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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東方倩愕然道:「西北方是江岸,既非渡口,也沒有船隻能靠岸,他到那兒去幹嗎?」

  南宮俊道:「那也許是個障眼法,故意繞個圈子,以便甩掉後面的追蹤者,他這次脫身已不易,可不想再把人引到他的老巢去。」

  東方倩道:「如果在鎮上可以截住他,又何必費神地盯在後面呢?」

  南宮俊道:「他當然不知道鎮上是出入必經之地,或是他知道,他以為別的人不知道,再不然就是找個地方化裝一下,使人看不出他來。」

  東方倩仍然反對道:「這兒的情形他比我們熟得多,不會不知鎮上出入的情形的,而且匆促突圍時,他看見了你,知道你在他之後,別的人又攔不了他,當然是儘快脫身,又何必繞這個圈子。」

  南宮俊聽了一震,他發覺東方倩的話的確有道理,可見這個女孩子的心思縝密,並不像她外表所表現的毫無心機,不禁點頭道:「還是你設想周到,那我們就往西北角上追去看看。」

  東方倩道:「這時候追去,恐怕已經晚了。」

  南宮俊道:「晚了也要去看看,如果他在江邊有所安排,多少也有點形跡可循,我想他總不會長了翅膀上天去。」

  於是東方倩騎了馬,南宮俊則徒步而行,一直走向西北角上,東方倩在馬上看看南宮俊,並沒有十分花費力氣,而且更沒有灑開步子來飛奔,行走的速度卻不比她騎馬慢,倒是十分奇怪,忍不住問道:「南宮兄!你這是什麼身法?」

  南宮俊微笑道:「唬人的身法。」

  東方倩有點慍然地道:「小妹是誠心請教……」

  南宮俊道:「我說的也是真話,因為我的確也不知道這是什麼身法,東佛傳給我的武功秘笈中,多半是只記練法而沒有名目的,這種輕身功夫也是其中之一,那只是練一口氣,驅之充塞四肢百骸,而使身體的重量減到最輕,所以腳下略一用勁,就像箭般的彈出很遠,跨一步,而有常人十數倍的距離,也差不多只要常人一步的時間。古書載前人道家費長房有縮地之術,一日能步行數千里,大概就是這種功夫,不是唬人嗎?」

  「像你這樣行法,一天走個數千里並不稀奇呀,你只跨了十來步,已經是一裡多了。」

  南宮俊笑道:「果然如此,就不是唬人了,行施這種功夫,看似輕鬆,其實最耗力,最多能行個三五十裡,就會把人憋死了。」

  「這是怎麼說呢?」

  「一口氣運足塞體內,能憋多久?充其量只能走上十來裡,勉強支持到三五十裡,就是拼命了。」

  「可是你仍然能開口說話呼吸,那有憋氣的樣子?」

  南宮俊笑道:「原來你認為這口氣是由口鼻吸入的,難怪會誤會了。」

  「不由口鼻吸入,難道還能由別處吸入嗎?」

  「不錯,氣分內外,用鼻吸入的外氣是供呼吸延生之用,與內氣是兩回事。」

  「那麼內氣又是從何而來呢?」

  「內氣只是指運用的方法,其實那才是真正的外氣呢,那是由全身的毛孔擴張,充足了氣後,再緊閉毛孔,留住這股氣,才能使人身輕如燕,假如是由口鼻吸入的氣,只能達於肺部,交換內氣後,立即要吐出來的。」

  「皮膚毛孔也能呼吸嗎?」

  「不但能,而且每一個都在時時進行,只是徵象不顯,無從察覺而已。我讀過一本異方見聞,說暹羅白象國,有作金神舞者,把全身塗滿了金漆而舞,但腹背之處,必須要留一塊空自,否則立將窒息而死,就是留了空自,舞者也不能久,最多不能超過頓飯時分,就要洗去金漆,否則也一樣會窒息而死。」

  「這是我從未聽過的奇聞怪事。」

  南宮俊道:「初時我也不信,特別作了次試驗,拿了一具木桶,封得不透氣,桶上開了一孔,把身體藏進桶中,僅留一個頭在外,然後用調和的面漿,叫人齊頸處糊滿,使得頸部與木桶之間也不透氣,而我的口鼻仍可呼吸,結果只挨了一刻工夫,就感到全身發悶,連忙破桶而出,才感到舒服,由此可知皮膚外吸之說是絕對正確的,正因為皮膚能自動呼吸,因而才能有貯氣內實的輕身之術……」

  東方倩道:「看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南宮俊道:「是的,我們知道的事情太少了,人智有限,就我們身邊的事事物物,瞭解得也太少,大部分的人都是渾渾然以終,只有一二智者,因為一點細小的發現而窮追不捨,終而有所悟出一點,所以一點點的發現就能使人前進一大步,現在的人,比古人進步多了,就是因為我們知道的略多一點。」

  東方倩道:「不錯,武學之道,更是如此,南宮兄,這一套輕身的功夫以後我能學嗎?」

  「能是能的,不過此術由女子練來,較為費力而難成,你我的武功都是出於一轍的,而你們從來也沒有聽過這些理論,就是不適合的緣故!」

  「為什麼不適合女子呢?」

  南宮俊為難道:「這個我很難明說,總是生理上先天的不同之故!」

  東方倩也就不好意思再追問了,而且說著話,兩人已經來到了江岸邊,只看見日童和山童站在岸邊石岩上,一臉茫然。

  南宮俊先舒了一口氣,放鬆全身,而後才問道:「你們兩人在看什麼?」

  二童俱是一震,像是從迷惘中警覺過來,日童忙躬身道:「公子,宇文雷從這兒跳下去了。」

  那是一座懸崖,下臨江水,有十多丈高,江濤洶湧。

  南宮俊道:「他跳下去泅水走了?」

  日童搖頭道:「不是的,他不像是會泅水的樣子。」

  「那是這兒有條船,把他接走了?」

  「也不是,船是在對岸,他是到了對岸才上船的,而且那條船也不是來接他的,只是把他從水裡撈起來。」

  「在對岸,他不會泅,怎麼到了對岸的?」

  「就在江面上踏波而行,這麼渡過去的。」

  東方倩道:「那怎麼可能,登萍渡水,一葦渡江,只是說說而已,輕功好的人在水面借一下足,跳越過五六丈的水面倒是有的,那有人能行走數十多丈寬的水面,這話誰能信?」

  南宮俊道:「我能信,而且我也能走一遍。」

  他果然從上面踏了下去,踏波而行,走出二三十丈後,又踏波而回,踏上江岸,也不過只濕了兩隻靴底。

  三人都看著他,顯出滿臉的驚色。

  東方倩道:「這就是南宮兄所說的輕身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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