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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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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幾個同門師兄如金風、金蟬、金光等,一向就佩服這個小師弟的心智算計,同時也深知他的為人。因見他毅然脫離門戶,反過來數責金池道長時,他們也知道事情的嚴重了,所以支持他的行動…… 事後他給天臺掌門方天直的密函,也說得很明白,方天直才會有不計榮辱,忍氣吞聲的措施。 其他各家門派聽說那次的情形後,自然也想到了利害之所關,假如少林峨嵋都不敢惹七煞劍派,他們更不敢惹了。所以王立明以後才能一帆風順地在武林站住腳,武當是比較強硬的一家,掌門人玄光道長既不肯屈膝,又不能拿全派的生命作冒險的一搏,所以接到王立明的帖子後,服毒自殺以作拒絕的推詞。 八大門派都沒有真正地屈服,只是想暫忍一時之氣,苦練武功以圖作抗拒的準備,同時也在作觀望的打算。 直等高猛在綠林道上的成功,唐家堡在各地勢力的擴展,至少有近百個成名人物喪失了性命,他們才知道翠湖的力量果然不容輕視,深幸當時應付的得計,益發加深戒意,不敢輕動了。 幸好七煞劍派也沒有作過份的要求,使大家清靜了一段時間,各家苦練的絕技也差不多了。 接著就是這張帖子來了,本來為慕容平奔一次喪也不打緊,驚人的是那份名單,氣人的是那一紙名簽。 帖子上規定各人一定要別著名簽赴喪,別的人無所謂,要各家掌門人也別上柳葉為記的名簽,那等於是自認也納入翠湖的組織以下了,而且指定人數不容更改,也不容拒絕,那等於是直接下達命令了。 這是大家無法忍受的事,可是看了那張名單後,卻又使各大門派暗自心驚,因為所指定的人,正是受命苦練絕技以圖與翠湖一搏的人選,這是各家的秘密,連本門子弟都不一定完全知道,各家之間更是未曾通過訊息。 然而翠湖卻一點都不含糊,將名單非常正確地列了出來,像少林武當等大門戶,練技的人數較多,翠湖的名單上選了最成功而最具代表性的十個,剔去那些不堪入選的人,有些門戶選人較精,不足十人之數,翠湖卻將沒沒無聞的初入門的弟子補上,明顯地指出這些人只是湊個數而已。 八大門戶的請帖是石印的,除了封面上書明各家的名稱外,請帖的內容完全一樣,連帶八十個人名都一起印在上面,八大門派分別接到請帖,卻同時知道各家前往與會的名單,看到這份名單,大家都直了眼。 八十個人名中,有六十四個是屬於各家的機密,看到這份名單,大家才知道另外七家也作了什麼準備。可是翠湖列出這張名單,表示對他們的居心與內部的情形瞭若指掌,明白地要他們悉數前往,表示對他們根本不放在心上,怎不令他們驚駭欲絕呢? 八月二十五,遠一點的地方已經打發人就道赴會,由於武當與君山水寨的距離最近,八家的掌門人幾乎不約而同地在先後到達了真武上院,長白劍派的掌門人君武祖是最後到的,他一來大家都心照不宣,知道是為了什麼。 武當新任掌門人玄慧道長在秘室中招待大家集會,商討如何對付這一件事,天臺掌門方天直前恨未消,態度最為激烈,力主一拚,他振振有詞地叫道:「翠湖這一個舉動太欺人了,以前我們的準備不夠,只得忍氣吞聲,現在我們的力量足夠了,為什麼?……」 少林覺岸上人卻比較慎重,輕輕一歎道:「問題是我們的力量能否拚得過,此舉關係我們八家近萬人的生命,萬不可魯莽從事。」 方天直叫道:「光是兄弟一家,也許力量不足,可是兄弟見到名單已後,知道各位都已作了萬全的準備……」 覺岸上人歎道:「不錯!大家都作了準備,八十個中,有六十四個人是我們八家的精華,代表了六十四種最精華的武學,可是這六十四種武學是否足以敵得過翠湖的實力呢?對方將名單列了出來,足以證明對我們有恃而無恐……」 「雖然她的年紀青,可是她轄下三個週邊組織就擁有不少高手,這些人憑什麼會聽她的節制呢?」 默然片刻,峨嵋掌門人丁梅村發言了。 「我們比較有把握的是五種外門兵器,可是對方擁有紫郢劍,那些兵器是否能擋紫郢劍的利鋒呢?」 大家又呆住了,這才是最致命的一個問題,對方握有天下第一利器,任何武功都無法與之抗衡了。 方天直忍不住叫道:「丁兄當初不該把紫郢劍給他們的。」 丁梅村苦笑道:「在彼時的情況下,兄弟即使不交出寶劍,也難以保全它,而峨嵋也就不會存在到今日了。」 覺岸上人歎道:「那時我們八家如果集中力量,至少能保全峨嵋,神劍也不至被奪,只可惜金池道兄未能事前通知……」 丁梅村道:「兄弟曾向金池師兄提議過,請他多邀幾位各家高手共同對付,金池師兄以為小丑跳樑,不足為懼。」 方天直叫道:「這六十四種武學已經是武功的總匯,也是我們八家多少年來的研究心血結晶,我不相信翠湖能在每一項上都占了先。」 武當的玄慧道長凝重地道:「六十四種武學有四十八種是劍法,六種暗器手法,這兩方面我們是無法跟七煞劍派與唐家堡一爭的,唯有倚仗其他十種武學才有點希望。」 覺岸上人道:「那十種有五套是拳掌的功夫,用來比武或許還行,假如是拚命,人家未必空手來對仗。」 方天直忙道:「少林拳掌與長白的野狐拳都是空手對兵刃的功夫,就是劍法與暗器也各有所長,我們不一定會輸,何況還有五種外門名器是我們之長。」 覺岸上人一歎道:「方兄言之固然有理,可是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人家對我們看透了,我們對人家又知道多少?」 眾人都為之一愕,翠湖一紙名單,揭穿了八大門派全部武學所長,大家對翠湖卻一無所知。翠湖主人從未真正出面過,她只利用三個週邊組織,即已一統武林,她的實學深淺如何呢? 覺岸上人道:「現在說也遲了,只怪老衲當時也未在意,所以只派了霍師弟前來應個場面,霍師弟雖幹練,武功卻未能幫上多大的忙,否則……」 浙中袁公劍派掌門袁好古也歎息道:「當時大家都不在乎,兄弟派了一個門人前來應酬,還是看在峨嵋的份上,如果大家都當回事,盡遣門中好手在場,七煞劍派絕對得不了手去。」 方天直大聲叫道:「大家都這樣說,那我們就只好向翠湖屈膝,大家披麻帶孝,去給慕容平作孝子了,我們還無所謂,你們這出家人可得把法器帶上,說不定人家還會請你們去誦經念咒,超渡亡魂呢!」 他一急之下,說話都帶著刺,覺岸上人與玄慧道長的修養都很好,只對他苦笑一下,丁梅村笑笑道:「方兄不必著急,事情尚未決定。」 方天直叫道:「少林、武當、峨嵋三家人數最多,勢力最大,你們三個當事人都不肯出頭,還有什麼好決定的?」 丁梅村一笑道:「別人的意見如何兄弟不知道,兄弟是決定赴會了。」 方天直叫道:「你是被人殺寒了膽,自然不在乎再受一次辱。」 丁梅村神色一沉道:「兄弟說是前去赴會,並沒有說是去奔喪。」 大家都是一怔,玄慧忙道:「丁兄有什麼高見?」 丁梅村道:「翠湖此刻耳目遍及天下,我們又分散四處,如果明白表示拒絕,只怕到不了約期,就被人家個別殲滅了。」 覺岸上人忙道:「老衲也是怕的這一點,所以才把人都帶來了,而且老衲先行趕到此地,就是想找玄慧道兄商量一個對策,難得各位也來了,自然更好了!」 丁梅村道:「大家到此的來意全是一樣,所以兄弟說出自己意見,我們都在約定前期到達君山水寨,以免對方動疑,但到了那一天,兄弟絕不別上名簽,此舉關係太大了,我們若是別上了翠湖的標誌,今後永遠也無法在江湖立足了。」 方天直高聲叫道:「這才像話,兄弟寧可絕滅門戶,也不幹這種對不起祖宗的事。」 覺岸上人道:「翠湖此舉明顯的是在折辱我們,我們若不別上名簽,只怕難免一搏。」 丁梅村道:「榮辱所在,豈借一搏?兄弟等十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即使全數濺血翠湖,也在所不計。」 玄慧道長道:「八大門戶中沒有貪生怕死的人,問題是我們八十個人全死光了,翠湖是否能就此滿足了呢?」 丁梅村笑道:「這八十人中有六十四個是我們武功的精華,只要動起手來,只怕翠湖也難以完全得了好去。」 覺岸上人一歎道:「老衲也有意一拚,只怕無濟於事,如若貴派的神劍不落在對方手中,老衲堅決主張一戰,現在……」 丁梅村笑道:「現在也沒有什麼可懼的。」 覺岸上人道:「不然!少林的行者棒是最重的兵器,可是也難當神劍之利, 對方仗此一劍,我們就毫無機會。」 丁梅村笑道:「神劍的問題由峨嵋負責,到時候絕對不讓各位擔心。」 覺岸上人忙問道:「丁兄是否有了防禦神劍之法?」 丁梅村還沒有答話,門口忽然有人笑道:「不錯,利器就必須以利器當之,光憑我手中這枝傢伙也足可跟紫郢劍一較上下。」 眾人聞聲驚顧,只見秘室的門被人推開了,一個老人手捧一枝出鞘的長劍當門而立。 這老人的出現使八家掌門人都驚詫萬分,第一,這是武當的真武上院的秘室,尤其是召開這等重大的聚會時,外面防守重重,即使有千百人也無法闖得進來,這個不知名的老者卻無聲無息地闖了來,而且偷聽他們的談話很久了。 第二,是這老人手中的那柄劍,與峨嵋失去的那柄紫郢劍一般無二,不問可知是翠湖那邊的人,如若翠湖得知他們的談話,那對於八家的命運威脅太大了。 因此有幾個人就想撲上去,老者將手一揮道:「各位且慢。」 說著慢慢地走了過來,玄慧道長厲聲問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他最關心的這個問題,因為這老者能長驅直入,則他的門下一定被人全屠殺了,他焉得不急? 老者含笑道:「道長不必急,老朽來得很秘密,貴門下尚未發覺,自然也不會有什麼衝突,更不會有什麼意外。」 玄慧道長厲聲道:「胡說,這裡是本院最秘密的所在,除了有重重門戶之外,更還有十幾撥弟子把守,你能毫不驚動地偷溜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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