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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慕容婉一笑道:「這個問題由你提了倒是很妙,小妹不怕冒昧,就直率地回答你好了,那是因為府上的緣故。」

  「什麼?為了寒家的緣故?」

  「是的,這幾年來,南宮世家的名頭越來越響亮,有如中天之日,掠盡光芒,凡是轟轟烈烈,能夠成名的事,都被府上搶去做了,輪不到別人來出名。」

  「這……小弟倒可以說,寒家只是盡一己之力,維護正義,絕沒有跟誰爭勝之意,所以先祖父,先父母,還有好幾位師叔伯,他們死於非命,寒家卻沒有記恨報復,我們連私怨都放棄了,一心為公……」

  慕容婉歎道:「府上的行為是可鑒天日,舉世同欽的,府上的人出來也是個個可敬,沒有一個不是耿耿的武林仁俠風範,而府上從事的,都是最危險的工作,面對的都是兇惡的人,所以名聲越來越盛,聲勢越來越壯,提起俠義二字,首先就想到你們南宮世家,每個人都以列身南宮世家為榮,但府上門戶之嚴也是天下第一,要想進入到府上去做一名客卿,確實太難了!」

  南宮俊道:「這個小弟可以解釋,因為寒舍所從事的工作只有危險,卻又沒有名利可圖,正因為要求太高,所以才嚴一點,操守藝業是不必說了,最難得的是要能完全忘記自己,獻身于道義……」

  「所以南宮門客四個字,才能有舉世矚目的分量,一個門客尚且如此,南宮門下,那更不必說了,那怕是一個送信的小廝,到了別家門戶,也會被待若上賓。」

  「這個小弟倒是不太清楚,不過小弟知道寒舍絕無上下尊卑之分,也沒有什麼小廝,與各家門派若有文書聯繫,也一定派遣個夠分量的人前去。就是怕引起對方的誤會,認為寒家對人倨傲失禮。」

  慕容婉笑道:「我只是隨便舉個例子,總之一句話,府上的聲名太盛,別人也就被蓋了下去,要想成名,除非是跟府上作對,把府上給壓下去。」

  南宮俊感到很難啟齒,也不知如何解說,只有默不開口了。

  慕容婉道:「可是要跟南宮世家作對,實在比登天還難,首先是挑不到府上一點錯處,再者府上人才之多,武學之高,也是當世第一……」

  「這兄弟就要否認,南宮世家的武功過得去還可說,卻萬萬稱不上當世第一!」

  慕容婉微微笑道:「這是不易的事實,且聽小妹解釋好了。小妹說南宮家的武學之高,當世第一,亦非信口之言,也不是說南宮家的那一個人居於第一之位,無人能及,而是說府上的每個人,幾乎都是絕頂高手,當世之間能夠跟府上出來的人一較上下的已經不多了,縱或有人能略微高出些許,也是有限而已。」

  「只要高出一點點,就不是我們第一了。」

  慕容婉道:「可是,府上家學淵博,九項絕學,相生相剋,一個人無法兼及,只許擇一而精,那就不同了,高於甲者,必遜於乙,勝過乙者,又受制於丙,所以,沒有人能比府上的武學更高,也就是這個道理……」

  說完又莊重地道:「武學之道,山藏海納,本沒有第一之說,可是一般人只得了一藝之精,就秘而不授,不像府上無門戶之見,一人有所心得,立刻就遍告同門,共同鑽研,才使得藝事日精……」

  「小弟對家傳的武學,知之不深,倒是大姐比小弟還清楚得多。」

  「小妹也只是聽說而已。」

  「跟小弟談是談不出什麼的,如果有機會大姐跟我那一位師叔談談,或許他們還能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別的小弟不敢說,在武學方面,小弟倒可以作個保證,只要有人問起,寒舍一定是有問必答,言無不盡!」

  「這就是府上可欽敬之處,只不過府上的武學自成一格,別人也難說出個究竟,如果有機會小妹倒是想有一二疑點請教,這話以後再說,目前我們倒是該瞭解一下,那天地四異,跟在我們身後是何用心?」

  「這個小弟實在不知道,若非大姐說起,小弟根本連他們的身分都不清楚,不過他們鬼鬼祟祟地跟在後面,多半不會是好事,只希望他們不是跟宇文雷有關。」

  「以前倒是沒人說起天地四異跟橫江一窩蜂有所關連,不過從今日的情形看,兩者之間,倒不是說毫無關係了,因為紅粉姐妹與橫江一窩蜂訂約相會,是很秘密的事,外人不會知道,小妹也沒告訴任何人,只有他們會洩漏出來,橫江一窩蜂跟人從不來往,卻會把行蹤通知天地四異,兩者之間總不會毫無瓜葛。」

  「那我們就去問問他!」

  慕容婉笑笑道:「小妹已有計較,前面有座亭子,我們只要到亭上稍候,他們就會自己過來的。」

  「何以見得呢?」

  「因為那座亭子是通向一座山,再無其他去路,他們若非追蹤我們,就沒有到那座亭子來的理由,若是要追蹤我們就一定要到亭子上。」

  「大姐!這是怎麼說呢?」

  「一時也說不清,我們到了亭子上,就會明白的。」

  南宮俊的確不明白,此刻在路上,放眼還看不見什麼亭子,這說明了到亭子那兒還有段路,為什麼慕容婉不肯作進一步的說明呢?

  慕容婉想是猜到了他心中的猶疑,於是一笑道:「南宮兄,並不是小妹要賣關子,實在是因為那所亭子對紅粉姐妹的關係很大,小妹不便說出來!」

  「一座亭子,怎麼又會關係到貴姐妹呢?」

  說完之後,他立刻就覺得不太妥當,因為慕容婉已經說明那是一項不便告訴人的機密,自己再加上一問,豈不是存心要刺探人的秘密了。

  因而他臉上一紅,道:「大姐!那只是小弟隨口之言,並不是存心要問什麼,大姐自可不必回答。」

  慕容婉笑道:「小妹既然要陪南宮兄到紅粉山莊去,可見對南宮兄並沒有保密之處,只是怕話被人聽去了不便,南宮兄如此一說,倒使小妹更不好意思了,咱們低聲談話,就不會被人聽去了。」

  她把馬放慢了一點,讓南宮俊自然而然地靠近過來,然後才低聲說道:「南兄兄飽讀詩書,想必對韓文正的那篇師說有點印象,小妹要請教其中一句!」

  「小弟大致還記得,但不知那一句?」

  「就是引用孔子的那句話。」

  「知道了!是不是三人行則必有我師焉!」

  「對了!還有一篇是歐陽修所撰的醉翁亭中的首句,南宮兄還記得嗎?」

  「記得,是環滌皆山也其西南諸峰……」

  慕容婉笑道:「南宮兄果然是博學,出口成章,但不知對這兩篇文章,南宮兄是否能完全瞭解?」

  南宮俊笑道:「小弟雖然不才,但這點小聰明倒還有的,大姐如果不信,儘管出題考小弟好了。」

  慕容婉道:「好!小妹就出個題目,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南宮兄就此為題如何,是否感到不太公平?」

  南宮俊道:「不!很公平,因為大姐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小弟同樣有一詩回敬,那是曹植對乃兄吟七步詩。」

  慕容婉哦了一聲,道:「南宮兄不會記錯?」

  南宮俊道:「相信不會,大姐如若不信,可以把這個題目留在最後做,就知道小弟不是信口開河。」

  慕容婉道:「好!就這麼說,只是我們何時交卷呢?」

  南宮俊道:「越快越好,前面有兩個山坡,在到達山坡之前,我們就各自交卷如何?」

  這一男一女,在馬上談論詩文,倒是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可是一眨眼間,他們的行動就嚇壞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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