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孤劍行 | 上頁 下頁


  許明非還待客氣一下,旁邊的魏搏生卻道:「賢弟,佳賓蒞臨,你不能老是以秋楓饗客。」

  許明非笑道:「正是!莊內水酒已備,我光顧得說話,忘記請大家進去了……喔,這是我義兄魏大哥,人稱『落梅風』。」

  魏搏生一拱拳道:「無名小卒,不足掛齒。」

  孫一峰冷冷地一點頭,尹相毓笑了一下,只有上官不予作了一揖道:「魏大俠忒謙了,『落梅風』名動江湖,七十二式梅花掌打遍江湖四海無敵手,今日得會,三生有幸。」

  魏搏生謙笑道:「過獎!過獎!列位請進去吧!」

  當下與許明非轉身在前領路,將一行人帶進了客廳,正中果然已經端治了一桌酒筵。

  許明非將大家都請入座後,才在主位上坐下來道:「雖然我算准了列位今晨可至,但是因為得信太遲,漏夜準備,仍有不周之處,請列位不要見怪。」

  孫一峰眉頭一皺道:「許兄別客氣了,我們不是來叨擾酒菜的。」

  許明非也是微異地道:「是啊!兄弟也在想著,陝中窮山惡水,無勝可尋,三位連袂下陝,必然是別有重要原因。」

  座中三人對望了一眼,最後還是孫一峰開口道:「聽說許兄也有一位掌珠,怎地不見出來?」

  許明非見他簡直答非所問,心中頗覺奇怪,但是孫一峰問過之後,來人十二道眼光卻注視在他身上,好像在等他的答案,不由更奇怪了,想了一下道:「小女正在後院,少時小弟喚出來便了……」

  孫一峰道:「那倒不必了,我們是想請見另外一個人。」

  許明非奇道:「誰?」

  孫一峰頓了一頓,沒有說出是誰,卻改問道:「令嬡許了人嗎?」

  許明非更糊塗了,但還是答道:「小女才疏姿平,至今尚未字人,不知孫兄何以……」

  孫一峰不待他說完,立刻又問道:「許兄心中大概已有許字的對象?」

  許明非簡直是莫名其妙,不曉得孫一峰問這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做什麼,正在沉吟間,孫一峰卻突地面容一整,說道:「許兄心中之對象,此刻定在莊中,名叫慕容平。」

  此言一出,不僅許明非與魏搏生變了臉色,其他的人臉色也是特別地沉重,空氣中透著一股肅殺。

  良久,許明非才緩緩地道:「慕容平是小弟局中一名鏢師,人才不錯,只是技藝平平,不知孫兄因何知道此人?」

  孫一峰冷冷一笑道:「他學會了許兄的秋楓劍法之後,不會再是技藝平平了,許兄是否有意將他聘為東床乘龍快婿呢?」

  許明非將臉一沉道:「就算我有此意,也是我的家事……」

  他話還沒說完,孫一峰已經哈哈大笑起來,三個年青女子的臉上,卻浮起了羞慚與慘然之色。

  許明非被他笑得十分生氣,怒聲道:「在下念在二十年前一段交情,所以設筵款待,孫兄若是再要如此,在下可就不再客氣了!」

  孫一峰狂笑如故,上官不予卻默然地道:「許兄,我們都上當了,那慕容平是個卑鄙的輕薄浪子……」

  許明非與魏搏生臉色一變,齊聲問道:「什麼……」

  孫一峰已止住笑聲,上官不予再歎了一口氣道:「這賊子不但騙得了許兄的『秋楓劍法』,而且也騙得了兄弟的『浮雲劍法』,孫兄的『飄萍劍法』,尹仙子的『柳絮劍法』……」

  許明非臉色如土,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訥訥地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上官不予苦笑一聲道:「一年前,慕容平投到兄弟莊上,兄弟見他人品不惡,立起憐才之心,收留了下來,誰知道賊子竟懷異志……」

  上官婉兒嚶嚀一聲,掩面痛哭起來,許明非見狀已知梗概,但仍硬起頭皮問道:「他是從令媛處將劍法偷學去的?」

  上官不予苦笑點點頭,長歎一聲道:「小弟初時也存了與許兄一樣的心思,所以,雖明知其事,卻未當時阻止,三個月之後,那賊子不告而別。」

  許明非用手一拍桌子,憤然大怒道:「上官兄當時就應該四出尋訪,殺了這狗頭!」

  上官不予苦笑道:「兄弟不是沒動過這念頭,可是許兄也會知道我為什麼沒有那樣做。」

  許明非呆呆地歎了一口氣,無言可答。

  「神州五劍名頭不小,這個人確實丟不起……」上官不予頓了一頓乃再道:「小女自那賊子走後,終日鬱鬱,因她與尹仙子高足柴姑娘頗為投契,所以小弟在兩個月後,攜小女至余姚相訪,初時大家都不好意思說,後來才互相說明,始知那賊子以同樣方法,早住小女半年前,騙得『柳絮劍法』,兩個月後,孫兄亦攜了絳珠侄女到訪,他們父女二人亦是出來訪尋,搜殺慕容平的……」

  許明非聞言面如土色,恨恨一掌擊在桌上,厲聲叫道:「好賊子,我非將他碎屍千段不可!」

  上官不予道:「許兄暫莫生氣,那賊子狡獪陰狠,此刻恐怕早已逃之冥冥了,我們尋來,便是想大家商量一個對策的。」

  許明非長歎道:「神州五劍的人全都丟到家了,此事傳了出去,我等還有何面目立足江湖?」

  上官不予道:「所以,我們必須及早行事,一定要趁此事還未經渲染之前,將這賊殺死……」

  許明非道:「你們為什麼不早來呢……」

  上官不予道:「我們三家碰頭之後,互敘情形,知道神州五劍中,尚有許兄有女兒,立即就趕來了……」

  許明非道:「那你們一見面就該說了,一個時辰前,那賊子還在後院練劍,你們應該先將他捉住了……」

  上官不予道:「一個時辰足夠那賊子逃遠的了,我們若是不把話說明白,難免引起許兄誤會,二十年之前,我們並未建立起任何感情,不然若是我們時相往來,那賊子由何施此狡計。」

  許明非望著花容慘澹、垂淚掩泣的三個女孩子一眼,又想起自己的女兒恐怕現在還蒙在鼓裡,不禁廢然歎道:「真是兒女累人,要是我們都像顧清風那樣孑然一身,何至於受今日之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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