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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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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俊道:「略有不同,無相化育神功乃是以胸中一股正氣為體,以祥和之氣為用,使邪者畏,佞者懼,凶者善,惡者慈,是一種仁者的王道武功。」 慕容婉道:「話是不錯,但是所謂正氣與祥和之氣的養成,必須胸無殺機,雖然起始時,正邪之氣任擇,可是如果無祥和之氣為輔為用,這種功夫是無從發揮的,而祥和之氣的養成,必須胸無殺機,無邪念,無人欲,無私欲,才能致之,所以仗之為善可,用以為惡,則反受其害,東佛的遺籍中,就這一項武學是最正經的,非立身正直之人,無以成之……」 慕容婉沉思片刻,說道:「南宮兄!這兒只有我們三個人,而四妹的嘴是靠得住的,小妹想斗膽再問一下有關東佛之事……」 南宮俊道:「大姐如要問小弟武功淵源,小弟可以承認與東佛有關,但小弟絕非東佛門下,至於小弟的武功師承何人,這很抱歉,實在不便奉告!」 慕容婉正要開口,南宮俊又道:「這不是小弟故意矯情,而是因為小弟受了一項諾言的約束,在未履行諾言前,小弟絕不能輕泄一言……」 慕容婉道:「那就算了,不過小妹並非喜歡刺探別人的隱秘,而是為了要澄清一些疑問,這些疑問的關係很大。」 南宮俊道:「大姐如果能換個方式,不涉及小弟對人的承諾,小弟或可解答一二……」 慕容婉想想才道:「好!小妹是見到南宮兄對東佛武學的認識清楚較小妹的所習還多,但隔閡處則又乖誤得厲害,因此才有此問,想瞭解南宮兄所知是由何而本。」 南宮俊道:「小弟的隔閡乖誤之處在那裡呢?」 慕容婉道:「別的小妹不清楚,就是有關於化育神功的認識,就相差太遠,所謂正氣為體和氣為用之說,並不是絕對的,只要擇定兩種不相衝突的觀念,一樣可以練成,正氣固須以祥和為轉,但兇氣何嘗不能以乖戾為助的……」 南宮俊道:「這個小弟不太清楚,但是小弟根據所知,必然可以作個答覆,恐怕要到貴處見到那位前輩後,才可以引證出來。」 東方倩道:「那你們就快走吧!這兩天我就利用已有的線索,追究宇文雷的下落,然後再等你們來處理……」 慕容婉也向東方倩叮嚀了幾句,才跨上了石榴紅,南宮俊則騎上了胭脂火,一男一女,兩匹大紅馬,向城外行去,由於這是單獨的行動,雖然有人瞧著慕容婉的裝束與馬匹的顏色,像是三十六紅粉金剛中的人,可是旁邊是個年輕公子,似乎與傳言中的情形不同,因此,也沒有人讓路了,官道上的行人絡繹不絕,車子也多,他們無法放轡疾行,只有慢慢地跟著走著。 這天磨到天黑,才行下四十來裡。 慕容婉不禁焦急地道:「南宮兄,我是以平常行路的速度來計算時間的,所以才定下四天來回日期,如果照這樣走法,恐怕再加一倍的日子也不夠。」 南宮俊道:「那就慢兩天,也沒有關係。」 慕容婉道:「可是你跟宇文雷訂了十日之約。」 南宮俊笑道:「那也不能說是約會,因為我只說十天之內可以找到他,討上門去,即使找不到,也沒怎麼樣,我們並沒有另訂什麼條件!」 慕容婉為之一怔,想想雖是事實,但是在她的觀念中,卻從沒有想到南宮俊會有這種態度。 在她的想法中,這十日之約,雖不是生死之約,但至少也必須將事情做個了斷,如果十天內找不到那批被劫的鏢銀,即使不輸下自己的腦袋,也不能再管這件事。 怔了一怔後,她才說道:「照南宮兄的說法,根本就沒有期限?」 「不過我說出這個日子的期限,卻是有用意的。」 「用意何在?」 「在宇文雷的想法中,必然也跟大姐一樣,認為這十天是個限期,過了十天,如果我還沒有找到他,他就會自己現身來找我,這不比我無目的地去摸索好得多?」 「南宮兄!你這樣做,不怕你們南宮世家的聲名受到了損害嗎?而且你以堂堂名門世家的繼承人身分,做出這些幾近無賴的行為,也會使很多人失望。」 南宮俊道:「大姐!我承認我這個法子有點取巧,但絕不認無賴,因為我並沒有答應什麼,自然也就無須履行什麼,人言為信,言出必踐,這就是要人不輕易許諾。」 「南宮兄!這話我不敢苟同,江湖上的信,並不是一定要說出口來才算話,有些事是無須言許而視為必然的,正如府上歷任江南武林盟主,誰也沒有規定武林第一世家必須該做些什麼,但是江湖上有了事,自然而然就成為府上當仁不讓的責任。」 南宮俊低頭不語。 慕容婉莊容又道:「這些年來,南宮世家之所以在江湖上成為武林表率,並不是為了府上的武學精奇,無人能及,而是為了從令祖開始那種急公好義,以道義為己任的那種胸懷,南宮兩代主人先後棄世,而府上卻仍然受人尊敬,武林盟主原議三年一會改選,但是十年來沒有提出改選之議,也沒人說一句閒話,這些都是大家視為當然的事。」 一番話把南宮俊訓得面紅耳赤,低頭不語。 慕容婉又有點不好意思了,歉意笑道:「南宮兄,請恕小妹交淺而言深,如若是第二個人,小妹也不說了,正因為南宮兄身負武林第一世家的傳統令譽,小妹才說了兩句……」 南宮俊忙道:「那裡!大姐金玉良言,震醒了小弟的迷惘,小弟萬分感激,這也是家祖慈平時對小弟放縱太過,使小弟未經世務,無法懂得武林大義。」 慕容婉笑笑道:「南宮兄,令祖母是女中豪傑,巾幗完人,若說她對你縱容,小妹萬難相信,在府上出來的弟子,絕不會差到那裡去,但對南宮兄處事的態度,小妹也有兩句逆耳之言。」 南宮俊道:「逆耳多為忠言,大姐但請賜教,小弟就是受的教訓太少。」 慕容婉道:「南宮兄的言語態度,略見浮滑,像今天跟五妹開的玩笑,固然是五妹太過蠻橫失禮,但南宮兄自己也有欠莊重。」 南宮俊只有點點頭。 慕容婉輕歎道:「對姐妹,小妹並不是有意包庇,她們驕橫跋扈,小妹都知道,而且小妹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去糾正她們,卻很難改得掉,這不能怪她們,那是她們所習的武功!」 「這也有影響嗎?」 「當然有,而且影響很大,紅粉姐妹是姑姑一手教出來的,姑姑藝出東佛,這點南宮兄已經知道了,但是東佛武學也無可否認是脫離了正統而流入旁門,對一個人的心性行動,都大有影響,而南宮兄這種略近遊戲的玩世態度,也必然是受到東佛的影響。」 南宮俊不禁一震,道:「這個小弟倒沒注意,但是小弟相信大姐的判斷,必然是正確的。」 慕容婉輕輕一歎道:「我所以自承我學的武功不能算是正宗,是確有根據的,因為正統武學,一定得自小苦練勤習,沒有捷徑可循,而紅粉姐妹們的武功都是速成的,少則三五年,多則八九年,不出十年,就可以成為江湖上一流的好手,這就不是個好現象,底子不著實尚屬其次,最重要的是能產生一種不良的影響,使人的性情會因而改變,我先前還不信,但從南宮兄的表現上,又得到一次證實,就不能不信了。以南宮兄這種資質,這麼好的環境、家世,尚且難免,其他人就更難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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