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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


  翠湖宮主仍是自顧自說下去道:「其次我要殺你時,一定會利用真正的武功與正大光明的手段,絕不會使用任何陰謀鬼計。」

  慕容平笑道:「我明白我相信你的劍法足可以殺死我,用不著什麼其他的手段,所以你不必再解釋下去了!」

  翠湖宮主道:「可是我手下的人對你用了不光明的手段,我感到很抱歉。」

  慕容平含笑道:「沒有什麼可抱歉的,反正我也沒有上當。」

  翠湖宮主神色微動道:「問題就在這裡,這丫頭在劍中暗藏毒藥,連我都不知道,假如換了我的話,也無法看出破綻,不知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慕容平微笑道:「我這一生中經過大小幾十決戰鬥,什麼樣的鬼花頭都見識過了,這點小小的手法怎能瞞得過我?」

  翠湖宮主略作沉思道:「你以前碰上過類似的情形嗎?」

  慕容平搖搖頭道:「沒有,可是比這更厲害的玩意兒也沒有難倒我。」

  翠湖宮主忙又問道:「那你事先看出她劍中藏毒嗎?」

  慕容平道:「也沒有。」

  翠湖宮主不通道:「可是你應付的手法分明是早已洞燭先機,胸有成竹。」

  慕容平哈哈一笑道:「也可以這麼說,我雖沒有看出劍中有毛病,卻作了那個準備,因為一切都令我太難以相信了。」

  翠湖宮主道:「我倒不覺得,你不妨說說看。」

  慕容平手指飄雲道:「首先是這小傢伙誇言說一招能殺死我。」

  翠湖宮主道:「精妙的招式在殺人時並不需要第二招。」

  慕容平笑道:「這話出自宮主口中,自然無可懷疑,出自一個小孩子,就必須加以探究了,劍術之高低,雖在於招式,另一個基本的條件卻是火候,不管多精妙的劍招,火候不夠,仍是一無用處。」

  翠湖宮主道:「各人所受的訓練不同。」

  慕容平微笑道:「不錯!訓練稟賦也是很重要的條件,可是據我所知,要想成為一個劍道的高手,最少也得有十二年的火候不可。」

  翠湖宮主道:「這一點我承認,有人苦練一輩子還無法登堂入室,十二年是最快的成就了,我在第十五年後才開始覺得勉強能像個樣子。」

  慕容平笑道:「這個小傢伙最多才十三歲,就算她五歲開始練劍,其成就也不過到七八成火候,而她居然敢誇言一招殺死我,似乎令人難以相信吧?」

  翠湖宮主笑道:「不錯!我本來早想出頭禁止她胡鬧,就因為她說得那樣有把握,我才忍住想看看她究竟有多大能耐。」

  慕容平笑道:「第二點,假如她有把握能在一招之下殺死我,應該是不在乎任何人搗蛋的,而她卻極力叫飛花牽制住顧道長,不叫顧道長插手進來。」

  翠湖宮主想了一下道:「也有道理,可是這並不足證明她劍中另有花樣呀!」

  慕容平道:「第三點,她如果存心要殺死我,應該趁我空手時出招,成功的機會較多,可是她口口聲聲叫我拔出劍來應戰。」

  翠湖宮主笑道:「這是本宮的禁令,必須要在相等的條件下殺死敵人。」

  慕容平笑道:「她如嚴守禁令,便不該對我出手,可是她仍然是乘我在空手的時候出招了,而且她那一招很奇怪,劍式非常淩厲,卻並不想制我於死命,故意給了我一個及時拔劍封架的機會。」

  翠湖宮主道:「這也沒有什麼不對,她一定要乘你有劍在手的時候殺死你,才不算反禁令,這並不算是破綻。」

  慕容平笑道:「以你的看法,那一招我若拔劍應敵,她殺得了我嗎?」

  翠湖宮主沉思不語,慕容平笑道:「假如那一招殺不死我,她又怎麼說得那樣把握,一定要把招式的數量硬性自己限制自己?」

  飄雲忍不住道:「你如拔劍出來,那一招早就要了你的命。」

  翠湖宮主笑道:「所以你才逼得她自動棄劍。」

  慕容平含笑道:「我使她棄劍之後,最注意的還是她另一隻手,可是那只手毫無動靜,而劍卻一跌兩段,因此我才做了最明快的措施。」

  翠湖宮主含笑道:「你的措施的確是明快之至,那劍中的毒藥不僅觸膚蝕骨,而且還能自動爆射,假如你不把它們踢下水中,現在地下只剩兩堆白骨了。」

  慕容平神色如恒,淡淡一笑道:「大概我還沒有到歸天的時候吧!」

  翠湖宮主微笑道:「這倒不一定,你僅只逃過一關而已,我這柄劍上雖然沒有花樣,你要想躲過去,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慕容平哈哈一笑道:「死在劍鋒之下,我自然毫無怨言。」

  翠湖宮主變色道:「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為我也會用什麼陰謀?」

  慕容平道:「已經有過一次,我總不能不防第二次。」

  翠湖宮主臉色一沉道:「飄雲!這是你惹出來的,你怎麼說?」

  飄雲臉上一片戾色,抗聲道:「宮主殺死這個人後,奴婢自己會處置的!」

  翠湖宮主怒聲道:「我的行事都要受你的監視了?」

  飄雲將頭一昂道:「奴婢不敢,可是奴婢身不由己。」

  翠湖宮主怒叫道:「混帳!誰是這地方的主人?」

  飄雲道:「自然是宮主,可是宮主必須實踐諾言後,才能真正地成為此間的主人,這一點宮主與奴婢一樣地清楚。」

  翠湖宮主的臉色氣得煞白,厲聲道:「我知道,不過我也告訴你一聲,我的脾氣一向不喜歡受人約束,尤其不喜歡受人監視。」

  飄雲道:「奴婢等候宮主完成諾言後,以便自請處置!」

  翠湖宮主怒叫道:「用不著!你先到那兒去跪者,等我提了慕容平的腦袋後,再來慢慢地告訴你違反禁令的滋味!」

  飄雲猶自抗命下動,翠湖宮主雙目圓睜叫道:「你是否想先嘗一下滋味?」

  飄雲見她臉上佈滿了殺氣,才有點害怕地道:「宮主!奴婢是為了您好呀!」

  翠湖宮主冷冷地道:「滾!我的事自己會處理,用不著你費心,更用不著你在旁邊監視著,飛花,押著她到那兒去,假如她敢反抗,你就先殺了她!」

  飛花滿臉憂色地應了一聲,翠湖宮主又道:「你們兩個人都不許再搗蛋,否則我就要你們好看!」

  飛花一聲不響,用劍押著飄雲走了。

  翠湖宮主這才抽出劍來,朝慕容平一指,冷冷地道:「來吧!我們該作一個了結了!」

  慕容平在旁察言觀色,覺得她與飄雲的一番對話中,似乎還有著什麼隱情,不禁低聲問道:「令師到底死了沒有?」

  翠湖宮主神色微動道:「你問這個幹嘛?你不是眼看著他斷氣的?」

  慕容平微笑道:「那天我雖然看他斷了氣,可是我懷疑他是否真的死了。」

  翠湖宮主冷笑道:「斷了氣的人,豈有不死之理?你問得實在奇怪。」

  慕容平道:「假如今師真的死了,宮主此刻應該毫無顧忌了!」

  翠湖宮主叫道:「誰說我有顧忌的?別說他真的死了,就是他活著的時候,也不能來管我,別廢話了,快上來好好地打一場吧!」

  慕容平笑道:「我覺得你有點言下由衷,從飄雲的談話裡,我看出你身後還有一種力量在控制你,那究竟是什麼?」

  翠湖宮主叫道:「是你的腦袋,等我把你的頭割下來,就沒有任何人能約束我了,你還是少管閒事,為你的腦袋而奮鬥吧!」

  慕容平還要說話,可是翠湖宮主已經刺出一劍,勢子又沉又猛,慕容平只得集中精神去應付她。

  當的一聲,兩劍相觸,火花直冒,慕容平心中微驚,四天不見,她的內力似乎又深厚了許多。

  上次決鬥時,她只是招式輕靈,身形快捷而已,內力仍是遜自己很多,因此有許多硬拼的招式,她都儘量地避開,今天才交了一招,已經試出她的內力比自己還深厚一點,假如硬拼下去吃虧的一定是自己。

  翠湖宮主似乎也存心利用內力來壓倒他,接連的幾手狠攻,都是長驅直入,不令他有還手的餘地。

  因為要架開她的攻招已很吃力了,而且發招又快,一劍跟著一劍,簡直連喘氣的機會都不給他。

  十幾招之後,慕容平一招未回,卻已感到有點疲累,不禁激起了他胸中的豪氣,在以往的決鬥中,他也經常被人擊敗,可是從未像今天這樣難堪,對方是一個女人,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精招。

  就是一劍連一劍的猛攻,卻逼得他手忙腳亂,兩臂酸麻,要是這樣被殺死,那未免太慚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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