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芙蓉劫 | 上頁 下頁 |
一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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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九娘道:「你注意我的劍,卻不防備我的暗器,因為你知道,我的內力貫注刻上,在你真氣較弱的部位還可以攻弱而傷,但是要用手擲出的暗器,卻是萬萬傷不了你的,所以你才放心,根本不去防備我的暗器,結果又如何哪呢?」 「你……你的袖箭是什麼質料的?」 「就是普通的煉鐵,那東西隨用隨去,不可能用什麼持制的材料,也許對付你,我會不惜工本,用極為堅硬的材料的風磨銅之類來打造一支特別的,但不會有用,因為器利而勁不猛,仍是沒用,勁力一足,你就會有知覺,我不可能傷到你了。」 白龍道:「老夫不相信,那是普通的煉鐵。」 「我用不著騙你,因為陳老爺子的那一袋煙絲中所帶的散功麻卑藥物很奧,你的眼皮上被燙出了水泡,藥性在那地方起作用,我的袖箭擲來,你不但沒有知覺,而且護身真氣也閉塞不靈,袖箭刀貫孔而入。」 白龍冷笑道:「老夫總算明白了,好在老夫只傷一目而已,你們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杜九娘道:「我故意用普通袖箭,只是要試探一下你的真氣程度如何,一支普通袖箭你都擋不住,那就證明你完了,現在每個人都能殺你了。」 白龍心中暗驚,口中卻笑道:「老夫沒有到你們還會有這種安排,那只是一時失察,第二次老未就不會上這個當了,因為你們想殺死老夫還沒這麼容易。」 芙蓉道:「白龍,假如你的護身真氣連一枚普通的袖箭都擋不住,這兒的人,個個都能殺你了。」 白龍又是一驚,這次是真正的吃驚。 他喪失了一目,只以為是自己太大意,過於專心去研究杜九娘的劍法,卻忽略了一個問題。 他的護身真氣已經到了神與意會的境界即使是在睡熟中,一粒灰塵落向身上,肌膚也會產生感覺。 真氣自然充溢皮下,使他的身子變為堅勒無比的柔草,刀劍不傷,除非是很強很強的勁力加上利器。 杜九娘的劍招很刁奇,勁力也不弱,白龍相信自己還可以應付得了,但是他非常謹慎,也非常地多疑。 因此他還是不願讓對方的劍刺中在身上,由於謹慎與好奇,他恐怕對方還藏著勁力不發,等到劍刺到他身上時才施發出來。 作為一個劍手,他可以說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了。 他幾乎將一個武人的名心,傲氣,都磨得乾乾淨淨,武功越高,他越小心,除非萬不得已,他絕不輕易與人動手。 在動手時,他從不輕估對手,而且也從不講究器度,劍出必凶,一定要將對方殺死為止來。 而且一定要在自己絕對沒有危險時,才找出對方的空暇而及時發出殺手。 對杜九娘,他也是抱著這種態度,因正為杜九娘的劍法太精奇,他一時找不到破綻,所以他才不冒然出手。 一直到杜九娘連攻了很多招,仍然沒有破綻,他已經不耐煩了,也不想觀察了,最安全的事莫過於把對方震退回去,用深厚的內力去壓倒她,把她震得受傷,雖然不死,但也無力再攻擊了。 在平時,他不會如此的,那還是較為冒險的舉動。 但是今天不對,還有一個杜雲青在,這個年輕人才是最具威協的危險人物,他必須留下精力來對付那個年輕人。 因此,他放過了杜九娘一命。 因此,他才挨了一袖箭,因為他再也想不到杜九娘在如此淩厲的劍法的同時會分神去射出一枝袖箭。 那是最笨的打法,可是這種最笨的打法,居然整倒了他。 但眼睛畢竟是真氣較為薄弱的地方,所以才擋不住袖箭,自己只要小心,就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那知道芙蓉指出了他的弱點,一個連他自己都忘記的弱點了,護身真氣是一股無形的,流動的,貫通全身的勁氣,就是不能有缺口,眼睛瞎了一隻沒關係,他的護身真氣有了缺口,就無法再具有原先的威力了。 這兒都是高手,而且一等一的高手。 現在,每個都有殺死他的能力了,他必須要靠招式去獲勝,不能再讓人的兵刃招呼到身上來了。 白龍在心中緊張著,但表面上卻很從容,冷笑一聲道:「杜雲青,現在該輪到咱們倆的一決了。」他儘量裝得不在乎,杜雲青也跟他一樣地不在乎。 白龍舉刻作勢,杜雲青才比較疑重了。 他知道白龍這一擊很可能是生死之分,尤其是白龍的臉上看不出一點殺機,那麼這一舉很可能已經貫注了無比的艱險。 於是杜雲青也舉起了他的寒月劍,劍身已是雪白,凝結了寒霜,那證明了杜雲青也把功力提到十足。然後兩枝劍交獨在一起,每個人都摒息以待,等待著結果。 白龍的身子忽然從原地飛起,飄然落地,然後站在那裡,一動都不動,所以觀戰的人也都沒有動。 他們不正是震驚,而且還迷惑了,因為杜雲青還站在那兒,他的寒月劍上還黏著白龍的劍。是白龍棄劍而敗了嗎? 不對,他就是棄劍而去,也用不著把胳膊也留下呀,那的確是一條真的胳膊,手還握著劍,舉在劍柄上,而那裡的白龍卻沒有了右臂。 臂上沒有血,抵有雪白的肉,如玉如石,白的晶瑩,難道那是假的嗎?也不然,因為那邊呆立的白龍也泛著晶瑩的白色,像一尊玉雕的人像,沒有右臂的人像。 這種情形讓任何人都看不懂。 良久之後,當杜雲青緩緩地收回了劍,把白龍聯手的那柄劍也取下丟在地下,大家才喘了口氣。 且不問結果,至少杜雲青還活著,而戰鬥似乎已經結束了。 一聲尖呼發自三個女子口中,白紉珠、紀小如飛撲過去,連芙蓉也不例外,那兩個人抱住了杜雲青的各一隻手時,芙蓉已經無所插手了。 她抱住了杜雲青的頭,把自己的臉貼在杜雲青的臉上,不顧羞恥,卻沒人笑她,因為三個女的都是滿臉的淚痕了。良久後,還是戰志超道:「杜大俠,白龍是死了。」 杜雲青點點頭道:「我還活著。」 那是生死的一擊,一個人活著,另一個必是死了。 戰志超訝異而又肅然:「杜大俠,那一擊實為老巧此生所僅見,大俠的劍技已窮無地之威,只是我等凡夫俗子,實在無法看出大俠的劍落何處。」 「沒有落劍,我的劍招未出,是他的劍比我快。」 「那他怎麼會死在大俠的劍下呢?」 「他不是死在我的劍下,可以說是死在陳老爺子的一袋煙絲下,可以說是死在杜九娘的袖箭下,也可以說是死在芙蓉的唇槍舌劍之下,卻與我無關。」 「這……老朽實在不懂了,有請大俠明教。」 「他出劍之速之利,實在非我能及,如是他以全力出擊,真可以殺死我,可是他傷了一目之後,被芙蓉一說,那一劍竟是虛招,他想利用我劍上的勁道反彈而逃走。」 「啊!白龍會做這種事。」 杜雲青一聲苦笑:「正因為他存有此念,才在雙劍交觸之際,電疾收勁,這一收太用勁,被我凝聚在上的玄冰所凝,把他的人也凍住了,也因此,他的胳膊才會脫離了身子,因為冰凍的東西是很脆弱的,白龍就是這麼死的。」 白龍就是這麼死的,死於他的謹慎,怯懦,凡事都等絕對有把握才來,那知再也來不了了。 這是寒月劍下,第一個苦著臉的死者,因此也破壞了他笑面追魂的例子,但是這個名號對杜雲青還有什麼用呢?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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