,梅某今天可以代全體的人說句話,雖然大家在測試時會盡最大的努力來遏阻少主,但是心中卻是萬分迫切地希望少主能夠脫穎而出,領導大家。」 東方倩低聲對馬成道:「他們的氣度真大!」 馬成道:「這就是名門大派與人不同之處。百花宮中,也定期舉行各類競技,就沒有如此和氣了,一招落後的人不是銜恨對方,就是歸咎對方使用詐術取勝。」 說著話,南宮俊已經算度過第一關,走向第二關時,大家才見他前站的地方,已陷了兩個深深的腳印,這才明白他說把梅上波的拳勁引到腳底下去的話是指何而言,所以才能接受一拳而無動於分毫。 第二關的把守者是一對女將,一個半老婆婆,一個中年婦人,兩個人都是使用兵器的,而且每個人都是使的一對純鋼短金槍,馬成認得的,告訴東方倩道:「這是三十年前有名的一對姐妹花,合稱雙燕飛槍。後來則被人稱為紅顏白髮雙燕飛,紀玉和紀翠。」 東方倩笑道:「她們的臉型身材都很像,只是年齡相差得太大了,看來像是一對母女。」 馬成道:「她們不但是姐妹,而且還是雙生姐妹,白頭發的是妹妹紀玉。」 雙生姐妹,外貌年齡居然相差那麼多,而且看來年紀大的居然是妹妹,說來更令人難信了。 南宮俊躬身道:「二位姑姑好,俊兒來受教了。」 紀翠笑道:「小俊……不,此刻該稱為少主了,你可別那麼說,我們姐妹倆最喜歡你,從小就抱著你長大,為了逗你玩,我們經常對打練槍給你看,所以我們槍上的招式,你早已滾瓜爛熟了。」 南宮俊忙道:「是的!二位姑姑的飛燕槍,小侄一直神往不已,只是好久沒有見到二位施展了。」 紀玉道:「少主,我們姐妹倆托個大,不管你是用什麼兵器,過我們這一關,你一定要用槍。」 這也是夠意思的,比試過關,應該讓過關者盡獻所長,他們居然要規定對方的兵器,但南宮俊對紀翠、紀玉姐妹倆,竟是十分將就,笑著道:「小侄遵命就是。」 紀翠道:「你的槍我們給你帶來了,還是我們以前送給你的那對,那時你才八歲,就跟我們對拼了五十招。」 說著招招手,有個女傭送來了一對爛銀短槍,卻是木柳,槍身上纏著絲線,槍尖不到半斤,就像是戲臺上武旦們耍的花槍一般,等於是小孩子的玩具。 南宮俊接槍在手,居然是十分感動,撫著槍身道:「真想不到二位姑姑還把這對槍留著。」 紀玉道:「在陪你玩槍那一段時間,是我們姐妹倆最值得紀念的日子,我們可不像你,玩了一兩年,就把槍一丟,把我們也給忘了。」 南宮俊忙道:「玉姑姑,你這是冤枉了人,我幾時忘了你們,那一天不是一有空就去看你們。」 紀翠道:「我們一整年裡可沒見著你一兩次。」 「那可不能怪小侄,有時是我出門去了,有時是你們出門去了,不大湊巧而已。」 「不管是忙也好,是忘了我們兩個老太婆也好,姑姑們可是一直把留著的這兩柄槍當成了寶貝,每次我們磨槍也替它們磨一磨,打蠟時也沒忘記為它們上油,所以才這麼新,我們一直以為再也沒機會能夠看到你用它了。那知道還是給我們等到這天。」 「小侄這些年來,可沒再練什麼新招式,還是姑姑們教的那五十手。」 「那已經夠了,真正的槍法以楊家槍為正宗,不過三十六手,我們因為是使雙槍,才多加了十幾手,姑姑們會的也只是這五十手。」 「還是像從前一樣?」 紀玉道:「一樣,你一個人比我們兩個,只是這一次不一樣,我們不會怕你輸了沒興趣而哄著你、讓著你,姑姑們手下可是很認真的。」 南宮俊笑道:「再認真,你二位也不捨得把侄兒一槍刺個穿吧!」 「那自然是不會,可是小俊兒,姑姑們要紮破你一點衣衫,你今天就可要歇下來了,等三個月再說吧。」 「既是一切都如舊,那還是小侄先開始了。玉姑,留意,我的槍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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