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故都風雲 | 上頁 下頁 |
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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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後找到證據,那是日後的事,今天咱們談的,是今天的事,老朽即便真做出不法勾當,只有由中國政府制裁,你們日本人似乎還沒有資格管到老朽頭上來!」 「哈莊主!我們日本人一向是講求和平的,所以才提出中日親善的口號,本社長勸你最好不要傷了和氣!」 「老朽這王莊,也是從不與人惹事生非,清水先生遠來是客,傷和氣的應該是你們!」 清水掏出一支雪茄燃上,抽了幾口,以便稍稍平息火氣,道:「本社長醜話說在前頭,希望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放了淺田纓子,大家一團和氣!」 「老朽若不肯放人呢?」 清水轉頭掠了帶來的六人一眼道:「哈莊主!本社長早就知道貴莊藏龍臥慮,所以今天是有備而來,不過,非到必要,總希望和平解決。」 哈國興掀髯笑道:「清水先生想以武力解決嗎?那你是看錯人了,中國人講究的是威武不屈,老朽從來不吃這一套,王莊有幾千人,如果你看著那個不順眼,要殺要剮,全憑於你!」 這時,那六個日本高手,一個個全是怒目橫眉,蠢蠢欲動,大有放手一干之勢。 秦風眼見一場生死惡鬥就要在傾刻之間爆發,哈國興僅父女兩人,勢單力薄,如何是清水的敵手,倘若慘遭不測,王莊豈不一切成空,而他對哈國興能在大敵當前,不為所屈,心下不禁暗暗佩服,想到這裡,連忙打圓場道:「哈老伯和清水先生還是心平氣和下來談談的好,武力解決,勢必兩敗俱傷。」 清水冷然說道:「本社長的原意,也絕不願有傷和氣,但哈莊主這種態度,分明是在逼本社長非使出手段不可!」 「貴方想要回淺田櫻子,既然限期三天,今天才第一天,閣下總要耐心一點,解決問題必須慢慢地來!」 「看哈莊主這樣子,別說三天,就是三十天,只怕他也不想交人!」 哈瑞雲道:「清水先生!我爹剛才的話,本來就理直氣壯,他老人家態度不好,完全是你們逼的,淺田櫻子是王莊的人,你們平白向我們要人,本來就是欺人太甚,你的態度更值得檢討!」 清水冷笑道:「哈小姐!你也幫著哈莊主講話?」 哈瑞雲冷叱道:「笑話!我幫著我爹,還會幫著你不成?王莊從我懂事以來,從沒受過外人欺侮,你們今天居然大隊人馬趕來,一言不合,就要動武,別說我爹,就是王莊上上下下幾千人,誰也忍不下這口氣!」 只聽哈國興喝道:「雲兒!少跟他們囉嗦,他們有本事,只管使出來,王莊可以栽在任何人手裡,就是不能栽在日本人手裡!爹今天豁出這條老命,看他們能把王莊怎樣!」 清水臉色如罩寒霜,滿布殺機,皮笑肉不笑道:「哈莊主想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也許,老朽早就準備了七口棺材!」 清水剛要吩咐動手,卻見大廳外不知什麼時候,已聚集了十幾個人,個個也是橫眉豎目,磨拳擦掌,不噤嘿嘿一笑道:「難怪哈莊主有恃無恐,原來早有準備。」 哈國興、哈瑞雲、秦風等聞言向大廳外看去,果然十幾條大漢,虎視眈眈地向大廳內監視。 這些人都是王府所屬身手矯捷的下人,包括李再興、劉彪在內,李再興手裡還緊緊扣著飛刀。 他們都是未經吩咐,自動前來觀看動靜的。 哈國興向著大廳外喝道:「你們都給我退下,日本人遠來是客,招待客人是我的事,用不著你們!」 劉彪、李再興等雖依言退到一旁,卻仍不肯遠離。 清水此時似乎也料到動起手來,雙方難免都有死傷,冷笑道:「哈莊主!你是決定不肯放人了?」 「交人辦不到,只要王莊還存在一個人,你們就別想討回淺田櫻子!」 清水霍然而起,道:「本社長看在你老而不死,再給你兩天期限,後天中午,若再不交人,本社長就不再顧及情面,先平了王莊再說!」 「老朽決定等著你們再來!」 清水揮一揮手,道:「咱們走!」 六個日本高手,隨即起身,魚貫走出大廳。 剛出得大廳,突見高橋登抬起一腳,猛向石板上跺去。 大廳外面地上,全鋪著數尺見方的青石板,那石板足有七八寸厚,高橋登一腳下去,青石板頓時裂開一條縫隙,看得秦風跟哈瑞雲全都吃了一驚,這分明是在向王莊示威。 走出大門,門外兩側各盤踞著一隻重有千斤的石獅,清水笑道:「這兩隻獅子好像位置不大對,誰來替哈莊主搬動一下!」 立刻有兩個腰似水桶、腹大如鼓的大漢應了一聲,各自抱著一隻石獅,一咬牙,生生地把巨大的石獅抱了起來,互換了一個位置。 這兩個人,一個是馬場武夫,一個是山本大力,他們搬好之後,搓了搓手,山本大力裂嘴笑道:「我還以為這東西有多重,原來裡面是空的!」 只見一個細腰寬背、尖嘴縮腮而又長髮披肩的大漢,緩緩走過來,奮臂一拳,向一隻石獅的頭部擂去,「嚓」的一聲,那石獅的耳朵應手而落。 這人是空手道七段的田中宏,他摸了摸手,竟是皮肉半點沒傷。 好在這時哈國興和哈瑞雲都在大廳門外止步,只有秦風跟了出來。 守門人嚇得膽顫心驚,連話都說不出來。 大門外停著一輛汽車,不知清水是從那里弄來的,七個人上了車,立即風馳電掣般駛去。 秦風重回大廳,把大門外石獅被毀的事說了一遍,秦風道:「他們兩天后必定再來,哈老伯準備怎樣處理?」 哈國興凝著臉色道:「老朽絕不屈服,一來為了敬元,二來王莊的招牌,絕不能砸在日本人手裡!」 「可是哈老伯應付得了嗎?」 哈國興黯然一笑道:「秦老弟!老朽年紀活了一大把,世上的榮華富貴也全享受了,如今大難臨頭,縱然豁出這條老命,也算值得!」 哈瑞雲幽幽一歎,道:「爹!咱們總得想個辦法,就這樣讓日本人毀了王莊,值得嗎?」 哈國興淒然笑道:「雲兒!事到如今,爹又有什麼辦法可想,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後天清水再來,你們都不必出面,由爹一人應付,你們都年輕,還有好長的日子要過,爹即便果真遭到不測,也毫無怨言!」 哈瑞雲雙眸淚光盈盈,道:「爹怎麼說出這樣的話,清水後天果真前來,結局如何,總還不得而知,連您的手下之人都要與您同生共死,我是您的女兒,又怎能置身事外?」 哈國興長長一歎,霎時神態顯得無比無助、淒涼:「雲兒!古人有句話說,自作孽,不可活。爹是自作自受,如今到了這步田地,爹真希望溥老王爺能活著回來,爹情願把王莊的所有產業,交還他老人家,若他老人家肯念在往日情份,賞我一口飯吃,爹就感恩不盡了,若他還看得起爹,爹也情願再恢復從前身份,做一名王府總管。」 這幾句話,聽得哈瑞雲如聞焦雷,不由呆在當場,半晌,才怔怔地問道:「難道溥老王爺還活著?上次溥修來,您不是告訴他溥王爺和福晉的墓都在王莊嗎?」 哈國興雙目中也含著淚水,接著又是一歎,道:「那是爹騙他的,說來爹是罪孽深重,在昨天以前,真的很希望溥王爺能客死他鄉,不要再回來,使這王莊的產業,永遠歸自己所有。如果我所料不差,那溥修很可能是真正的小王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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