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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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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近百名道士一哄而散,動作十分迅速,卻毫不淩亂,有的分散取水,有的則迅疾奔向火場,現出平時早有訓練。 玄風與顧清風同時啟步走向後殿,金北固與焦而化二人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後面,慕容平也遙遙暗躡。 藏經樓是一棟孤獨的小樓,分為上下兩層,焦而化埋藏火種的是頂樓,現在發火的也是頂樓。 有部份空手的弟子想沖進底樓去搶救未遭波及的經卷,玄風卻喝止了他們,叫他們趕緊撲滅火勢。 顧清風連忙道:「道兄為什麼阻止他們搶救經卷呢?據小弟所知重要的經卷全在底樓,也許可以救出一部份來!」 玄風長歎一聲道:「我何嘗不如此想,可是他們一定會懷疑軒轅藏經也雜在那些經卷中被搶救出來,豈不是反而添麻煩?」 顧清風瞪了身後兩人一眼道:「那道兄是忍心放棄那些前人的手澤了?」 玄風黯然歎道:「現在只希望能儘快壓滅火勢,能保留多少算多少,萬一搶救不及,只能歸諸於天劫使然了。」 這時已有很多人提了水桶前來,開始撲滅火焰,他們的動作很快,武功基礎也極佳,站在樓下澆水,水力卻可以直接到達樓上,人多,水源近,工具充足,每個人又出死力施為,片刻工夫,火苗已被壓了下去。 又過了一陣子,火勢己整個被撲滅了,從外面看來,只有部份屋瓦被燒墮下來,損失並不太嚴重。 玄風對樓窗中冒出嫋嫋的青煙與水氣望了一眼歎道:「火起之時,貧道希望軒轅藏經燒得一點都不剩,現在倒希望還能留下一點殘骸,以為取信二位之用。」 焦而化冷笑道:「不錯!你們三清的尊神若是有靈,他應該聽見你的祝告而幫助你,因為這關係著你們的生死。」 顧清風怒聲道:「玄風道兄!你為什麼要這樣怕他們?」 金北固冷冷一笑道:「顧道長!神州五劍在我們眼中並不算一會事,別看我剛才打不過你,要是我用劍來對付你,早就宰了你。」 顧清風雖然不太服氣,卻也無話可說,他對於技擊之道頗有自知之明,自己化劍為指已有三年苦功。 金北固在拳掌上雖然勝不了自己,可是他看出對方的長處並不在此,甚至於根本不懂得拳掌功夫。 他所用的招式完全是從劍式上演化出來的,只是沒有經過一番抉擇與練習,才現得那麼笨拙與生疏。 因為有些劍式並不適用於拳掌,有些必須稍加修飾,顧清風深自瞭解,只要三個月的研琢,對方的成就就足可壓倒自己三年的苦練,自然這是指空手對敵而言,假如雙方都用劍,他今天就占不了便宜。 想到這兒,他神情又有點異樣,泰山論劍,他雖然以謙虛為懷,倡議五劍並尊,實際上他確信自己可以穩居其首。 三年前碰上一個無名少年,吃了一個悶虧,雖然無人知道,卻已使他心灰氣短,想不到今天又碰上這兩個人。 金北固已然難敵,那個焦而化心機極深,他的劍法一定更是刁鑽惡毒,世上的無名高手太多了。 此時火勢已全滅,玄風首先跳上了樓窗,然而焦而化本想跟著上去,但是他只一抬腿,立刻又停住道:「金老二!你跟去看看,我在這兒監視著樓下的人。」 他心思細密異常,連一點小地方都不放過,金北固答應著去了,顧清風也懶得上去了,輕輕一哼道:「閣下太多疑了!玄風道兄不會騙人的。」 焦而化冷笑一聲道:「假如是顧道長主持本觀,在下一定信得過,我與玄風打了近二十年的交道,對他太瞭解了。」 顧清風與玄風只有三年交往,多少對他也有點瞭解,在有些地方他固然正直不苟,有時也不免機心太重。 所以他對焦而化的話,倒是未加駁斥,片刻之後,樓上先後飄下二人,玄風空著一雙手,神色如恒。 金北固卻拿著幾頁水淋淋的焦破殘篇苦著臉道:「焦老大!這次我們是找自己的麻煩了,那藏經就放在第二層木架上,只剩下這一點點了。」 焦而化一言不發,接過那幾頁殘篇看了一下才道:「不錯!這的確是原本,原來這藏經只有九十六頁。」 玄風輕歎道:「是的!全經分十三篇,共九十六頁,現在是整個都完了,火雖由二位所放,貧道也成了師門罪人。」 焦而化猛地出劍,抵在玄風的心口前厲聲道:「玄風!你少跟我要滑頭,那藏經當真全毀了嗎?」 玄風怒聲道:「物證尚在,你難道還不相信?」 焦而化冷笑道:「正因為物證在此,我才不相信你!」 這一番話連金北固也覺得他是在故意找麻煩了,皺皺眉頭,正要出言阻止,卻被顧清風搶先道:「焦施主!既然你已經認出是真跡,怎麼還要要賴呢?」 焦而化冷笑一聲道:「我從來沒有見過原經,怎麼知道是真跡呢?」 金北固一怔道:「剛才你明明說是真跡。」 焦而化點頭道:「不錯!我說過它是真跡,也相信被燒毀的真跡,因為我在燒剩的殘篇上得到了確切的證明。」 金北固莫名其妙的道:「你得到什麼證明?」 焦而化一隻手持劍比准玄風,另一隻手舉著殘篇道:「你自己看去!」 金北固又看了半天,顧清風也湊著看了一下道:「此經貧道亦曾過目,確是真跡無誤!」 焦而化笑笑道:「顧道長在讀此經時,可曾看到這些墨汙?」 顧清風見殘篇上有幾點墨汙,搖搖頭道:「此經原來雖十分整潔,可是它系手抄本,墨蹟染水之後,自然會化開來,墨汙是理所當然之事。」 焦而化大笑道:「顧道長也太容易受騙了,這經文原篇是用極好的徽墨所書,乃越久越亮,經水不染,怎會有墨汙?」 顧清風一怔道:「那施主是說此經是膺品了?」 焦而化搖頭道:「也不是,此經若是膺品,應該全篇俱為水染,不會只在幾個字上產生墨汙,現在道長明白了嗎?」 顧清風搖頭道:「貧道還是不明白!」 焦而化冷冷一笑道:「顧道長也是老實人,所以不往深處想,此經本身不怕水染,那墨汙只有一個可能的來源。」 金北固恍然叫道:「我明白了!這經文已經被人臨拓過了!」 焦而化大笑道:「你總算想通了,那墨汙正是臨摹之時,落筆太重,墨蹟透了過去,被水一浸才污染開來。」 玄風變色道:「胡說!貧道使想留副本,只須抄錄一遍就夠了,何必要描摹原本,留下痕跡呢?」 焦而化笑道:「你說得很對,可是這藏經的奧秘並不全在經文的字句,字體本身也占著極大的關鍵,你除了臨摹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方法可以保留藏經,而且我現在也知道為什麼要另外留下一部副本了。」 玄風低頭不語,金北固卻代問道:「為什麼?」 焦而化一笑:「假若我們今天不放火,說不定他會將原經送給我們,因為那部原經,每頁都有三分多厚,保管收藏都太費事,他不得已,才雜入其他藏經一起,我們火焚藏經樓,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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